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杀退来敌
南城门楼。
高奉和曹利正指挥着守军浴血奋战。城下，失去了首领的秃发骑兵在短暂的混乱后，被几个百夫长强行整合，正发起一**疯狂的进攻。他们点燃了火箭，试图焚毁城楼；架起简陋的云梯，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更有力士抱着粗大的撞木，在盾牌的掩护下，一次次撞击着厚重的城门。城墙上，滚木礌石如雨点般砸下，滚烫的金汁（熔化的金属或沸油粪便混合物）泼洒而下，引发一片片凄厉的惨嚎。弓弩手们机械地拉弓、放箭，手臂早已酸痛麻木。
“少将军！”高奉和曹利看到霍延策马冲上城楼，浑身浴血，眼神却冷得吓人，心中都是一凛。
“情况如何？”霍延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城下焦灼的战场。
“贼军攻势极猛！但士气已挫！校尉神威斩将，贼酋授首，他们现在是凭着一股复仇的蛮劲在冲！”曹利语速极快地汇报，指向城下几个正在大声呼喝、组织进攻的鲜卑百夫长，“那几个是硬骨头！只要打掉他们，贼军必溃！”
霍延的目光顺着曹利的手指望去，精准地锁定了那几个目标。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环首刀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高顺！”霍延猛地转头，厉声喝道。
“在！”一个年轻而沉稳的声音立刻回应。一个身形挺拔、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的青年将领应声出列。他正是别部司马高奉之子，高顺。年仅十七，却已显露出远超年龄的沉稳与果决，统领着一曲精锐枪骑兵。
“曹性！”霍延的目光转向另一边。
“少将军！”一个略显跳脱却充满锐气的声音响起。曹利之子，曹性，一个比高顺还年轻一些、眼神灵动、带着几分不羁的青年，应声上前。他统领着一曲弓骑兵，箭术精绝。
霍延冰冷的目光扫过这两位年轻的将门虎子，声音如同斩铁断金：
“高顺！点齐你的枪骑，随我出城，直插敌阵中腹！目标是那几个叫得最凶的百夫长！斩首！”
“诺！”高顺抱拳，眼神中爆发出炽热的战意，没有任何犹豫。
“曹性！”霍延的目光转向曹性，“你的弓骑，紧随我槊骑之后出城！不必接敌，在外围游弋！以骑射压制，打散他们的后续梯队，分割战场！目标——所有试图聚拢的鲜卑人！箭矢射尽，便以环首刀近战！我要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得令！”曹性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迅速取下背上的长弓检查弓弦。
霍延最后看向自己的父亲留下的两位肱骨老将：“高司马！曹司马！城头就交给你们了！弩箭掩护！待我们搅乱敌阵，伺机以步卒出城反击！”
“少将军放心！”高奉和曹利同时抱拳，声音斩钉截铁。
霍延不再多言，猛地拔出环首刀，刀锋直指城下汹涌的鲜卑军阵，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席卷整个城头：
“开城门！槊骑、枪骑、弓骑——随我！”
“杀——！！！”
“轰隆隆——！”
居延城门，第三次在震天的喊杀声中轰然洞开！
这一次，冲出的不再是孤注一掷的救援，而是三股蓄势待发的复仇狂飙！
霍延依旧一马当先！他身后，是重新集结、杀气冲霄的一曲槊骑兵！沉重的马槊再次放平，槊尖在火把和箭矢的光芒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直指敌阵核心！
紧随槊骑之后，高顺率领的一曲枪骑兵如同出闸的猛虎！他们装备的是丈二长枪，更适合密集冲锋和破阵绞杀。高顺面色沉凝，眼神专注，手中长枪稳稳前指，整个骑阵在他的带领下，保持着惊人的整齐与肃杀，如同一柄淬火的钢刀，紧紧咬住槊骑的锋锐。
最后涌出的，是曹性统领的弓骑兵！他们并未立刻突入，而是如同灵巧的狼群，在城门打开的瞬间便向两翼急速展开。战马奔腾中，曹性已经张开了他那张特制的硬弓，一支三棱破甲箭稳稳搭在弦上。他身后的弓骑兵们，也纷纷在疾驰中拉开了弓弦！
“放——！”
就在槊骑、枪骑即将狠狠撞入因城门再次开启而显得有些混乱和惊愕的鲜卑前锋时，曹性清越的喝令声响起！
“咻咻咻——！”
一片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声撕裂空气！数百支利箭如同致命的蜂群，从两翼掠过冲锋的友军头顶，精准地覆盖向鲜卑军阵中后部那些正在试图集结、准备增援的梯队！
箭雨落处，人仰马翻！惨叫声瞬间压过了冲锋的号角！刚刚组织起来的一点阵型，瞬间被打得七零八落。鲜卑人的注意力，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侧翼的凶猛打击彻底搅乱！
“破阵！杀——！”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的刹那，霍延的槊骑，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捅进了鲜卑前锋最密集、也是抵抗最顽强的地方！目标直指那几个正在咆哮指挥的百夫长！
“噗噗噗噗！”
马槊刺穿皮甲、撕裂血肉的声音连成一片！巨大的冲击力下，挡在槊锋前的鲜卑骑兵如同脆弱的麦秆般被成片地撞飞、刺穿！霍延手中的环首刀化作道道银弧，每一次挥砍都带起一蓬血雨，他如同复仇的死神，目光死死锁定了前方一个挥舞着弯刀、吼声最大的百夫长！
“死！”霍延暴喝，黄骠马猛地加速，在间不容发之际避过对方劈来的弯刀，手中环首刀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凄厉的寒光！
“咔嚓！”
一颗戴着皮帽、兀自带着惊愕表情的头颅冲天而起！无头的尸体在马上晃了晃，栽落尘埃！
“吼！”霍延槊骑的士气瞬间爆燃！主将的悍勇如同最烈的薪柴，点燃了每一个骑士心中的复仇之火！他们疯狂地向前突刺、劈砍，用血肉之躯在敌阵中犁开一条血路！
紧随其后的高顺枪骑，如同最精密的杀戮机器，在槊骑撕开的裂口中狠狠楔入！他们并不追求个人武勇的极致展现，而是保持着严密的阵型，长枪如林，整齐划一地突刺、收枪、再突刺！每一次整齐的突刺，都如同巨兽的獠牙，将试图合拢的鲜卑阵型再次狠狠撕开更大的缺口！高顺本人位于阵中，冷静地观察着战场态势，不时发出简短的指令，调整着枪骑冲锋的方向和节奏，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牢牢掌控着这柄钢刀的走向。他的目标，是另一个在左翼试图重新组织抵抗的百夫长。
“左转！突刺！”高顺的声音沉稳有力。
枪骑阵型瞬间偏转，密集的枪林如同毒龙出洞，狠狠扎向左翼！
“噗噗噗！”
猝不及防的鲜卑骑兵如同被收割的稻草般倒下。那名百夫长惊骇欲绝，刚想拨马逃跑，数支长枪已经如同毒蛇般从不同角度刺来，瞬间将他连人带马捅成了筛子！
与此同时，曹性的弓骑兵在外围高速游弋，如同最狡猾的猎手。他们的箭矢如同长了眼睛，专射那些脱离大队、试图从侧翼包抄霍延或高顺的鲜卑小队，专射那些试图重新吹响号角、摇动旗帜聚拢队伍的传令兵，甚至精准地射向鲜卑战马的眼睛或脆弱的腿弯！他们的存在，让整个鲜卑军阵如同陷入了一个巨大的、不断收紧的死亡泥沼，无论向哪个方向突围或集结，都会遭到精准而致命的打击！
“射马腿！射那个摇旗的！”曹性一边策马疾驰，一边挽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一支利箭离弦而出，精准地贯穿了百步外一个鲜卑旗手的小腿！旗手惨叫着扑倒，那面象征指挥的旗帜也颓然落地。
三支骑兵，如同三条配合默契的恶龙！
霍延的槊骑是那最狂暴的龙头，以最悍勇的姿态撕裂敌阵，斩杀敌酋，吸引并打散敌人最核心的抵抗力量！
高顺的枪骑是那强韧的龙身，紧随龙头之后，用严整的阵型和高效的杀戮，将撕裂的伤口不断扩大、加深，稳固战果，绞杀残敌！
曹性的弓骑则是那灵活而致命的龙尾，游弋于战场外围，用精准的箭矢切割战场，阻敌增援，驱散溃兵，让敌人陷入首尾不能相顾的绝望境地！
秃发部的骑兵，彻底崩溃了！
千夫长战死，几个最能组织的百夫长接连被斩首，指挥系统彻底瘫痪。前方是如同疯虎般撕裂一切的槊骑和如同绞肉机般推进的枪骑，外围是如同跗骨之蛆般不断收割生命的弓骑箭雨，头顶还有城墙上不断倾泻而下的弩矢和滚木礌石……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每一个鲜卑骑兵心中疯狂蔓延！复仇的怒火被冰冷的死亡彻底浇灭。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嚎：“败了！败了！逃命啊——！”
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