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二)
三
接到陈局长的电话,夏忠林和赵丹枫来到市**。
陈局长脸色凝重,声音低沉地说道:“前几天夏科长不是跟我说想联系苏联安全部门,查找当年在东北地下情报组织的情况吗?”
赵丹枫心弦紧绷,和夏忠林对视一眼,急忙问道:“局长,这事怎么样了?”
陈局长皱了皱眉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我们通过**和外交部跟他们进行了联系,可他们说这部分档案国家还没有解密,无法与我们合作,对此表示遗憾。你们托付的事,我没办成啊。”
夏忠林和赵丹枫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重重地叹了口气。
陈局长话锋一转:“不过苏联那边有位老同志很负责,他叫谢苗诺夫,曾是红旗军老战士,他说国家档案不公开,但可以给我们推荐一个人。”
夏忠林和赵丹枫眼睛一亮,急忙问道:“谁啊?”
陈局长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卡波夫的儿子叶戈尔。卡波夫已经去世了,他曾经写过一本回忆录,没有被允许发表。谢苗诺夫让我们联系他,问问他是否还有回忆录的草稿,说不定里面有我们所要的内容。他还给了我们叶戈尔的联系电话,这位叶戈尔已经退休了,住在莫斯科。我们可以拨打国际长途找到此人,询问那部未发表的回忆录是否还在,其中是否有关于共产国际在中国东北情报组织的情况,或许他对我们还能有所帮助。”
夏忠林和赵丹枫听闻此消息,在失望中又找到了一丝希望。
“那我们就联系一下他吧。”赵丹枫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丝焦急。
夏忠林双手紧攥,掌心微微出汗,“可我们不懂俄语啊。”
陈局长说:“我们可以去找个俄语翻译嘛。”
巧的是,第二天张思宇打电话询问赵丹枫调查的进展情况,赵丹枫就把夏忠林调查到的情况、陈局长与苏联方面联系的情况跟张思宇说了一遍,张思宇说:“我会俄语啊,我大学的外语学的就是俄语。当时同学们都希望学英语,可是学校的英语老师都排了课,只剩一位俄语老师没排课,然后就给我们安排上了。”
赵丹枫听张思宇这么一说,心中一喜,于是说道:“太好了!下午我们去市**打国际长途吧。”
下午,阳光斜照,微风和煦。夏忠林、赵丹枫和张思宇一同来到市**。陈局长早已在此等候。
陈局长的神情带着几分严肃,缓缓说道:“那个叫谢苗诺夫的老同志已经联系了叶戈尔,并告知他中国的同志想了解当年共产国际在中国的情报组织的情况。叶戈尔说,他父亲写的那部回忆录由于未获允许发表,一直放在家中。然而,搬家时散失了一部分,仅残存了一点儿。不知能否对你们有所帮助。”
赵丹枫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向下午2点多。她在心里算了一下,此时的莫斯科应该是早晨9点多。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仿佛一场战斗即将打响。
赵丹枫的心中涌起一丝期待,也感到莫名的紧张,她暗自祈祷:这么久了,终于有了一些线索,希望这次能从叶戈尔那里获取到关键信息,揭开那段历史的神秘面纱。
陈局长按照谢苗诺夫提供的电话,拨通了莫斯科的号码,电话那头正是叶戈尔。张思宇担当翻译,赵丹枫记录。
张思宇首先向叶戈尔问好,接着询问起所剩回忆录中是否有关于共产国际当年在卜奎市地下情报组织的情况。
叶戈尔回答道:“有一部分。这一部分记载了共产国际在卜奎市有两个情报站,西线军事情报站有这样几个人,没有姓名,只有代号,他们是熊、狼、狍子、山雀、麻鸭;东线情报站的人员有堂兄、二表弟、老舅、老姨、五哥、三小子,这些人也只有代号,没有具体姓名。而负责与我父亲联系的,是萝北地下交通站的交通员,叫才斌。”
叶戈尔的回答让众人心中一喜,虽然只是部分信息,但这已经是他们追寻已久的重要线索。然而,正当他们准备进一步询问时,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杂音,随后信号中断。
赵丹枫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的担忧愈发强烈:糟糕,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怎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断线啊!要是失去了这条线索,我们又要陷入迷茫了。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陈局长重新拨打了电话,好一会儿才又接通,大家心里一阵欣喜。
叶戈尔继续说道:“我给你们读一段原文,‘1936年,阿列克谢耶夫叛逃,做为苏联内务部远东部第一科科长,他在负责肃反工作时,害怕波及自己,于是和日本间谍建立了联系,后来他越过中苏边境叛逃到关东军司令部。关东军把他移送到东京,他首先供出了共产国际在满州的秘密情报网络,导致哈尔滨、卜奎、牡丹江、奉天、长春等情报网络先后被破坏,被捕情报人员多达一百多人,这成为阿列克谢耶夫的卖身契。阿列克谢耶夫认识一些情报人员,特别是他招供出萝北三道沟的才斌,通过这个叫才斌的交通员,破坏了各地的情报线。我的好朋友堂兄、二表弟也在这次事件中牺牲了’我父亲的回忆录中能提供的内容只有这些了。”
张思宇向叶戈尔表示了感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尽管未能询问出更多情况,但这些信息已足以让大家感到欣喜。陈局长说:“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继续沿着这条线索深入调查,揭开那段隐藏在历史深处的秘密。”
赵丹枫略带兴奋地说:“叶戈尔提供的情况,与我们调查了解到的情况有一些已经吻合了。唐越说他的代号就是山雀,江兰心的代号是老姨,他还说萝北三道沟的董老五有可能就是才斌。卡波夫的回忆录中也提到,才斌就是三道沟的。”
夏忠林冷冷地说:“唐越说他自己是山雀,怎么能证明?他当年是伪军军官,或许是从什么渠道了解了这些情况,解放后为了逃避惩罚,就把地下工作者的功劳戴到了自己头上。”
夏忠林的话仿佛给大家头上泼了一盆冷水,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
陈局长看了夏忠林一眼,轻轻一笑说:“夏科长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对于唐越的问题,我还是主张一并调查,如果他真是我们的隐蔽战线的同志,我们也一定要还他清白。”
四
夜晚,万籁俱寂,夜色宁静而神秘。赵丹枫和张思宇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他们的心中揣着重要的信息,那仿佛是珍贵的财宝,脚步匆匆地朝着唐越家走去。
踏入唐越家的那一刻,温暖的灯光照亮了他们的脸庞,唐越微笑着迎接他们,眼神中透露出期待的光芒。
赵丹枫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下午与莫斯科通长途电话的情况。她的声音略显激动,眼神不时地闪烁着,尽量回忆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每一个细节。
她告诉唐越,卡波夫已经去世,他的儿子叶戈尔根据卡波夫残存的回忆录,给我们提供了一些情况。听到赵丹枫的话,唐越心中涌起一股激动,他知道这些情况背后隐藏着众多的信息,而他们正在逐步揭开这层面纱。他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想要抓住赵丹枫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话语。
“叶格尔提到,卜奎西线军事情报站有以下几个人,他们的代号分别为熊、狼、狍子、山雀和麻鸦的人,而东线军事情报站的人包括堂兄、二表弟、老舅、老姨、五哥和三小子,叶戈尔只知道这些代号,并不知晓具体的姓名。当年由于阿列克谢耶夫的叛变,向日本人供出了萝北地下交通线的交通员,代号为才斌,才斌被捕后叛变,这导致了100多位抗日志士牺牲。这个叫才斌的交通员是萝北三道沟的。他说他父亲的回忆录中说道,‘我的好朋友堂兄、二表弟也在这次事件中牺牲了’。”
唐越专注地聆听着,他的眉头紧蹙,听到熟悉的名字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被深沉的思索所取代。
唐越缓缓地说:“这些人当中有一些我是可以对上号的,比如东线军事情报站的堂兄是张红宏星、二表弟是张恒星、五哥是谭继中,老姨就是江兰心。”
赵丹枫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张宏星、张恒星的代号呢?”
唐越微微仰头,看向远方,再次回忆起那段遥远的岁月。“张宏星的代号是江兰心告诉我的,张恒星的代号是我从你们刚刚所讲的情况中分析的。按照情报机构单线联系的原则,江兰心应该只认识她的联系人,那就是谭继中,但是她的情况有些不同,她是张宏星发展的,所以她也认识张宏星。在张宏星等人牺牲后,有一次江兰心对我说,请你记住张宏星的代号是堂兄,谭继中的代号是五哥,也许哪一天我也牺牲了,如果组织需要联系我们,请你替我们跟组织说明情况。江兰心告诉我这些,并不违反单线联系的工作纪律,因为他们已经牺牲了,而且我和江兰心是相互绝对信任的。”
赵丹枫不禁问:“上一次,您就跟我说您和江兰心之间是绝对信任的,为什么?”
唐越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沉,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兰心,我坚定而勇敢的战友,我最最亲密的爱人。他声音略微颤抖着说:“因为,江兰心是我妻子。”
赵丹枫和张思宇都瞪大了眼睛,这个信息让他们太惊愕了!
“您,您之前为什么没说过?”赵丹枫问。
唐越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我没有勇气提起她,我对不起她,连个烈士的名分都没有替她争取到。”
赵丹枫声音哽咽地说:“原来是这样。”
唐越找出一张发黄的照片。这是江兰心的四寸半身照,她烫着披肩发,穿着旗袍,她脸庞俏丽,鼻尖微微翘起,一双大眼睛秀美而深邃,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甜蜜的笑意。
“她真美。”赵丹枫不禁感叹。
唐越说:“她表面看上去就是个柔弱的女子,其实是非常坚强的战士。”
赵丹枫稳定了一下情绪,又问道:“其他的代号您知道都是谁吗?”
“狍子是钟文楷,山雀是我;熊是我们西线情报站的负责人,我不知道他的具体姓名;狼是一位女同志,虽然我们属于一个情报站,但是我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的姓名,1938年之后,我获得的情报通过姚远芳交给她。其他的我就不了解了。”
张思宇插话道:“当年才斌叛变,他会认识西线的负责人熊,东线的负责人堂兄吗?”张思宇提出的这个问题其实是十分关键的。
唐越想了想说:“不会,他只认识各条线上的交通员,他出卖的都是这些人。如果某一条线上的交通员被捕、叛变,才会牵连出这条线上的负责人。如果某一条线上的交通员被捕,却没有叛变,那么整条线上的同志就都是安全的。”
张思宇点点头,“明白了,以卜奎东线情报站为例,堂兄、二表弟、五哥、老姨牺牲了,是因为这条线上的交通员叛变了,可以这么理解吗?”
“不完全是。”唐越摇头,“东线情报站的情况要复杂一些,堂兄、二表弟是阿列克谢耶夫出卖的,只有五哥是被交通员出卖的,而老姨江兰心是后来在另一次任务中牺牲的。”
张思宇以极其肯定的语气说:“那么,老舅和三小子当中有一个人是**。”
唐越看了赵丹枫一眼,又看了张思宇一眼,神色严肃地说:“思宇分析得有道理,但是老舅不是**,我听说过这个名字,1943年他还在卜奎,还在为党工作。”
“您记得准吗?”赵丹枫问。唐越提供的这个信息太重要了,这就使得调查工作的指向瞬间清晰了。
唐越说:“一个做特工的人怎么能没有个好记忆?那一年我们策划了一个行动,可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实施,这个行动的情报来源就是老舅。”
“您见过老舅吗?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吗?”赵丹枫急切地问。
唐越遗憾地摇摇头。
张思宇道:“这么说来,东线情报站的这个**就是交通员,而这个交通员应该就是三小子。”
“应该就是他。你们工作的下一步,是找出东线情报站的三小子是谁。”唐越语气肯定地说。
“是的。唐老,我们所有的工作都还需要您的帮助。”赵丹枫恳切地说。此时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唐越,心中暗暗说道:这个老人心中装着多少故事呀,他的这些故事又是多么珍贵呀,要让他讲出来,全部讲出来。这其中,赵丹枫最渴望知道唐越与江兰心的故事,她试探着问:“唐老,您还能说说江兰心吗?”
唐越想了想,说:“可以,但不是今天,我还没有想好从哪里说起。”
“好的,我等您。”说着,赵丹枫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她告诉唐越,夏忠林科长找到了孙宝仓,并去东岗镇和孙宝仓见了面。唐越对于这个消息感到十分惊讶,他认识孙宝仓,找到此人对于调查组来说,对于唐越来说都是十分有重要的。
“我要去见见他。”唐越自言自语地说。
五
次日清晨,赵丹枫神色凝重地走进了办公室,步伐也显得有些沉重。
夏忠林看了赵丹枫一眼,问道:“昨晚没有睡好吗?”
赵丹枫缓缓坐下,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夏科长,昨晚我去见了唐越。”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沉重。
夏忠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他身子往前倾了倾,问道:“哦?情况如何?”
赵丹枫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唐越说堂兄是张宏星的代号,二表弟是张恒星的代号。昨晚她还告诉我们,江兰心是他的妻子。”
夏忠林听了这句话,眼神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道:“4年前我在旧档案中看到过江兰心这个名字,她是一个死亡人员,属于意外死亡,身份不是抗日人员,我们还不能确定她是共产国际的地下情报员,唐越也从来没说过江兰心是他的妻子,这个情况太重要了,我们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说完,夏忠林站起身来,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搓着,匆匆离去。看着夏忠林离去的背影,赵丹枫心中十分不解,夏科长怎么这么急呀,我话还没说完呢。
她拿起电话,向陈局长汇报了昨晚在唐越家得到的信息,包括江兰心是唐越的妻子,三小子是**。陈局长拿着电话久久没有说话,赵丹枫在电话这边也能感觉到陈局长情绪的波动,最后,陈局长只说了句“原来这样”,就挂断了电话。
那么,夏忠林去往何处了呢?他又前往市档案馆,要把那份曾经看过的有关江兰心的档案再度找出来,查找出江兰心是唐越妻子的痕迹更要进一步查证她是否为共产国际的地下情报员。
档案馆内,夏忠林在堆积如山的档案中翻找着,额头渗出汗水,眼神专注而急切。终于,他找到了那份与江兰心有关的文件,其实这是一份关于北满抗日工作执行队主要人员被捕的文件,更准确地说这是与夏忠林自己有关的文件。夏忠林是在4年前找到这份文件的,他看了一次又一次,其中的主要内容差不多都刻在脑子里了,然而这一次,他是奔着这份文件的附带内容而来,他要再深究一下与江兰心有关的每一个字。
这是一份来自伪满时期卜奎日本宪兵队的档案,经过了中文翻译,上面的记录让夏忠林的眉头再一次紧紧皱起。译文为:
逮捕行动报告
水野武彦队长台鉴:
现报告逮捕北满抗日工作执行队诸匪行动情况。
地点:南大街同意春茶馆
时间:1941年11月17日,午前10时10分至10时25分
带队人:斋藤一男分队长
被逮捕人:北满抗日工作执行队匪首李耀华、匪夏信升、疑匪姚远芳
逮捕经过:
经近期侦讯,斋藤一男分队长带领分队全体士兵,于午前10时10分包围同意春茶馆,李匪发现被围,意图突围,与我方士兵开枪互射,我方开枪50余发,诸匪开枪20余发,李匪、夏匪被击伤俘获,疑匪姚远芳亦被俘获,疑匪江兰心被击毙。逮捕行动中,我方士兵勇敢无畏,在斋藤一男分队长带领下,冒死冲锋,斋藤一男分队长接连击伤李匪、夏匪,至10时25分,终将诸匪全部擒获。
以上情况请水野武彦队长询查。
宪兵队警务分队
1941年11月18日
这份报告附带另外一份文件——《逮捕北满抗日工作执行队诸匪行动情况之补充》
“按缴获之文件,查到匪首李耀华等19人,现已捕获7人,其余在逃。经验明正身,李匪耀华为铁路局职员,夏匪信升为同意春茶馆掌柜,疑匪姚远芳为铁路警护队档案员,疑匪江兰心为无业市民。。。。。。
再查,江兰心、姚远芳均不在北满抗日工作执行队名单之内,实为茶客,偶遇我警务分队抓捕行动,江兰心被流弹击中而亡。江兰心无武器,随身携带手提包一只,内有良民证、满圆若干、点心一包、化妆品两种及家门钥匙;姚远芳无武器,随身携带手提包一只,内有良民证、满圆若干、化妆品一种、钥匙一串、手帕一条。江兰心尸体已被家属认领,并称姚远芳为江兰心密友,二人相约逛街,现姚远芳亦被第三军管区司令部军务处副处长唐越保释。警务分队高桥拓上报。1941年11月25日。”
夏忠林仔细地阅读着档案中的每一个字,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仿佛能感受到当年的紧张氛围。他的目光停留在描述江兰心、姚远芳的那几行文字上——偶遇我警务分队抓捕行动,江兰心被流弹击中而亡。江兰心无武器,随身携带手提包一只。。。。。。
那么,按照唐越的说法,江兰心也是抗日人员,他们四人是在开会时被围捕的。是这份旧文件表述存在问题吗?没有说清楚江兰心的家属就是唐越,让人误以为江兰心家属与保释姚远芳的不是同一人。如果唐越所说的都是事实。。。。。。
在那个瞬间,夏忠林缓缓地闭上了他的眼睛,而在他的心中,却涌起了一股极为复杂的情感。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江兰心、姚远芳的样貌,那两位年轻而勇敢的女子面带微笑,目光清澈。他也看到了李耀华、夏信升,他们满身鲜血,举枪还击,直至打光子弹,不幸被俘。
夏信升,这是让夏忠林心头滴血的三个字,他在心底默默地叫了声“爸”。4年前,为了查证夏信升等人是否为中**员,夏忠林翻阅了大量档案,夏信升于1941年11月被捕,1943年3月牺牲,他牺牲时夏忠林7岁。李耀华、夏信升等人在50年代被确认为烈士,但是除李耀华外,其他5人的党员或非党身份一直没有被证明,这成了夏忠林的一块心病,自己本身就是负责优抚工作的,可是连自己父亲的身份都没搞明白,这令夏忠林十分懊恼。同时,夏忠林内心一直认为,父亲一定是党员。1979年,北满烈士陵园要编印一本《北满英烈谱》这是一项与市民政局优抚科深度合作的工作,其中一篇就是写北满抗日工作执行队的,该篇作者提出6位烈士中有几位是党员不太清楚,手头史料没有记载,请民政部门、党史部门配合查证,这样夏忠林就查了一番,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作者的文章中也只好对此含糊其辞了。
他叹了口气,将文件轻轻放下。唐越、江兰心、姚远芳,他们身份和历史有了更多的疑问,这让他感到烦乱,如何查?查得清楚吗?这项工作像一团乱麻,像一条曲折的、看不见尽头的路,考验着夏忠林的耐心和决心。
夏忠林转身离开档案馆,他来时太匆忙了,忘了带照相机,他要下午再来一趟,把这份文件翻拍下来。
下午3点多钟夏忠林才抽出时间返回档案馆,翻拍了文件,又查阅了一些旧档案,离开的时候又是6点多了。
刘馆长已经不再等他了,其他人也下班了,整个小楼静悄悄的。走到收发室,更夫老李头又从窗口伸出头来。
老李头道:“您总是到这么晚,辛苦啊。”
“没办法,时间紧任务重。”夏忠林笑笑说。
“您忙的是什么工作啊?像俺们这种地方,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忙。”
“查旧档案,关于抗日烈士的问题。”夏忠林心不在焉地回答,心想着今晚媳妇能做什么菜,还真是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