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屋漏赶上了连阴雨

餐桌上摆着酒菜，刘大茂坐在主陪位置，身边的两个位置空着，张大水和栓子坐在下手。

程建强陪着孙经理走了进来：刘哥，这就是给我们作证的孙经理。

刘大茂起身和孙经理握手，把他和程建强让到了自己身边的座位上。

刘大茂：孙经理，今天要是没有你，我和强子兄弟可就闹掰了。唉，都怪我，不分青红皂白。来，不说了，咱们喝酒。

刘大茂和众人端起酒杯……

程建强：坏了，我的身份证还在文姑娘那里。

刘大茂：急啥？明天我去给你拿回来，再找车拉着你去买票。

程建强：我——我还是给她打个电话。

众人喝酒，程建强打电话……

司机驾驶汽车在公路上行驶，文春颖和一位姑娘坐在后排。

电话响，文春颖接电话。

文春颖抱歉的表情对电话里说道：喂，程建强，真对不起，身份证在我这儿。不过，区疫情防控办从基层抽人，到省城拉防疫用品，我在路上了。这样，你先从网上买票，回去我把身份证给您，耽误不了回家。——啥时候回去？最晚两天。——实在对不起，让你们老乡把车票改签一下。都怪我，都怪我……

文春颖身边的姑娘（马丽丽）：颖颖，你这人就爱多管闲事儿。你说，老刘家那儿子，平日里连自己妈都不管，你去操什么心？

文春颖苦笑着无奈地说道：老太太在咱们社区，孤苦伶仃的，咱不管咋办？

司机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这两位姑娘，说道：小文热情助人，在社区老人中可是有口皆碑。

马丽丽一噘嘴：那有什么用？工资不涨一级。就连区里抽人来省城当装卸工拉东西，这样的事儿都叫我们来。

司机呵呵一笑：那是信任你们。

马丽丽一撇嘴：拉倒吧。（顿了一下）你们说，疫情这么厉害？电视上可是说了，武汉疫情基本稳定。

司机不相信的表情目视着前方，说道：稳定？国家都派专家组了，要是稳定，专家过去干嘛？

汽车在公路上行驶着，文春颖默默的看着窗外，看来，疫情着的没有那么简单，一片片农田一闪而过，空中，一片乌云飘来，还带着隐隐的雷声，是不是暴风雨要来了？

餐桌上杯盘狼藉，刘大茂醉醺醺的坐在那里和众人喝酒。

程建强发愁的表情：文姑娘去了省城，两天以后才回来。

张大水为难地问道：我们咋办？

程建强抱歉的朝着大水一笑，说道：说——说是让我们从网上买票。

张大水不满的表情：这事儿说的，我们早买了票也走不了，还得改签，陪你一起走。

程建强嘻嘻一笑：谁让咱们是兄弟？根生就不够意思，自己跑了。

栓子：他呀，惦挂在家的媳妇。

程建强：大水，先用你的手机帮我买上票。

张大水：你自己没钱啊？！

张大水看了一眼刘大茂，心想，你咋还不还钱？

刘大茂站起身：送钱的人咋还没来？我去看看。对了，说不定去医院了。我顺便给我妈送点饭，把钱拿回来。您几位先喝着，不用着急。

刘大茂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医院的病房，窗外阴雨密布，隐隐地滚动着雷声。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临床的病人正在吃包子。

临床病人：老嫂子，你住哪儿个小区？都这时候了，咋还没见家人给你送饭？

老太太：我住温馨家园。

临床病人：我也住那儿，平时咋没见过你？对了，咱那老小区，人多，碰不到也是正常。没人给你送饭，你先吃个包子？

护士走了进来，看向老太太：你们家人呢？咋还连个陪护也没有？

程建强跑了进来：大妈，你儿子刘大茂回来没有？

老太太摇摇头……

程建强着急的表情：说是给您送饭，都走了半个小时，咋还没回来？

老太太没有说话，闭上眼睛，一行浑浊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程建强：您倒是说话呀。我把回家买车票的钱都给您垫上了，还借了老乡的钱。你儿子说请我们喝酒表示感谢，现在连人都不见了。

程建强打电话，电话提示对方已关机。

护士看向程建强：你别着急，有话慢慢说，病区内不能大声喧哗。

程建强着急地说道：我们老家疫情紧张，父母年纪大了我能不着急？万一要是钱让人骗了，我咋回家？不行，我报警。

老太太睁开眼睛，流着眼泪想要说话的样子。

程建强着急的表情：老太太，你倒是说话呀。你儿子关着手机，我能不着急吗？

老太太：他——他不会回来了。

众人吃惊的表情……

程建强：为啥？他不是公司经理吗？为了这两个钱就不敢回来了？那可是你儿子，不能乱说。

老太太：上半年他就做生意亏了，要债的人上门，他——他就躲了出去。要不是小文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来。

程建强：他既然都来了，咋还又跑了？

临床病人：小伙子，这你还不懂？来了，要是你撞了老太太，就从你身上讹几个钱。讹不到钱，还要给你钱，不跑干啥？

程建强：我——我到派出所告他去。

护士：你走了，老太太没人照顾，怎么办？

程建强：又不是我妈，我凭啥照顾？让——让他们社区的人来。

老太太流着眼泪不说话……

程建强看看门外，进退两难的说道：你——你哭啥？算我倒霉，我——我照顾你两天，你们社区那个姓文的干部回来，我——我就把你交给她……

病房内，警察正在询问情况。

程建强：……就是这么回事儿。我把钱垫了医药费，可是他人找不到了。

警察：这样的人，是应该受到谴责。自己的老母亲病了，他却逃之夭夭。不过，你们这属于民事纠纷，所以，我们也无法立案。不然这样，你去法院起诉他。

警察离开了，程建强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

张大水生气地看着程建强：你说，你这都是啥事儿？我们找你一起回家，家还没回去，钱没了。

程建强不耐烦的表情：要回你自己回去。我就不信，找不到刘大茂这个骗子。

张大水：找到又能怎样？他还是没钱。

程建强：那咋办？

张大水：去办个临时身份证，咱们回家。

程建强：回家？老太太咋办？咱看她饿死？

张大水：你有那么好的心，咱也没钱在这里让她住院啊。

程建强看向栓子……

栓子：看我干嘛？我——我就这两个钱，回家还得孝顺爹妈。

程建强不耐烦的表情：谁让你出住院费了？去买两个包子，老太太还一天没吃饭呢。

栓子不情愿的站起身，自言自语：那是你妈。

程建强：要是我妈，就不会生这么混蛋的儿子！

老太太流泪……

程建强：没说你呢，你——你哭啥？

程建强站起身向外走去……

张大水：干嘛？你也要跑？

程建强：我不跑到医生那里办出院手续，你有钱啊？

一个老旧小区，门口的阳光处坐着几位老人正在拉呱。

程建强拉着一辆板车，上面坐着老太太，张大水和栓子在后面推车。

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易南山）：老太太，这是你儿子？孝顺！

程建强看了老人一眼：儿子？讹来的。

程建强拉着板车进入社区，几位老人诧异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另一位老人（孙如松）看向易南山：老太太的儿子你不认识？就——就那刘大茂。

一位身材偏瘦的老人（饶大刚）：从小就不是个好东西。大了，更是坑蒙拐骗，不学好。

易南山点点头：听我家那小子说起过，是个孬种……

老太太的家里，简陋的家具，有的都掉了漆，透过陈旧的铝合金窗户看去，阳光照射进来。门铃响，程建强拿着电话开门。文春颖出现在门口。

文春颖抱歉的一笑：实在对不起……

程建强：您只要把身份证给我，那就没有对不起。车票我已经买了，明天就回家。

文春颖：可不是，得赶紧回去。这都腊月二十八了，老人在家里等着呢。

文春颖把身份证递给程建强：刘大茂欠你的钱……

程建强：别提那王八蛋，说起来就生气。过年回来，我还得找他。

文春颖：那——就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程建强压低声音：老太太这两天为了儿子的事儿闹心，哄着点，不然不吃饭。

文春颖对眼前这青年友好地笑了一笑，显然，人不可貌相，本以为是个油嘴滑舌的人，没想到还是个热心肠的人，当今社会，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文春颖点点头，说道：放心吧，交给我。

春节将至，家家户户都忙开了年。

程建强的父亲在院子里杀鸡，老伴儿在一边帮忙。

程建强的父亲不耐烦的表情：杀只鸡还用你帮忙？快——快去劈柴，烧水，把鸡炖的烂烂的，儿子回来就能吃上。

程建强的母亲：一听儿子回来，看把你美得。

程建强的母亲一撇嘴，扭着身子去劈柴了……

程建强的父亲自言自语：就这一个儿子，能不盼着？你看，人家根生都回来了。这小子，就不能早点？

火车站广场，到处都是准备回家的旅客。

程建强、张大水、栓子背着行李从远处走来……

车站广场突然响起广播：为防止疫情扩散，从即日起，通往湖北的部分列车停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