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进楼的管道

乔若雯赶到小区诊所的时候，钱青山已经躺在那里挂上了吊瓶。

“你怎么才来啊？”吴子阳问她。他这话是问给钱青山听的。

“我把屋子收拾了一下，收拾了半天。”乔若雯的话也是说给钱青山听的。

“多谢多谢，辛苦了小乔，那么脏的东西，太不好意思了。”看来钱青山的酒醒了不少，他从枕上欠起头来连连道谢，又说：“你们俩都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吴子阳把乔若雯交来的房门钥匙放到钱青山的枕边，让他躺好，然后对乔若雯说：“你先走吧。我在这里照顾钱叔，等他打完吊针我再回去。”

乔若雯朝着吴子阳点头，点了好几下。看到吴子阳已经领会了她的意思，她又叮嘱了钱青山几句，这才离去。

由于边走边想心思，韩世良进到楼上办公室的时候，乔若雯在背后连叫了好几声，他才回过头。

乔若雯叫的是“韩局长”，见他回头就笑道：“真成局长大人了，叫半天都不理我。”

韩世良也笑笑说：“别乱叫，还没公布呢。啥事？”

其实韩世良也是昨天才得到确切消息。刘局长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下周开始到局里工作，代理副局长，专管文化市场这方面的业务。

在韩世良说来，这个“代理副局长”很有些无所谓。虽然是“上调”到了局里，但文化馆目前就他一个馆长兼支部**，他一个人说了算。到了局里当个副局长，排位老五（局里现有一个局长三个副局长），也没什么意思。而且别看他排名最末尾，可在局领导当中却岁数最大，那个刘局长比他小十岁呢，他将来再提拔也没啥空间了。

不过，文化馆的地盘让吴家大院给抢走了，新馆建设遥遥无期，就这样寄人篱下憋屈在博物馆的小院子里，心情也好不了，所以能去局里还应该算是个好事。

乔若雯跟他说：“我们馆长让我问问你，啥时候搬到局里去啊？”

韩世良直皱眉头：“老钱这个混账玩意，他怎么还撵开了。”

乔若雯赶紧解释：“哪能，你别冤枉我们钱大叔。这不供暖管道改造嘛，热力站来勘察，说上楼的主管道只能从你这个屋子走，施工吧得两三天，弄得脏兮兮的，你就没法办公了呀。”

“又是施工！”韩世良心里念叨着，不知怎么说了出来。他问乔若雯：“什么时候动工？”

“后天。后天不是周六嘛，最迟到周二完工。你要这两天就高升到局里上班，那就简单了。”

韩世良想想说：“我不急着去局里。不要紧，不就是换管道嘛。我把桌上的东西收拾收拾，用篷布盖一下就行。办公的话我先到平房凑合凑合。回头我把钥匙给你。”

“好的韩局长。哦对了，还有，”

“还有什么事儿！”韩世良故意朝她瞪眼。

乔若雯调皮地一笑：“还有，你升官别忘了请客啊。”

“好好好，就知道吃。哎你等等。”韩世良忽然想起一件事：“怎么你安排施工，你们老林呢？”

听乔若雯说林主任老伴住院，他请假了，韩世良又紧着问：“那施工计划你也知道？进楼的管道从哪儿过来？”

乔若雯有些奇怪，不知他为啥关心这事儿，就说：“怎么了？从楼北面上来呀。北墙跟已经开挖管道沟了，你没看见啊？哦对了，原来说走南边的，他们朝令夕改。不过这样的话，你们存在架空层的东西就不用挪了。”

韩世良的脸色一变，赶紧对乔若雯说：“哦哦，没事，随便问问。你忙你的去吧。”

乔若雯一走，韩世良就疾步下楼，跑到北面一看，额头上的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一条深深的管道沟，从北面的围墙跟那里伸延过来，直通到了小楼的北山墙下面。有两三个工人还在那里挖着。很显然，这条沟要挖到墙基下面去，从那里掏洞，穿过墙基，进入架空层，再通到二楼和三楼。照他们的进度看，最迟后天他们就能挖过墙基去。

韩世良将右手的食指弯起来，伸进嘴里，用牙齿狠狠地咬着，却觉不出疼来。这是他在遇到难以抉择的问题时，惯有的一个动作。他的大脑里刮风般地呼呼直叫，各种念头走马灯一样转来转去，可他无法集中精力，他也拿不定主意。

文化馆民间艺术室的孙主任跑过来喊他：“馆长——不是不是，局长，韩局长，”他嘿嘿笑道：“这一时还改不过口来呢——韩局长，刘局长打电话来找你。说打你手机没人接，座机也打不通，让我叫叫你，给他回个电话。”

“哦，我知道了。手机，忘办公室了。我我，我马上回去。”韩世良转身朝着北门走，走了两步发现不对又转回来，朝着孙主任尴尬地一笑：“这，忙忙、忙糊涂了，我马上去给他回电话。谢谢你啊小孙。”说完他径直进楼去了。

小孙却在那愣了一会儿。他不明白这位新副局长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神情为什么那么沮丧。升了官高兴的？高兴过分有些个“错乱”？不然怎么解释他在这里还能走错路！

不就是个“代理”副局长嘛，“乡镇级”的小官官，不至于吧。小孙自己在那儿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