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喜忧参半敬梓命运多舛

金榘兆燕父子两，告别去休宁赴任。敬梓恢复平静，间隙时间冷静思考。金榘给他传递一个的消息，值得重视，千不该万不该将杜氏兄弟的故事章节流传出去。一向视己为孪生哥弟的吴擎，这会彻底得罪了。黄四郎出现，敬梓声色严厉斥道：“没经过我的允许，你怎么能将我的手稿流传出去。”黄四郎不以为然：“我当先生出什么大事，脸色能整出水，前几回不是这样流传出去，没见先生发这大火？”敬梓道：“没想到手抄本流传这么迅速，已经传送到家乡全椒。堂兄看了，气得半死。这门亲戚算是彻底断绝了。”黄四郎道：“小说又不是记实，容许虚构编造。杜慎卿和吴擎八竿子够不着，又没点名道姓，非得把屎盆子往头上扣。”

敬梓道：“小说七分虚三分真，故事又是我编造的，自然联想。”黄四郎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子：“挣得的钱都给你。编故事比市面卖字来钱得多。以后咱两联手当门生意，先生在家写作，四郎安排出售。珠联璧合，互惠互利。”

时间不长，市面上以《儒林外史》为蓝本，疯传一种类似连环画样式的浮世图连本，深受不识字的老人孩子喜爱，起先是素描，后来补填色彩。路边的书摊增添新的品种。价钱当然翻了一番。有这样生意门当，敬梓再不好说些什么。一天有几个钱进项，管住吃喝，一取两的。

好景不长，不到两年时间休宁县新任训导金榘，即因病致仕归家，穷病而亡。“文章卖饼，笔翰编苕”，“君不见，李牟笛；又不见，子昂琴。侧身天地抱奇器，乾坤莽莽谁知音。天涯冷落人何限，岂独琵琶泪满襟”，万言不值一杯水的现实使兆燕怨愤，志不得伸、才不见用的遭际叫他叹息，“君不见，诗投溷厕文补袍，千古才人空自豪”，兆燕顾影自怜。

卢见曾官复原职，重新任扬州盐运使。又曾稍信叫他抽空去一趟。敬梓深知这些当官的秉性，当官厚禄春风得意。仕途挫折，丧家之犬，世态炎凉。这位卢大人官复原职，喜事连连，闲暇无事喜欢和文人交往。一来情趣相投，二来也能提高素质。上次沈五穿针引线，贬谪发配时为卢大人送行。深的卢大人暖心，情谊加深。视敬梓卢府座上宾，唱诗和词，高雅阳春。这次不会例外。

卢大人邀请不去不好，敬梓安排一番，准备动身，兆燕和吴烺突然出现秦淮水亭，敬梓惊讶。兆燕细说：“父亲后事理清办完，杉亭邀请外出玩几天散散心，先来金陵看望二姨夫。”兆燕和吴烺同龄二十六岁，性相近情相随，两人情景又是相似。兆燕“弱冠奔走四方”吴烺流浪漂泊半生。十岁左右时，母亲去世后，就随着年轻的父亲四处漫游，十五岁即外出求食，自谋生活。“诗囊再鼓，也鼓不了钱囊，腹笥再富，也填不了腹腔。”相似的命运加深他们情义。兆燕随父亲客居休宁，不日，吴烺收到兆燕的邀请信，吴烺也苦闷，外出散散心，一拍即合。两人在休宁畅游山山水水，玩遍名刹古迹。

当两人谈到今后人生打算，吴烺说：“‘栖迟倦客本无家，身似鹪鹩阅岁华。’跟随刘湘奎大师学习天文算学，得到江苏吴县精于天文的褚寅亮好友支持。正在撰写《周髀算经图注》《勾股算法》专著。”。兆燕赞道：“杉亭有所规划，宗亭无所事事，父亲经常数叨，夸奖你大智所为。仕途如若不通，另辟蹊径。你倒好了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混日子。”吴烺笑道：“天赐良机，遇见刘湘奎大师，喜乐助人，说我有几份偏才，主动收我为徒。有这样的好事，那愿错过良机。”接道：“大姨夫的话没错，三十而立，一事无成。总不能像父亲那样穷困潦倒一生，最后落个著书立传。”

兆燕道：“说不定真的重滔覆辙，步二姨夫的后尘。”吴烺道：“你是端着金碗去要饭，面前道路万千条，何必在仕途一棵树上吊死。”兆燕道：“站着说话不腰疼，父亲给我画的圈圈，仕途终生，死而无憾。”吴烺道：“你是诸生，年底秋闱，努力努力争取中举，功名在身，不能补缺，也可做相公，出入官宦府邸某份职业。”

兆燕参加秋闱抚试，果然中举。吴烺建议，父亲和两淮盐运使卢见曾关系走近，何不由父亲推荐进入卢府做幕僚。骑驴找马，不失为上册。两人外游特地路过金陵。敬梓笑道：“金榘兄去世，你一人好自为之，当应考虑生计。中举补缺不易，金榘兄不是补缺十多年，才等到休宁县训导。正好要去杨州，一道而行。顺便探探路子。”

不日来到扬州，直奔卢府。卢见曾号雅雨，山东德州人。康熙六十年(1721)进士。历官洪雅知县、滦州知州、永平知府、长芦、两淮盐运使。性度高廓，不拘小节，形貌矮瘦，人称"矮卢"。学诗于王渔洋，有诗名，爱才好客，四方名士咸集，流连唱和，一时称为海内宗匠。

卢见曾亲自出门迎接，见他身旁还有一位年轻人，敬梓介绍了。见曾笑道：“青年才俊，久闻你父亲大名，诗词建树，曾经拜读过，文采不俗。”随邀请客厅说话。敬梓道：“接到卢运使的书信，急忙赶来，不知甚事。”见曾道：“说事没事，没事有事，三月三眼见就到，见曾准备举办一次俢禊。”

见曾冤案昭雪，补为直隶滦州知州。第二年又升为永平府知府。在任期间，他带领所属抚宁官民筑坝阻水，解除了多年来洋河对抚宁城的威胁。后复调两准盐运使赴任扬州。扬州地势低洼，河池湮塞，经常发生水患，见曾筹集资金，开挖修浚了城周围河池，免除了水患之隐。还沿小秦淮修建了红桥二十四景及金焦楼观，使古老的扬州更加妩媚多姿，一时游人如织，名流学士云集。眼见稧祭就到，见曾头脑发热，一拍脑袋在红桥举行"修禊"活动，邀请一些名人参加。敬梓作为首邀。

敬梓苦笑笑，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必须分秒必争，在他有生之年将《儒林外史》鸿篇巨著完成。见曾的心情他理解，上次欠下的人情，借“俢禊”的机会一并偿还。

宾客陆续赶到，敬梓笑问：“俢禊郑燮来吗？”见曾道：“这家伙忙得很，十邀九不到，原因多多。”

稧祭：季春月上巳，上至官宦絜濯於东流水上，洗濯祓除宿疾。下至庶民皆禊 洛水之侧。

当晚见曾设家宴，招待文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见曾道：文人相聚，岂能没有诗词应对。敏轩大家，从尔开始。敬梓应答：“水色碧于黛，花光红若霞。连甍架飞栋，即此是仙家。”见曾笑道：“敏轩在夸赞蔽舍，言过其实。”接着指指兆燕道：“年轻人不必束缚，应该初出牛犊不怕虎。”兆燕也不客气，站起身深思一会道：“春过匡庐冬泰岱，征衣垢溃如重恺。卖文糊口益苦饥，负米养亲谁肯贷，凤城爆竹声震瓦，独坐虚窗泪盈把。” 见曾听罢，也许触动他的心灵，贫穷的生活，总是心心相印。见曾多瞥视一眼，深谙年轻人借着晚宴机会，传递一个信息：家庭生活艰难，外出不是安图享受，而是寻找安身立命。年轻人一表人才，文质彬彬，一副典型的读书人。见曾和他聊会家常，敬梓一旁看出有戏，欲要插嘴说话。见曾笑道：“年轻人愿意在我府里做幕僚舍人。”

兆燕答道：“刚刚中榜举人，补上实缺，需的十年八年机遇，幸运的话也得七八年。二姨夫建议骑驴找马，比在家里闲待着强。再说还有锻炼机会，增加工作经验。”见曾点头道：“说的有道理，我手下正缺少人手，跟在我后面打杂吧。”

兆燕没想到这份工作来的轻而易举。转念一想，说到底还是二姨夫和卢运使的关系非同一般。敬梓答应的事，没有七八成的把握不会应允。

见曾叫来管家，吩咐安排住宿，熟悉环境，立马工作。

兆燕的事落实，敬梓的心事放下。稧祭还要待几天，敬梓惦记家里的事，不愿在外待久，要第二天赶回。见曾笑道：“不该提前答应幕客的事，拖延几天才好。”敬梓笑道：“你什么样的性格还不知道，惜时如金，两天的工作，恨不得一天完成。火爆的性格，才使得上司不待见。”他有意说给兆燕听。工作及交速办，不得延误。

敬梓告辞见曾，赶往真州，那里才是他的正经事。见着方嶟。方嶟道：“正要找你，刻印工作进展顺利，诗词歌赋正文基本刊印出，只是序言和传记刊刻准备。方某才疏学浅，为先生作的序有些地方吃不准，须得再仔细勘校”

方嶟不仅捐金刊刻《文木山房集》，还主动承担一篇序。唐时琳、吴湘皋、程廷祚、黄河至交好友撰写的序，敬梓都过目润色，唯独方嶟迟迟推延。敬梓结过文稿，序文写道：“全椒吴侍读公以顺治戊戌登一甲第三人进士及第。其所为制义，衣被海内，一时名公巨卿，多出其门，李文贞公其一也。诗古文辞，与新城王阮亭先生齐名，学者翕然宗师之。嶟之先人，与吴氏称世讲好者近百年矣。侍读之曾孙敏轩，流寓江宁，能以诗赋力追汉唐作者。既不遇于时，益专精殚志，久而不衰。今将薄游四方，余遂捐箧中金，梓其有韵之文数十纸，以质之当代诸贤。窃叹全椒吴氏，百年以来称极盛，今虽稍逊于前，上江犹比之乌衣、马粪，而敏轩之才名，尤其最著者也。余梓其所著，匪独爱其与余为同调，将与天下共之焉。”

方嶟序论对吴敬梓诗赋的价值，称赞：“力追汉唐作者”，提供了一些有关他的家世与个人际遇的情况。特别强调两家的世谊，累代交好长近百年。方嶟也对全椒吴氏衰败流露了惋惜之情。虽然全椒吴氏功名、声势与家财皆大不如前，“上江犹比之乌衣、马粪”，被世人认为如同东晋时王导、谢安那样的大族，有南朝齐时王僧虔那样的门风，在安徽、江苏一带仍具相当的影响。对敬梓的评价一生追慕魏晋六朝风尚，而怀着强烈的门第优越感，夸耀自己的氏族，看重自己和友人的门第，固收门阀意识。

方嶟的序言一针见血，深刻而婉转直入灵魂深处，不愧为“翰林院待诏”。

敬梓随口歌吟：“小亭卜居板桥西，一桁春山与屋齐。可爱阑干临水面，数析垂柳绿云低”。对现在的困境无限愕然惋惜。

方嶟道：“几篇序言各有侧重，我看了还是江宁黄河序中说你‘流寓金陵，与余衡宇相望’，以两人‘晨夕唱酬’为至乐。黄序高度评价先生诗词的风格：‘其诗如出水芙蕖，娟秀欲滴，论者称其直逼温、李，而清永润洁，又出入于李頎、常建之间；至词学婉而多风，亦庶几白石、玉田之流亚，信可传也。’江都李本宣，善画擅作传奇，序赞先生决不轻率下笔，创作态度严肃。‘既见敏轩所存，大抵皆纪事言怀，登临吊古，述往思来，百端交集，苟无关系者不作焉，庶几步趋乎古人。’

敬梓道：“诸位挚友的序言为拙作添景着色，大放异彩，敏轩感激不尽。”随即两人赶往书坊。一摞摞印刷出的半成品堆积如山，老板介绍说，序言和传记雕版完成，即可印刷。最多不过十天半月，装订成册发行于世。

敬梓看着还在散发油墨香味的《文木山房集》的半成品，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对方嶟连声道谢。方嶟不以为然：“先生的传世之作，理应受众面世，共同分享。”

敬梓激动之余，还是给读者带来遗憾。《文木山房集》只收集他四十岁前往来于家乡安徽全椒、滁州、芜湖、安庆，江苏赣榆、南京、扬州、真州等地行踪变化、人生阅历和诗词赋创作的生活轨迹。总观其集中诗篇语言多明快自然，一气贯注，或抑扬顿挫，流转有致，且其诗无论五七言，还是古今体俱十分擅长；斯词皆情致深婉之作，然亦豪放与婉约并存，间有激愤之语，而情感真挚，音节铿锵，动人心魄。至于诗词赋诸篇，洵系作者出游、访友、酬赠、送别、吊祭，以及移家金陵、春夏参加博学鸿词科地方各级考试等生活经历的真实记录，是他青、中年时期人生道路的见证，弥足珍贵的信史材料。

同时揭示了作者批判科举制度弊端、抨击封建礼教虚伪的叛逆思想产生、发展，终占主导地位的心灵历程。诸多诗词既是他交游等生活经历的形象展现，也是他以进步思想烛照的结晶。表现在扬州诗词中，则楬櫫了他对不赴廷试产生的羞愧、痛心、懊悔之情，到责怪自己参加“鸿博”地方考试而耽误了与真州老友的约会时间。再到从仙、佛般景域获得一时慰藉和鄙弃科名荣利、渴望挣脱身心枷锁而对文人独立人格及其理想境界的向往、追求这一心路历程变化、发展的大致轨迹。

再者《文木山房集》，还为敬梓提供了创作长篇讽刺杰作《儒林外史》不可或缺、相当丰富的第一手材料。不仅为《儒林外史》塑造的主要正面人物之一杜少卿的原型（敬梓）提供了最珍贵的第一手材料，而且为他与虞博士、杜慎卿、汤镇台、牛布衣、季苇萧、余大先生、来霞士、庄尚志（字绍光）等的原型吴培源（蒙泉）、吴檠、杨凯、朱草衣（卉）、李啸村（葂）、金榘、王崑霞、程廷祚的交往，提供了极为宝贵的第一手材料。

虽然方嶟刊刻的这部《文木山房集》，大都为敬梓四十岁以前的作品，且仅限于诗、词、赋等“有韵之文”，四十岁前的无韵之文则一篇未曾收入，实不足以反映敬梓创作的全貌，但必须承认，幸赖方嶟将它刊刻问世，终使得敬梓的一些诗、词、赋至今流传。这些作品和方嶟等诸家序文不仅能让后人阅读欣赏，而且为后人深入研究创作《儒林外史》如此一部鸿篇巨著的作者家世、生平、思想、交游、著述等情况，提供了无以替代的第一手珍贵资料。方嶟急公好义，“遽捐囊中金”，鼎力付梓《文木山房集》之功尤不可没，是不应被后人忽视和忘记。

敬梓回到金陵家中，见妻子叶氏守在次子藜叔床边，急问：“怎么啦？”叶氏道：“你出门那天孩子就病了，高烧不退。”敬梓道：“请郎中看了没有。”叶氏道：“喝了几副汤剂，没见疗效。”敬梓道：“要请大夫。”叶氏支支吾吾含混不清应答。一分钱逼死英雄汉，敬梓身陷困境。正在这时黄四郎出现。敬梓顾不了斯文直接了当问：“身上带钱吗？”黄四郎把口袋翻翻，拿出些碎银子。敬梓抓起直往药店跑去。

敬梓从扬州归来心情不错，《文木山房集》刊印接近尾声，再过十几天就可以面试。创作的鸿篇巨作《儒林外史》，进展也比较顺利，初稿已经完成。下面就是精雕细刻，逐句逐字修改。还没来得及和妻子分享，二子吴黎叔又病了。敬梓只得放下手头工作，看管护理儿子。郎中看了搭脉诊断，说没什么大碍，伤风感冒。吃几服药，发发汗就好了。几天过去，黎叔没见好，依然发着低烧。

江宁训导唐时琳突然来到秦淮书屋，敬梓惊奇。忙起身迎接。唐训导俯身看看孩子，又摸摸脑袋。嗔怒：“孩子都病成这样还不请医家瞧瞧。”吩咐随从邀请府门官医上门就诊。官医搭脉检查的一番，得出结论：孩子得的是肺炎。质问家属，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医治？为时已晚，准备后事吧。一锤定音。

敬梓这才想起唐训导来临，便问：“无事不登三宝殿，大人登临寒舍，有何公干。”唐训导欲言又止，看看孩子。敬梓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阎王叫他三更死，不得等到天大明。”豁达开明。唐训导如实说了。乾隆十六年（1751），乾隆皇帝南巡到达江宁，隆恩浩荡，准备在民间网罗一批乡贤名流，诗圣文魁。就地廷试加封。唐训导和学台郑江商议，决定将错失良机的全椒吴再次上报。唐训导提前通知，当面交代清楚。

敬梓已经年过半百，心境坦然，对仕途毫无信念。他想到长子吴烺，便和唐训导商议能否替换。唐训导心直口快，说出心里话。当年博学鸿词，先生经过学抚督三级试考，名列前茅。赴京廷试，消渴病重，错失良机，实为先生惋惜。这次天赐良机，老佛爷下江南路过江宁，下诏纳贤。先生如若不愿奉诏，让儿子顶替。我们的心意尽到，即可。

敬梓千恩万谢。

吴烺还在外面游历，敬梓吩咐好朋文友四处打听寻找，到了报名截止最后一天，敬梓无奈，亲自来到督院，替儿子吴烺报名。好在吴烺及时到家，简单准备一番，边和钱大昕、王鸣盛等六人迎銮献诗赋，被召试行在，并赐举人，授内阁中书，从而开始了薄宦生涯。由于工作轻松，利于交游，姚鼐、钱载、程晋芳、沈大成、谢垣、江炎、程名世等人都是他的好友。因为所任的是闲职，无所事事，他经常往来于南京、扬州一带。

吴烺授职，小弟归阴。对于人生坎坷的敬梓，无疑是一次致命打击。幼年失恃，弱冠失怙，中年丧妻，老来丧子，先生的一生可谓命运多舛。吴烺作《梦与亡弟藜叔共饮，觉而有作》诗“一恸鸰原百种哀，谁教抱恨向泉台？为言病骨经秋冷，强慰愁心借酒开。觉后泪痕珠颗颗，帘前霜气白皑皑。剧伤踪迹如萍梗，偏有精魂觅我来。”

敬梓的精神几乎摧毁，丢三忘四神情恍惚。好友周培源调任浙江遂安县令，捎信让丧子之痛中的敬梓，来遂安小住一段时间。敬梓应允。

敬梓在《修洁堂集略序》中写道：“仆与宁君，交称密契，昔亲兰臭，今托丝萝，因读名篇，益增余憾。仆也久荒学殖，兼乏友声。早岁襕杉，已作半枯之叶；频年灯火，终无太喜之花。报蠹简以闲居，羞见词同疥骆；守芸窗以永日，愁闻文道**。《大雅》云亡，百身何赎；古人不作，七圣途迷。观仕进之门，犀皆秃角；问神仙之路，鼠尽拖肠。独寤寐歌，愿言则嚏。”从中不难看出，修养数日开始回复正常。晚年的心态颇有“坐看花开四季，静观云淡风轻”的洒脱和恬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