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管这叫设计？
荆小阳摇摇头，“不是，这是别人的房子，我想着帮忙设计一下。”
“现在便利店都兼职做起室内设计了吗？我可以看看吗？”得到荆小阳的同意后，女人拿过那张设计稿仔细看了看，“画稿画得不错，看得出来还是有些想法的，不过问题还是很多的。”
荆小阳连忙问道：“有哪些问题？”
女人却笑而不答，“家装设计是非常专业的事，不是随便看两眼综艺节目，学了一点画图就可以做的，建议还是找专业的设计师来做比较好。”
不等靳小阳继续追问，她已经放下了草稿准备离开。
这时店门被猛地推开，沈云蔚抱着纸箱跨进来，劳保手套上还沾着灰。他抬头看见来人，纸箱“咚”地砸在地上。
“沈云蔚？”女人的红唇微微张开，难掩惊愕的神情：“你怎么在这里？”
沈云蔚的神情凝固了几秒后，放下了手里的货物，今天他为了搬货方便，穿得比平时更随意，头上戴着鸭舌帽，手上戴着破旧的劳保手套，乍一看起来像是外卖小哥，“好久不见，林琅。”
荆小阳瞪圆了眼睛，她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设计师林琅？
“你们认识？”她声音都变了调。
沈云蔚摘下了手套，“别杵在这里了，赶紧去把外面的货搬进来。”
荆小阳磨磨蹭蹭往外走，耳朵却竖得老高。
林琅恢复了之前的优雅，“没想到你居然会开超市。”
“人总要吃饭。”沈云蔚躲开了林琅的眼神，淡淡地答道。
林琅打量着货架，指尖划过商品标签：“超市设计得很妙，动线布局还是你的风格。”
“谈不上设计，随便摆摆而已。”沈云蔚抓起抹布用力擦拭柜台上不存在的灰尘。
“你真的不做设计了吗？”林琅追问道。
沈云蔚的眉心皱成了一团，“过去的事不用再提了。”
“那为什么那个小姑娘在画设计图？”林琅拿过了荆小阳的手稿，“还是你最擅长的家装设计，你教她画的？有点天赋，可惜不多。”
“那是她自己瞎折腾。”沈云蔚瞄了一眼手稿，不自觉皱起眉头。
门外传来“哐当“一声响，两人转头看去，只见荆小阳正手忙脚乱地扶着一箱歪倒的饮料。
沈云蔚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在她摔倒前一把拽住衣领。
“老板！这算工伤吧？”
“不算。”
“凭什么！”
“员工守则第七条，”沈云蔚嘴角微微上扬，“因智商导致的意外不纳入保险范围。”
荆小阳气得满脸通红，抹汗时在脸上蹭出一道黑印子，像只花脸猫。
沈云蔚突然伸手，用拇指擦掉她鼻尖的灰尘，脸上依然满满嫌弃：“你看你的样子，哪里不笨？”
林琅踩着高跟鞋走出来，阳光在她身上镀了层金边。
“走了。”她顿了顿，“小徒弟还不错哦。”
沈云蔚的手僵在半空，“……还行。”
直到那抹优雅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荆小阳才小声嘀咕：“你们很熟啊？”
沈云蔚重新戴上手套：“搬货。”
荆小阳试图再打听，沈云蔚都避而不答，只得悻悻放弃。
沈云蔚将最后一箱货物重重地放在仓库地板上，摘下手套拍了拍灰。
他瞥见荆小阳还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琅离去的方向，脸上那道黑印子显得格外滑稽。
“看够了吗？”他冷不丁开口。
荆小阳猛地回神，小跑着跟进来：“老板，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沈云蔚没接话，径直走到收银台前，拿起那张被揉皱的设计图。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突然“啪”地把图纸拍在桌上：“你管这叫设计？”
“我、我参照了最新的适老化标准……“荆小阳的声音越来越小。
“标准？”沈云蔚冷笑一声，抓起铅笔在图上划了个大叉，“管道走向完全没考虑承重墙，按照你这个施工，房子肯定要出问题。”铅笔又狠狠圈出一处，“她腿脚不便，你设计的这个台阶是想让她摔断另一条腿？”
荆小阳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
“设计从来没有什么标准。”沈云蔚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重新扔给她一叠纸，“是要根据人的需要，如果不是人需要的，再漂亮的设计也只是空壳！”
荆小阳怔住，这几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她长久以来的困惑。大学里学过的所有理论，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新的意义。
她重重点头：“我明白了，我会重新再设计的。”
沈云蔚神色稍缓，“你明天再去王婆婆多聊聊，了解她的生活日常起居的习惯，然后整理出她目前所有东西的使用方式，还原她的日常生活，真正了解她的习惯，然后再设计。”
“老板，你不是说你不管吗？”荆小阳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云蔚瞪了她一眼，“我只是不想让人以为，我教出来的人就这种水平！”
荆小阳眼睛一亮，嘴角忍不住上扬，“所以……你愿意收我为徒？”
“没有。”沈云蔚冷着脸否认，“我只是顺手指导，仅此而已。”
可她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反而更加灿烂，“那这顿饭我请定了！就当是拜师宴！”
沈云蔚无奈，“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说了，我不是你……”
“师父！”她笑嘻嘻地打断他，“我懂，我懂！”
沈云蔚：“……”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摊上了一个甩不掉的小麻烦。
荆小阳盘了盘账户里那点可怜的余额，咬了咬牙，拽住沈云蔚的袖子就往胡同外走。
“走！我请你吃饭！附近有家不错的馆子，听说招牌是烤鸭！”
沈云蔚脚步一顿，斜睨她一眼，“你很有钱？”
“没……没有。”她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挺直腰板，“但拜师宴总不能随便对付吧？不然显得我多没诚意！”
沈云蔚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转身，“跟我走。”
“啊？去哪儿？”荆小阳小跑着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