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小学堂期末显佳绩 格神甫蓄谋邀靓女

“冬至”三天后，云山学堂的同学们已经全部放假回家了。

晌午时分，学堂办公室里，凯瑟琳、秦玉珠和齐峰三人，还在抓紧时间研究新学年的教学计划。

另外，他们还要拟订一份相对应的“采购清单”，准备通过玉珠在济南女子师范的亲戚帮忙，采购一定数量的教材课本和教学器材。

凯瑟琳和玉珠对这次期末测试的结果都满心欢喜，都没想到平时学习不太上心的小家伙们，测试成绩都还不错。而且，特意添加的一部分介绍性的趣味性数学内容，测试的结果也同样很好。

小同学们对头一次接触的“一元一次方程”“二元一次方程组”等内容表现出了极大兴趣，对“x、y”这些字母的含义和组合，有了初步的了解和认识。这对下一步开设相关的数学课程，奠定了一定的基础；同时，这也大大提升了玉珠的信心。

“怎么样？平时调皮捣蛋的那几个同学，最后成绩都不差，有成就感了吧？”凯瑟琳问道。

“这样的结果确实没想到，把我给惊了一跳！他们还真学进去了，我们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玉珠说道。

“当老师最大的成功和收获，就是同学们优秀的整体成绩。虽然看上去，他们的基础都很差；可只要把他们带进门，他们的天赋和才能就会慢慢显现出来。再加以悉心引导，我相信，这些小家伙都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凯瑟琳说道。

“能不能成为‘栋梁之材’不好说，还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但是，起码可以在民间有立足之本，有谋生的基础本能。这些小文章、小技艺，不论经商务农，还是从政从军，都能发挥重要作用。”玉珠说道。

“我研究了很多年东方、西方人种的智慧和偏好，得出的结论是：东方人种心地善良、爱好和平、宽容大度、智慧上乘。之所以儒家学说、佛教理论能深入人心几千年，成为治国理政的法宝，与东方人种特有的本质是分不开的……可是，西方人种的强盗之心与生俱来。虽然他们的智慧水平也算上乘，但他们追求的目标却截然相反。他们引以为傲的荣耀是征服、屠杀、掠夺其他民族。也就是说，西方人种努力学习科学的目的，并不是建设一个祥和繁荣的新世界，而是竭尽所能去残害世界上的其他人类，破坏整个世界……”凯瑟琳说道。

“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表面上人模狗样装斯文，骨子里却全是土匪山贼那一套，真恶心！”

“现在的中国，科学上已经远远落后于西方，在西方的坚船利炮面前，单靠‘人肉长城’守家是不行的，必须要迎头刚上……这些小家伙，就是明天的希望。”

“那我们现在就赶快整理一下那个‘采购清单’吧？既然小家伙们都想学，这把我也给鼓舞了。我这两天回去以后，赶快让我爹想办法按这个清单去办。”玉珠急切地说道。

“我想过了，物理学和化学方面的教学，我们这里还不具备条件，就先不考虑了。数学方面的教材，现在主要是《算经十书》《数理精蕴》这些著作。如果能在女子师范买到这些教材最好，实在不行，在济南的印书馆、印刷所也可以想想办法。纸张和书写工具，当然是越多越好；教材不够用的话，我们可以自己编讲义。”

“现在日照大教堂都能办印刷所，我真想让我爹和王先生也给开个‘印刷所’，专门印刷教材。不光我们能用，全日照都能用，那才叫真正积了功德……也别让洋鬼子太神气了。”玉珠兴致勃勃地说道。

齐峰赶紧插话说道：

“哎，我认为玉珠的这个主意不错，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凯瑟琳沉吟了一下，摆了摆手说道：

“我觉得，即便办了‘印刷所’，也只能用中文字模印刷现有的文字书籍。像数学公式、几何图形，得专门另外想办法制作底板，既费工费力，还见不到收益。我们不能太牵累别人，否则，就不可能长久坚持下去。别着急，一步一步来吧……”

玉珠和齐峰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凯瑟琳的话音刚落，值守的武僧就拿进来了一张请帖，说是侯五送来的。

请帖上写着：恭请凯瑟琳校长，参加今晚的“平安夜”活动。落款是：天主教日照分会潮河镇林泉村福音堂。

凯瑟琳拿着请帖笑了笑，自言自语说道：

“哦，日子过得真快。明天是天主教的‘圣诞节’，今天晚上就是‘平安夜’了……”

齐峰手一挥，“什么‘捣蛋节’‘不安夜’，都是洋鬼子搞得骗人的鬼把戏。别信那一套，不理睬他！”

凯瑟琳挥了挥手说道：

“这些人并不能真正代表天主教，天主教的教旨还是劝人行善的。但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西方人的邪恶天性促使他们断章取义，用森林野兽的视角解读《圣经》的内容。所以，天主教本身没有问题；出问题的，是西方人种天生自带强盗基因，以及很多年形成的邪恶文化氛围。”

“那你的意思，还是要去了？”齐峰问道。

“圣诞节和平安夜，是天主教最重要的节日活动。他们肯定会利用这样的机会，来接触和渗透社会上的各个阶层，增加影响力……人家既然给我们捐赠了学习资料，我们也不能失礼，就算还给他们一个人情。所谓传教，就是搞文化侵略，只要这一点心里有数，那就可以收放自如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凯瑟琳说道。

“问题是，他们只邀请你一个人去，我能放心吗？”齐峰说道。

“他发邀请，是他的事情；我们想去几个人，是我们的事情。怎么样，玉珠想不想去看看热闹啊？”凯瑟琳问玉珠说。

“我不想去，一看到那些个不阴不阳的传教士，我就有点恶心……”玉珠答道。

“哎，见见那种场面，也能开开眼界，还能多了解一些这些人的行踪与花样。今后在课堂上，将西方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进行比较的时候，会有所帮助，思路也能更加清晰、透彻。”凯瑟琳说道。

“那好吧，我们三个人就一起去看看……哎，要不要把我的手枪带上？”玉珠说道。

“不用……”凯瑟琳笑着摆摆手说道。

吃过晚饭，凯瑟琳带着齐峰、玉珠，来到了大街斜对面的格兰特临时教堂——林泉村福音堂。

进到院子里，只见院内四周几十支点燃的蜡烛将整个大院照的通明；院子的**，扎着一人多高的圣诞树。

七八个孩子正吃着糖果，兴奋地围着圣诞树打闹。

这些孩子当中，有三四个是云山学堂的学生，他们一见凯瑟琳校长和玉珠老师来了，惊奇地大声喊叫起来：

“校长好！玉珠老师好！”

已经扮成“圣诞老人”的格兰特听到孩子们的喊叫声，知道凯瑟琳来了，赶紧出屋相迎，马林俊也跟了出来。

这套民房的客厅里，三十多位男女村民，整齐地坐成了五六排。客厅正面的中堂画，已经换成了耶稣的巨幅画像。

格兰特见最希望见到的人终于来了，心里十分激动！

他把三人安排在了最前面的位置上，便开始发表准备了许久的演讲词：

“尊敬的各位教民们！我们今天齐聚一堂，是为了纪念耶稣基督的诞生之夜。在1881年前的这天夜里，为了拯救人类、替人类赎罪，圣子耶稣降生在人间。天使将耶稣诞生的消息告知了牧羊人，这些牧羊人将这一喜讯传遍大地的每一个角落。这是主耶和华，钟爱自己的百姓子民，为铲除人间的罪恶，拯救人类的灵魂和肉体，而采取的行动……至高无上、无所不在的主啊，我们赞美你……哈利路亚！”

侯五和马林俊立刻带着大家一起高喊：

“哈利路亚！”

凯瑟琳看着这一幕，心里很平静；可玉珠和齐峰觉得很不自在，异常难受……

格兰特的演讲进行到了一半，侯五便将一瓶刚打开的红葡萄酒拿了出来。

侯五将其中的一半倒在了一个硕大的玻璃杯里，双手递给了格兰特。

“这杯酒，我代表信徒们喝下去，表示对耶稣基督诞生的祝福……”

格兰特说着，端起酒杯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侯五接过空杯子，将剩下的一半红葡萄酒全部倒了进去，又递给了格兰特。

格兰特端着酒杯，继续他的演讲：

“耶稣诞生后，饱尝了人间的苦难，在逆境中成长。三十岁时，他开始在人间传教，将主的福音和旨意传遍人间……当他三十三岁的那一年，邪恶的统治者希律王逮捕了他，将他钉死在了十字架上。但是，耶稣基督三天后复活，四十天后升天，陪伴在了主的身边……在耶稣基督被捕前最后的一次晚餐上，他将这样的红葡萄酒分给了他的十二个门徒，并深情地说‘拿去喝吧，这是我为众人所流的血，也是上帝和人立约的血’……我现在，再代表大家喝下这杯酒，以表示对耶稣基督的崇敬。也表示我们大家，同上帝立了约，永远侍奉主、追随主！哈利路亚！”

侯五和马林俊赶紧再带着大家一起高喊：

“哈利路亚！……”

格兰特仰起脖子，将那半瓶子的一大杯葡萄酒又喝了下去。

他让侯五拿出了一大摞《圣经要义》，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本……拿到书的人都兴奋不已，觉得这异国他乡的传教士就是慷慨。

凯瑟琳三人也都每人得到了一本。

玉珠和齐峰翻看了几眼，虽然没注意书中的内容，可感觉这个印刷质量确实不错，要比格兰特送给学堂的那些册子强多了。

格兰特感觉酒劲已经开始上头，心跳也在加速……近在咫尺的凯瑟琳，更是让他这个好色之徒心猿意马、神不守舍，觉得今晚这个难得的机会决不能放过。

聚会进行了一半，格兰特悄悄向侯五使了个眼色。

侯五会意，赶紧说道：

“《圣经》记述的内容很多，我们会在今后的聚会活动中，给大家逐条逐段进行讲解。看大家有没有什么急着要问的问题，现在可以提出来……”

“我们参加天主教的话，今后会不会让我们缴费呀？”一个村民问道。

“正式入教以后，可以将个人收入的十分之一奉献给主，作为对自己生命和灵魂的救赎行为……当然，这是自愿的。”侯五答道。

“如果遇到灾年，没有收入，那怎么办呀？”另一个村民问道。

“这种情况，可以不交，”想显示一下的马林俊站了起来，“我再跟大家讲一下加入天主教的好处。简单来说，就是‘入了天主教，吃饭有依靠；进了福音堂，全家都风光’。入了教，就是天主教的教徒，教徒受教会保护，不受衙门欺压；打官司有教会撑腰，官府不敢拿问……”

凯瑟琳听了此话，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个林泉村的里长，竟然也这样替教会讲话。

她立刻正色说道：

“马先生，你是咱们林泉村的里长，身份不一样。林泉村是光明寺的‘佃户村’，光明寺是这里的主人。你这样讲话，不但不把官府衙门放在眼里，把光明寺也抛在脑后了，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马林俊心里猛一激灵！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听格兰特先生说，天主教讲究人人生来平等，不应该受官府衙门的压迫……”

玉珠心里也是有些愤怒，厉声说道：

“你这样讲话，从重了说，这叫造当今朝廷的反；从轻了说，你这是‘吃谁家的饭，砸谁家的锅’……难道没有王法了？”

侯五见势头不对，赶紧高声宣布说道：

“今天的平安夜聚会活动，到此结束！除了凯瑟琳校长和马林俊里长留下，其他人都可以离开这里回家了……”

齐峰和玉珠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