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入虎穴
刑讯室的铁门发出吱呀声，刺眼的灯光骤然亮起，照在贾大壮血迹斑斑的脸上。他眯起眼睛，看到涩谷背着手踱步进来，金丝眼镜后面冒出冷光。
“贾队长，不，现在该叫你贾振川了。”涩谷的声音似乎毒蛇吐信，“你父亲刚刚用贾家半数家产和三条走私线路，换你一条命。”
贾大壮心头一震，父亲竟为他付出如此代价！但面上仍保持着“**“应有的惶恐：“大佐明鉴，我。。。我真的没有背叛您，更不会背叛皇军！”
涩谷转身抓起火炉旁边的铁钳，狠狠敲在贾大壮的左手手指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在刑讯室里。
“还敢狡辩？”涩谷向后揪起他的头发，“林若玉顺利被劫，你的嫌疑最大！”
正在这时，刑讯室的门被推开，三木少佐匆匆进来：“大佐，山本少佐没能抗住，招了！他的确是反战同盟的成员。”
贾大壮趁机“痛苦”地大口喘着粗气：“涩谷大佐，我提供的名单是真的啊！”
涩谷松开手，若有所思。贾百泰的“诚意”在那放着，而山本加入ZG组织的反战同盟，也从另一面印证了贾大壮的供词。
“带他去军医处。”涩谷突然下令，“明天我要看到一个能走路的贾队长。”
第二天光刚放亮，贾大壮就被带进涩谷的办公室。令他意外的是，父亲贾百泰竟坐在沙发上，面色阴沉着。
“振川！”贾百泰“怒不可遏”冲过来就是一记耳光，“你这个逆子！竟敢背着我和皇军作对！”
父亲用的力量的确不小，贾大壮嘴角往外渗血。他从父亲眼中读出了深意——这场戏，必须配合着演下去！
“父亲，我错了。。。”贾大壮“痛哭流涕”地跪下，“是我鬼迷了心窍。。。”
贾百泰转身对涩谷深深鞠躬：“大佐阁下，犬子不成器，但毕竟是我贾家的独苗。老朽愿以全部身家担保，他今后定当效忠皇军！”
涩谷把玩着钢笔，咯咯笑道：“贾会长言重了。令郎确实提供了有价值的情报。”他话锋一转，“不过，要证明忠诚，光靠嘴说可是不够的哟！”
贾百泰会意，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图：“这是老朽在渤海湾的几座码头和仓库，愿意愿献给皇军使用。”
这正是天津驻屯军急需的。涩谷接过地图仔细看着：“贾会长果然深明大义。”他把目光转向贾大壮，“这些码头和仓库皇军一但启用，安保工作就交给贾队长负责了，也算他戴罪立功吧。”
离开日军据点，登上汽车后，贾大壮虚弱地靠在父亲的肩膀上。贾百泰声音细得像蚊子：“不要出声，车上有监听。”
轿车驶入贾府，贾百泰亲自搀扶儿子进了大门后，四下望望无人，径直进入他们父子都曾待过的暗道。
“这里应该安全了。”贾百泰终于卸下伪装，点燃那盏马灯后，一屁股拍在经常坐的台阶上，疲惫不堪地说：“儿子，你受苦了。。。”
“父亲！“贾大壮再也忍不住，“您到底是。。。什么人？”
贾百泰没有直面回答，苦笑：“不管我是谁，都是你的父亲，我不能见死不救。”
父亲不愿回答，贾大壮只得说：“父亲，好人做到底，我需要联系一个人。”
“好吧！”贾百泰无奈的口气说，“只是我再没多少家业赎你了。”
三天后，海边码头。贾大壮穿着崭新的制服，指挥着安保人员布防。远处海面上，三艘货轮正缓缓驶来。
“都把精神打起来！”他厉声呵斥，“涩谷大佐下了死命令，这批货出了问题，我们都得被扔下海喂鱼！”
一处废弃的仓库暗处，史芸带着杠子帮的一帮弟兄已埋伏就绪。更远的芦苇荡中，雷爷和林若玉率领的津塘敌工部行动组也已到位。。。。。。
当第一卷贴着“医用纱布”标签的麻袋搬上岸时，贾大壮悄悄下达了行动的暗号。刹那间，枪声四起！
枪声炸响的瞬间，贾大壮一个翻滚躲到码头边的集装箱后，拔枪“奋力还击”。同时子弹呼啸着从他头顶掠过，打在金属箱体上迸出刺眼的火星。
“保护好货物！”他对着惊慌失措的部下大喊，“一组掩护，二组跟我冲！”
混战中，史芸矫健的身影闪过货堆，杠子帮的弟兄们如鬼魅般穿梭在硝烟中。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突然袭击，却故意留出了破绽，贾大壮的几名部下“侥幸”突围成功，向海光寺方向逃去报信了。
贾大壮带着几名亲信边打边撤，退守到码头最左侧的仓库里。
仓库外枪声逐渐稀稀落。透过大门缝隙，贾大壮看到史芸正带人“仓皇”撤离，几辆卡车满载货物扬长而去。
“队长！援军到了！”一名满脸血污的部下跌跌撞撞奔进来报告。
贾大壮“如释重负”松了口气，随即“痛心疾首”捶打一个木箱：“全他妈完了！第一次执行任务，货就被劫了，我如何向大佐交代。。。”
没过多久，大队人马在涩谷亲率下赶到了。当看到满目疮痍的码头，以及烧焦的货轮残骸，他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八嘎！”他一脚踹翻跪地请罪的贾大壮，“这就是你的安保，这就是你应该给我的信任。。。。。。”
贾大壮匍匐在地：“大佐恕罪！他们的火力太猛，至少有两百人，据我对铁血救国团和杠子帮的了解，一定是他们联手了。。。”
“放屁！”涩谷暴怒地拔出手枪顶住他额头，“一帮乌合之众，哪来这么大的能量！”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汽车的引擎轰鸣。众人回头望过去，只见三辆卡车歪歪斜斜驶来，车身上布满弹孔。领头卡车副驾上，赫然坐着贾百泰！
“大佐！大佐！”贾百泰跳下车，老脸激动得显现出潮红色，“老朽带人截回了一半货物！”
涩谷将信将疑地掀开苫布，只见车上堆着二十几个完好无损的麻袋。贾大壮也愣住了——父亲这唱的又是哪出？
“老朽听闻码头遇袭，立刻带家丁抄近路拦截。”贾百泰抹着汗解释，“在河边芦苇荡堵住了他们，趁其不备。。。”
涩谷检查了几个麻袋，脸色稍霁：“姜还是老的辣，”他冷冷瞥了眼贾大壮，“你应该跟你父亲好好学。”
回城的路上，贾大壮与父亲同乘一车。确认没有监听后，他立刻压低声音：“父亲，那些货。。。”
“嘘！”贾百泰做了个噤声手势，满脸的讥讽：“你以为第一次涩谷会把真东西让你们抢，那都是些真正的医疗用品。”
贾大壮震惊地看着父亲。老人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以为就你们ZG会玩这套。。。”他突然住口，许久才得意一笑，“老子以真诚挽救了你的鲁莽，以后涩谷该更加信任你了。”
果不其然，当晚涩谷召见了贾大壮，态度大为缓和。
“贾队长，今天虽然你有过失，但念在你父亲力挽狂澜，这次就不追究了。”涩谷推过一杯清酒，“相反，我要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贾大壮“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请大佐明示！”
“三日后，‘罂之华’首期产品将在渤海中的基地完成提炼。”涩谷的声音突然压低，“由你负责登岛押运至天津皇军总部。”
涩谷说漏了嘴，贾大壮虽然心知肚明，却满脸困惑地问：“第一批？那么今天。。。。。。”
涩谷马上意思到大意了，尴尬一笑说：“那些土包子，想跟我斗，还嫩了些。。。。。。”迅速转变话题：“这是你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行动，绝不可再出意外。你的明白？”
贾大壮心跳骤然加速——“锄草”计划终于接触到核心了！他强压激动，郑重敬礼：“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离开机关总部，贾大壮立刻通过暗号联系上雷爷。
深夜的芦苇荡内，贾大壮愧疚地跟雷爷说：“都怨我太小瞧了涩谷，上了他的当。。。。。。”
“你别那么灰心嘛！”雷爷表情极其轻松，“津北游击队缺医少药，这次是歪打正着。。。。。。”
“真的。。。”贾大壮内心得到稍许的安慰，就将今晚涩谷给他的任务作了详细介绍。
一旁的林若玉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想用毒品祸害中国人？”
“比那更可怕。”雷爷展开一张地图，“根据内线情报，日军计划用毒品控制沦陷区民众，同时将利润用于军费。这个渤海湾基地只是开始，他们准备在华北地区建立至少十个这样的提炼厂！”
薛蕃一拳砸在墙上：“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当然不。”雷爷目光灼灼地看着贾大壮，“这次押运是你深入虎穴的最佳机会。‘锄草’计划，不仅要摧毁渤海湾基地，更要截获这批毒品作为罪证！当然现在咱们对基地情况并不明了，你此次行动最大的任务就是摸清基地的情况。”
贾大壮深吸一口气：“我需要下一步行动的详细计划。”
“已经安排好了。”雷爷指向地图某处，“押运队必经那座无名岛，敌工部行动组将在此设伏。”
突然，外面传来三声猫头鹰叫——警戒信号！众人瞬间熄灯隐蔽。片刻后，贾敏慌张地冲进来：“少爷！不好了！涩谷派兵包围了贾府，说老爷私通抗日分子！”
贾大壮如遭雷击。难道计划暴露了？
“冷静！”雷爷按住他肩膀，“可能是例行搜查。你立刻回去，要见机行事，我们按备用方案联络。”
当贾大壮匆忙赶回机关总部，进入刑讯室，眼前的场景让他彻底的呆住了。——管家赖盛被绑在刑架上，浑身是血；父亲贾百泰铁青着脸，坐在赖盛对面的椅子上。
看到贾大壮进来，涩谷扔下**，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