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再组小分队

古城镇南数公里的山谷，一支队伍正在疾行。

这支队伍只有三十多人，全部穿着便衣。大部分都是长短两支武器。短枪以盒子炮为主，长枪以汉阳造为主，还有几支花机关。

这样的火力配置，跟同等兵力的日军相比，只差轻机枪和掷弹筒。但是多了盒子炮和花机关，短促突击时爆发的火力要比日军强很多。

为首的是宋大伟曾经的营长赵昌瑞。他腰插双枪，步伐有力，不停的招呼让后面跟上，不许掉队。

后面跟着一位“汉子”，也是深色便衣，却身形挺拔，跟那些彪形大汉对照鲜明。

这是她，而不是他！

她叫姜欣雯，是战区总部的中校主任，也就是送宋大伟小左轮的那位姜主任。至于具体是什么主任，后面那些汉子不知道，连赵昌瑞也不太清楚。

不过，这并不影响后面那些汉子对她的敬畏，也不影响只是少校的赵昌瑞对她的尊敬。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中校，是总部的人，更因为她神秘的身份。

此时的姜欣雯也是腰挎双枪，不过不是盒子，而是精巧的撸子。她步履轻快，一点也不输于后面那些汉子，甚至比那些汉子还要轻松。

他们此行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拿回那批财宝；二是找到宋大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天在返回的途中得知商队出事的消息，赵昌瑞当时就懵了。

刚离开就出事，咋这么凑巧？又咋这么倒霉？

可是他来不及多想，立即带领小分队返回古城镇。路上他做了各种设想，并跟两名小队长石胜勇和江万经商议。

这两位小队长是一连的两位排长。两人作战勇敢，各项军事素质相当过硬，是宋大伟的心腹干将。原本赵昌瑞想让两人也加入商队，宋大伟考虑已经带了一位排长，并任命为护卫队副队长，另外两位排长就不能再带了，得留下带队伍。

但赵昌瑞还是把两位排长调过来暗中护送商队，抽调的士兵也大都是这两个排的。宋大伟考虑暗中护送只有几天时间，也就同意了。

尽管有思想准备，可赶到出事现场，赵昌瑞还是惊呆了。

那户人家前面的小路以及大路上横七竖八躺了好几十具尸体。很少有人一枪或是一刀毙命，全都中了好几枪或好多刀。有的被刺了十几刀，还有的被打成筛子。

赵昌瑞找到了邓高参的尸体，腹部几乎全被切开，肠子都出来了。他又找到护卫队副队长的尸体，身中十几刀，几乎没有完好的部位，可见当时多么的惨烈。

他又查看对手的尸体。虽然跟护卫队混在一起，但都穿着老百姓的服装，跟护卫队统一的黑便服还是有很大区别，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伙人都拿着三八式步枪，这是日军的制式武器。有一人跟前扔着一把战刀，腰带上挎着俗称王八盒子的南部十四式手枪。这些人伤口都很大，应该是鬼头大刀劈的。

没有刀伤的也都中了好多枪，有些人胸部打的稀烂，不知中了多少子弹。这都是盒子炮的杰作，近距离射击威力无比。

有一些人脖子被割断，还有心脏和双眼等部位中刀。赵昌瑞查看了一圈，微微点点头。这刀法，分明就是宋大伟的风格。从现场看，这家伙至少干掉了七八个，加上开枪击毙的，估计有十来个人，真是虎将啊！

根据武器，赵昌瑞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他解开拿战刀家伙的腰带，**是白色的布兜。接连解开几具尸体腰带，**都是白色布兜。

这是一伙日本鬼子，而且是精锐。只是日军还没有打到这一带，这伙鬼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昌瑞顾不上多想，因为还有一个人没有找到，就是护卫队队长宋大伟。他命令部队严密搜索，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到处都找遍了，包括附近的山林都找了，没有任何踪影。连同宋大伟一起失踪的还有两匹马，其他骡马都被警局牵在一起喂养，唯独少了那两匹马。

赵昌瑞仔细查看驮包。所有驮包都被翻动过，丝绸布匹等东西都在，两驮包烟土却不见了。石胜勇在山脚下的灰堆里扒出来一些烧焦的烟土，算是找到了答案。

还有几样最重要的东西不见了。这几样东西都是赵昌瑞亲自放进驮包的，全都包裹的严严实实。虽然不知道是啥，但知道就是这次要护送的东西，肯定价值连城。

他叫过石胜勇和江万经两位小队长，询问两人的看法。两人一致认为连长在跟这伙鬼子拼杀时负了伤，将财宝集中到一起，用两匹马驮着转移了。具体转移到哪不好说，因为周围全是山区，而且那天下了大雪，所有踪迹全被大雪掩盖了。

赵昌瑞同意两位小队长的判断，命令集合队伍，准备进山救援。他请警局帮忙清理现场，收敛商队遗体。护卫队遗体就地安葬，邓高参遗体准备带回去。

鬼子的尸体随便处理，最好烧了，免得污染土地。

骡马请警局暂时喂养，丝绸布匹等东西送给警局，权当酬谢。

刚要出发，东边一辆军车疾驶而来，一直开到赵昌瑞跟前才停下。车上下来一位女军官，却是姜欣雯姜主任。

赵昌瑞向姜欣雯简要汇报了情况，并说准备进山救援宋大伟。

然而姜欣雯却有不同看法。她说宋大伟有能力将两匹马的驮包带走，说明伤势不很严重，也可能没有受伤，那为什么不联系警局？不把东西送到警局？

她认为宋大伟极有可能携宝潜逃。当然了，这只是一种猜测，也可能还有其他情况，这需要调查。此时进山，肯定会打草惊蛇，找不到人不说，万一宋大伟离开山里，情况会更加复杂。

她传达总部的命令，将邓高参的遗体带回，低调处理这件事。同时启动调查，一切待调查清楚再做决定。

就这样，赵昌瑞带着邓高参的遗体回了总部。至于上面怎么调查，就不是他的职权范围了。

但他一直惦记着宋大伟，不停的催问姜主任。

然而，还没调查出个所以然，战区就发生了巨变。

战区副主官兼省府主官被抓了。原因是保存实力，不战而退，连续放弃了泉城、泰安和济宁等地。常凯申震怒，借开会之名诱捕了主官，随即押往汉口受审。

赵昌瑞知道姓韩的完了。这是战时，随便哪一项罪名都够枪毙的，至少也得判个十年八年的。无论怎样，这个省府主官都得换人。

让他没想到的是，人家根本没怎么审判，很快就枪毙了，而且是非常手段，这位是后话。

其实赵昌瑞也非常郁闷。放弃泉城时他正在护送商队，据说只有千把日军渡过黄河，上万守军连日军面都没见着就跑了。

这踏马都什么事儿啊？千把日军，别说上万守军，就是把手枪营拉上去，日军也休想渡过黄河！

然而没有如果，事情就那么发生了，人家就那么干了，你还能说啥？

不光泉城丢了，后面的泰安和济宁等地全都一枪未放就放弃了。

赵昌瑞带着手枪营跟着往后撤，那份憋屈简直难于言表。有时候他真想离开，投奔其他队伍，甚至冲进敌群，跟日寇同归于尽。

可是一想到手枪营的兄弟们，他又忍住了。这几百号兄弟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上战场绝不含糊。尤其一连，战斗力比其他队伍一个营都要强，甚至比有些杂牌队伍一个团都强。

这样的队伍，谁能轻易舍得？

现在走了宋大伟，自己要是再走了，那这支队伍就完了。

不过，他坚信宋大伟还活着。就凭这小子的身手，还真没几个人能拿得住他，哪怕是战斗力非常强悍的日军。

现在这小子带着财宝跑了，毫无音讯。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肯定是有原因的。现在他就想知道原因，所有人都想知道，包括姜主任。

他知道姜主任一直在调查。即使这些天战区发生了巨变，调查并没有停止，只不过更加隐秘了。

几天后，姜欣雯过来了，一起来还有旅部参谋长。

“赵营长，查到了。那支日军是受过专门训练的部队，偷袭了几次我军的指挥机关，尝到了甜头。这次是侦知十八集团军总部可能在太行山一带，就化装成咱们老百姓隐秘潜行，想打掉**。”姜欣雯喝了口水。

“这帮鬼子，胃口真不小啊！”赵昌瑞撇了撇嘴。

“肯定啊！他们觊觎的是整个华夏，当然包括所有抗日部队以及指挥机关。这帮鬼子非常残忍，只要发现他们的人立即除掉。已经杀了很多无辜百姓，甚至还屠了几个村子。”参谋长眼里喷着火。

“这帮倭寇，不下地狱天理难容！”赵昌瑞一拳砸在桌子上。

“那天晚上，这支日军赶到古城镇西边山里，恰好下了大雪，就翻墙进入山脚下一户无人的家里宿营。没过多久，商队也赶到了那里。前面侦查的士兵发现了这户人家，也是翻墙进入，结果被日寇刀杀。日寇发现了商队，可商队并不知道日寇，双方在那户人家前面激战。后来又退到大路上，宋连长他们无路可退，只能拼死搏杀。”姜欣雯眼里闪过一丝晶莹。

“是的，大伟带着护卫队拼死搏杀，二十多人硬是拼掉了四十名日寇。商队除了大伟，其他人全部战死疆场，悲壮啊！”参谋长紧握着拳头。

“前面都有人证物证，跟商队激战这一块还没找到人证，是根据现场情况推断的。目前来看，大概只有宋大伟连长能说清楚，否则永远都是推断了。”姜欣雯看着窗外。

“参谋长，姜主任，下一步怎么做？”赵昌瑞抬起头。

“总部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找回那批财宝，决不能落入日本人手中。”参谋长挥了挥手。

“参谋长，那原来的任务？”赵昌瑞试探着。

“赵营长，长官都抓了，还哪来的什么任务？再说那批财宝……这个就不说了。总部让咱们旅完成这个任务，我把任务交给你们营，具体怎么完成由你临机处置，我将全力支持。另外，姜主任也跟你们一起。这些天调查了不少情况，应该用得上。”参谋长看看姜欣雯，又看着赵昌瑞。

“太好了，正愁好多情况不知道呢！”赵昌瑞顿时开心了。

“另外，我再给你加个任务。必须找到宋大伟，把这小子给我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参谋长直视着赵昌瑞。

“遵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赵昌瑞一个立正。

参谋长离开后，赵昌瑞立即组建队伍。

这个任务特殊而又艰巨。人多了不起作用，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赵昌瑞跟姜欣雯商议后，决定还跟掩护商队一样，组建一支精干队伍。

其实不用怎么组建。把掩护商队的小分队重新组织起来，再换上便衣，一支精干队伍就组建完成了。

赵昌瑞和姜欣雯带领小分队昼伏夜出，隐秘潜行，没几日赶到了太行山边。

在行进的途中，姜欣雯向赵昌瑞介绍了柳鹏荣和华子明的情况。她说暂时只有这两支人马进山寻找宋大伟和财宝，虽然没找到财宝，但也取得了一些进展。

“这两支人马都在山里受到了损失。柳鹏荣的土匪损失了几个喽啰，华子明的汉奸特务损失了十几人，特别是带队的头目被抹了脖子，不得不退回山边。”姜欣雯扬了扬眉毛。

“抹了脖子？这小子……”赵昌瑞顿时笑了。

“你说什么？”姜欣雯看着赵昌瑞。

“哦……没什么。我的意思，土匪和汉奸特务已经盯上了那批财宝，那这事就复杂了。估计日本人很快也会盯上财宝，特别会盯上宋大伟。毕竟死了那么多人，还是精锐部队，不报复那就不是鬼子了。所以，就不去镇上了，秘密进山。”赵昌瑞看着前方。

“你是队长，当然你说了算。我只是辅佐你，再就是提供一些情况。”姜欣雯笑道。

“那好，进山！”赵昌瑞大踏步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