第10章 土匪与汉奸
洋皋县古城镇，两伙人从南北两个方向进入了镇子。
这两伙人在镇子北边的聚贤楼前相遇，互相寒暄了一通，所有人都进了楼里。
其他人都在一楼吃喝，两伙人的头上了二楼包间。
楼梯立马站了双岗，所有菜肴也由副官端上去。
“华兄，你也太小心了吧？”包间里，一位四十多岁的黑脸大汉笑道。
大汉叫柳鹏荣，古城镇人，只是家里早没人了。
他从小流浪，少年时投奔了土匪，靠着心狠手辣逐步当上了老大。现在他盘踞在古城镇东南部一带，拥有两千多人枪，号称有五千多兵力。在太行山多如牛毛的土匪中，算是比较大的一股武装。
“柳兄大驾光临，闲杂人等肯定不能靠近，不能搅了柳兄的雅兴不是？”桌子另一边，三十多岁白面书生模样的男子抱抱拳。
此人叫华子明，洋皋县城人，是洋皋县商会会长。不过，他并不经商，也对经商没啥兴趣。只因为父亲是省里的商会会长，就在老家挂了个会长的名号。
虽然他不怎么经商，可投机钻营的本事却无比神通。大概正是这个原因，加上父亲的因素，那些商户才推选他为会长吧？
“华兄可真会开玩笑。你老兄只要不卖了我，吃饭被打扰几次有啥关系？”柳鹏荣也抱抱拳。
华子明比他小十多岁，手下也没多少人。可他得叫老兄，还得恭恭敬敬。
没办法，谁让人家有靠山呢？
“哈哈哈……柳兄实力如此雄厚，我就是想卖也得有人敢接手啊！不开玩笑了，咱们说正事。还是上次说的那事，柳兄考虑的怎么样了？”华子明点了一根烟。
“华兄说的是投靠日本人那事吧？这个我考虑了很多天，也跟几位当家的说了。可是几位当家的都不大愿意，说当土匪名声虽然差了点，天天被人骂，可死后能进祖坟，老祖先骂归骂，还得认这个不肖子孙。一旦投靠了日本人，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汉奸，将来别说进祖坟，恐怕得挫骨扬灰。”柳鹏荣也吸了一口烟。
“柳兄啊，都啥年代了，还讲这一套？再说了，这不能叫投靠，更不能称为汉奸，而是曲线救国，知道不？”
“曲线救国？”
“对，曲线救国。眼下日本人势头正旺，不说别的，一战区连战连败，东边的五战区更是闻风而逃，连打都不敢打。人家拥兵十万乃至数十万，都扛不住日本人的铁蹄，柳兄区区五千人马，能挡得住吗？”
“这个……”
“这个不用问，根本挡不住，所以得想办法。而曲线救国就是最好的办法，没有之一。”
“愿闻其详！”
“简单说，就是假意投靠日本人，帮日本人做事，然后暗中等待时机。只要时机一到，咱们再回来，甚至揭竿而起，推翻日本人。这样既保存了自己，将来还能谋个体面的职位，顺便也摆脱了土匪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你说的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你大概听说了，不少大人物都已曲线救国，将来还有更多的大人物，包括高级将领曲线救国。咱们是老乡，又是朋友，所以我才苦口婆心。要是别人，我一天忙的要死，哪顾上啊？”
“华兄，这事我真不敢擅自做主，必须得所有人都同意。这事也不急，容我再看看形势，弟兄们也都再看看。”
“那也行，不在乎这几天。”华子明开心的端起了酒杯。
只要不拒绝，那就有戏。
至于形势，他一点也不担心。日本人势如破竹，这个老奸巨猾的土匪头子要看形势，那就让好好看，到时候不怕他不来找自己。
“来，干杯！”柳鹏荣也端起了酒杯。
两个人推杯换盏，开始了畅饮。
“柳兄，听说你最近在寻找一批财宝？”酒过三巡，华子明随口问道。
“华兄，哪有啊？有这好事还能不告诉你？”柳鹏荣连连摆手。
“柳兄，我听说前段日子五战区护送一批财宝去北边，在西边山里被一伙不明身份的武装拦截了。双方打的很惨，不明武装全被消灭，五战区的人只剩下一人，也可能是几个人。这一个或是几个人拿了财宝，不知去向，有这回事吧？”
“华兄，我这个老土匪孤陋寡闻，要是早知道有这事，还能轮得上那伙不明武装？”
“听说五战区的人在镇上休整了一天，你没听说过？”
“华兄，镇上经常来队伍，谁管是几战区的？再说了，咱一个土匪，只要镇上来队伍，躲避都来不及呢，哪敢去打问啊？”
“哈哈哈……柳兄可真幽默。行了，既然柳兄不清楚，那我就不打扰了，再去问问别人。”
“莫非华兄惦记上这批财宝了？这跟华兄的性格不符啊！”
“说实话，我对那批什么财宝真没啥兴趣。堂堂商会会长，能缺钱花？是有人感兴趣，就不瞒你了，是个东洋朋友。这个忙不帮还不行，所以就过来看看。不打扰了，告辞！”
华子明抱抱拳，率领数十名手下离开了聚贤楼。
柳鹏荣送走了华子明，又返回聚贤楼，上到二楼包间。一起上来的还有几位当家的，其他人依旧在一楼吃饭。
“华子明这条狐狸，总想拉我投靠日本人，这样他以后在日本人跟前说话更有份量。更主要的是，他将名正言顺的成了咱们的顶头上司，这样他的实力就会大大加强，从而吞并更多土匪和其他武装。”柳鹏荣扫视着几位当家的。
“他个苟日的，算盘打的精啊！手下只有百十来特务，居然想吞并数千人马，这踏马都什么世道啊？”二当家的愤愤不平。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日本人的大红人呢？只要人家一句话，咱们恐怕就不好受了。所以对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尽量不要招惹为好。”三当家的叹了口气。
“招惹倒不必，也不可能当面跟他过不去。只是以后小心点，别让这小子钻了空子。**，丢失的两名兄弟找回来没有？”柳鹏荣问。
“柳爷，还没有。那一带找遍了，连影子都没发现。很可能跑了，再就是掉进了深沟。附近有条深沟，只是在上面看了看，沟坡太陡没有下去。要是掉进沟下面的水洞里面，就是下去也找不见。”二当家回答。
“不可能跑。他们都只有一二十块大洋，再就是被面和两只鸡，没有跑的理由。很可能掉进了深沟，可问题是，一个人掉下去那是不小心，咋可能两个人同时掉进去？”三当家的分析道。
“你的意思，有人偷袭？”柳鹏荣问。
“说不好。那一带除了个别猎人，再没有任何人，包括队伍。那些猎人见了咱们躲避都来不及呢，咋可能偷袭？如果真有人偷袭，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三当家的继续分析。
“你是说，五战区逃出去的那个人？”柳鹏荣问。
“如果有人偷袭，只能是他，也只有他有这样的能力。”二当家的点点头。
“是吗？查到那个人的底细了吗？到底跑出去几个人？还有他们护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柳鹏荣看着二当家。
“从镇警局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是，护送那批财宝的大部分护卫都死了，只有队长不见了。队长叫宋大伟，是五战区手枪旅的一名连长，其他信息就不知道了。至于护送的财宝是什么，警局不知道，咱们也无从知晓。”二当家的回答。
“那批财宝由肩上扛颗星的参议亲自护送，绝非一般的财宝，很可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或是其他东西。一个小小的警局，又没有隶属关系，肯定不会知道。”三当家又开始分析了。
“也是啊！要是钱财，完全可以银行汇款。即便是金银珠宝，也没必要搭上二十多条性命。你说的对，极有可能就是古董。日本人喜欢收集古董，尤其咱们国家的古董。特别是好多高级军官，只要拥有一件古董，这辈子可能都吃不完。”柳鹏荣点点头。
“柳爷，我再进趟山，无论如何都要把那批财宝找回来，决不能让华子明那小子得手。”二当家站了起来。
“不，暂时不进去。咱们都能查到跑出去的人，猜到财宝是啥东西，华子明肯定知道得更多也更详细。他来找我，一方面是劝降，更主要的是探听消息。没有得到有用的东西，他很可能要进山搜索。毕竟手下有百十号人，这点能力还是有的。”柳鹏荣摆摆手。
“柳爷的意思，暗中跟踪华子明，万一他找到了宋大伟，或是直接找到了财宝，然后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三当家的点头哈腰。
“去安排吧！我再去趟镇上和警局。”柳鹏荣一挥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