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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星光

第十三章(二)

赵丹枫回到卜奎市,张思宇就把唐越要去见孙宝仓,寻找李家柱的事告诉了她,问她想不想一起去。赵丹枫脱口说道:“唐老怎么和彭老师想到一起了?我去,寻找李家柱我当然得去。”

在赵丹枫和张思宇的陪伴下,唐越终于来到了东岗镇,见到了阔别40多年的孙宝仓。孙宝仓满眼惊讶地看着唐越。

唐越握住孙宝仓的手,说道:“孙兄,好久不见啊。”

孙宝仓微微点头,回应道:“唐老弟,真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还好吧?”

“好着呢,你也好吧?”

“嗯,你看,身板还算硬实。”

孙宝仓请几位客人落座,又给大家倒上茶。

唐越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这次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哪?”

“李家柱。”

“是为了张宏星、张恒星的事吧?前几天来过一位同志。”孙宝仓问。

“是的,我们还想再深入调查一下,如果能找到李家柱就好了。”赵丹枫回答。

孙宝仓皱了皱眉头,回忆了片刻,说道:“哦,李家柱啊,我记得他。”

孙宝仓站了起来,微微佝偻着背,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显然他的内心很不平静。然后他停下来,说道:“祖国光复后,苏军逮捕了所有的日本军人,包括宪兵和这些中国籍的宪补。那些罪大恶极的宪补被枪毙了。而李家柱没有血债,被判刑20年,关押在第一监狱里,就是曾经的第三军管区监狱。我当时是狱警,负责看押李家柱。”

唐越说:“虽然他没有血债,但毕竟是汉奸,而且在宪兵队那种地方,免不了做一些坏事。宪兵队残害了多少中国人哪,宪补这种帮凶被叛二十年不屈得慌。”

“那是当然的。”孙宝仓坐了下来,继续说着:“他是在1945年被捕的,1946年4月**联军解放了卜奎后,才判了他的刑。刑期从被捕算起,他应该是在1965年9月或10月出狱。我记不太清楚了。”

“当时被苏军逮捕的宪补有两个人,对不对?”赵丹枫问。

“对,另外一个姓王,在狱中自杀了,是被判刑后不久就自杀了。”孙宝仓说。

“李家柱这个人人性怎么样?”唐越问。

“据我所知,张宏星、张恒星被捕后,李家柱去过张家,给兄弟俩取了两件衣服,还有一条毯子。后来他们受刑严重,浑身是伤,李家柱还自己出钱买了红伤药,给了张宏星。”孙宝仓说着李家柱的事情,他一边说一边不时地看向唐越,似乎要表明自己所说的都是真实的“我说不准,这些宪补参与不参与殴打犯人——不,不是犯人,是被捕的人,抗日的人。”

唐越专注地听着孙宝仓的讲述,他的眼神越来越深邃,仿佛在脑海里努力地拼凑着那些历史的碎片,他想起了宪兵队那栋灰色的三层楼房,像一个巨大的骷髅,永远阴森森地注视着它前面的龙华路,注视着路上往来的人们,仿佛要把谁一口吞掉。他也想起了第一监狱,这座位于老城西北角的监狱是清代遗留下来的,规模不是很大,围墙也不是很高,十分陈旧破败,日伪时期在墙头加装了铁丝网,后来又加装了电网;鬼子在监狱的院子里安放了一具绞刑架,用最残忍的手段杀害反抗者,有很多**人、国民党人、进步人士牺牲在这里。唐越拍拍头,似乎要把这些血腥的记忆从头脑中排遣出去。

“李家柱后来的去向你知道吗?”唐越问。

孙宝仓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知道,自从50年我被遣散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唐越脸上露出了些许失望,他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监狱部门能有记载吗?”

孙宝仓道:“应该有释放的记载,但是去向就得问**门了。”

“派出所,找他的户籍地派出所。”张思宇说。

“户籍地......户籍地......”孙宝仓喃喃自语:“我想起来了,他的老家在石碾岭。”

“有线索就好,我们会接着找。”赵丹枫说。

唐越请大家去镇上最好的饭店,店门口挂了两只幌子,这让赵丹枫很感兴趣,因为在市里已经没有饭店挂幌子了。

唐越给年轻人讲解:“从前大饭店挂四个幌子,小吃店挂一个。挂四个幌子的饭店也表示这家店手艺好,能满足客人的各种要求,无论菜单上有没有,只要客人点了,厨师就能做出来。”

溜肉段、鲶鱼炖茄子、土豆炖豆角、尖椒干豆腐......菜上齐了,唐越拿起酒壶,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酒,包括一直说自己不会喝酒的赵丹枫。

唐越神情庄重地说:“我们为了什么聚到一起?是为了给烈士讨回公道,那就先敬烈士一杯。”

这个提议没有人会拒绝,大家一起把杯中的酒干了。随后唐越向孙宝仓介绍了张思宇,听到他是张宏星的孙子,孙宝仓竟然站了起来,握着张思宇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唐越笑了笑,拍了拍孙宝仓的肩膀,说道:“坐下吧孙兄,我下一杯酒要单独敬你。”倒好了酒,他接着说:“那时候,孙兄你为抗日做了很多事,内心倾向抗日,所以我要敬你一杯。你是狱警,但不是汉奸。”

孙宝仓连连说惭愧,还说光复后唐越被关押,自己也无能为力,唐越就说没关系。两位老人于是干了这杯酒。

听唐越这么说,两位年轻人有点好奇。虽然他们知道张宏星、张恒星牺牲后孙宝仓给张家报过信,至于唐越说的“很多”,他们就无从知晓了。

唐越就把1943年他们曾联手要从监狱救出三位繁星读书会成员的事讲给了年轻人听。赵丹枫心想,这也太巧了,彭老师刚给自己讲了繁星读书会的事。

赵丹枫于是问孙宝仓:“孙爷爷,除了那三位学生,第一监狱还关押过其他读书会成员吗?”

孙宝仓摇摇头。

赵丹枫又问唐越:“唐老,您认识自己要营救的人吗?”

唐越也摇摇头。

“我知道他们当中的一位是谁,是我们现在的市委刘**。”赵丹枫的话让在座所有人都很意外,也很感慨。

唐越扭头望向窗外,阳光静静地洒在大地上,给小镇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微风轻轻拂过杨柳,街道上人们来来往往,脸上透露着安详。

告别了孙宝仓,三人坐上了返回卜奎的长途汽车。车上乘客不多,都在汽车的微微摇晃中昏昏欲睡,他们三人坐在后排,脸上都写满了心事。这时,唐越又说起了“老舅”。

“从寻找李家柱,我想到了老舅这个人,感觉有一点眉目了。前不久我跟你们说过,老舅到1943年还在卜奎坚持斗争,而此时东线情报站已经被破坏殆尽,张宏星已经牺牲6年多了,老舅实际在为抗联、为满洲**工作。我之所以知道老舅,是因为姚远芳跟我提到了他,姚远芳的原话是,‘一位叫老舅的情报员从宪补李家柱那里获知,三位青年在日军宪兵队经受了酷刑,坚贞不屈。’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老舅是东线情报站的情报员,那么就是说他的公开身份与日军宪兵队有关系,能够接触得上。”

赵丹枫和张思宇认真地听着唐越的话,这些话给他们提供了很多新的信息。

唐越接着说道:“你们不是了解到这样一个情况吗?思宇的奶奶带着几个孩子逃离卜奎城的时候,是受到了一位伪满警官的帮助。”

“对,大姑说,那个人不是孙宝仓,他肩章上有好几颗星,看样子是个大官。”张思宇说,同时脑海里又重现了大姑的描述:一天深夜,有一个人翻墙进来,穿着伪满警察的衣服,送我们离开了卜奎城......

“这个人就是老舅。”唐越语气肯定第说。

赵丹枫和张思宇听了唐越的话感到有些意外,但是仔细分析一下,觉得有道理。当时,东线情报站没有被捕的人只剩下老姨、老舅、三小子,如果老舅的公开身份是个伪满高级警官,他来安排李淑贞和孩子们的撤离是最有利的,因为他能了解到日本宪兵对李淑贞监视的薄弱点在哪里,从而可以接近李淑贞,也能知道走什么样的路线可以避开敌人。

赵丹枫说:“唐老,您不愧是老情报员,您的分析太有道理了。这也再一次印证了我们之前的分析,三小子就是**。”

周一上午,夏忠林、赵丹枫去见了陈局长,汇报了此次去哈尔滨的收获,最为重要的是见到了李方文当年写给东北局的工作汇报。

陈局长伸手要过赵丹枫的笔记本,读着上面的文字:“14年来,各地情报站向共产国际情报机构和抗联提供情报2000多份,其中卜奎两个情报站提供情报300多份,包括200多份电报。”

陈局长声音颤抖地说:“这些数字,这些冰冷的数字背后,是我们情报人员的热血,每一份情报,都是他们用热血甚至生命换来的。”很少见陈局长如此激动,看来,还是做**工作的人懂得“情报”两个字的分量,懂得“情报员”这一身份意味着什么。

赵丹枫继续汇报说:“根据这份文件记录的卜奎东、西两线情报站的具体人数,夏科长和我梳理出了大部分代号所对应的人,例如西线:熊是苏志远,狼是朴花峰。苏志远是西线的负责人,他和朴花峰是夫妻,1931年8月他们二人从苏联回国,建立了西线情报站......”

关于苏志远和朴花峰的情况令陈局长非常兴奋,他反复念叨:“这太好啦,这样一来西线情报站的脉络基本清晰了,对于搞清楚唐越的身份非常有帮助。太好啦。”

夏忠林、赵丹枫从陈局长的神情中深切感受到,原来陈局长对唐越的事一直非常重视,虽然他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内心里是记挂着的,他没有催促夏忠林、赵丹枫在调查张宏星、张恒星问题的同时也抓紧唐越问题的调查,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与唐越有关的那些细节他从来没有放过。

当赵丹枫汇报到1943年**满洲**决定将东北地下组织中的共产国际中国党员接收为中**员这个问题时,陈局长双眉紧锁,表情凝重。

“如此说来,唐越......”陈局长的语气变得很犹豫,“唐越还有一个恢复党籍的问题。”

夏忠林接过话茬说:“我搞清楚了夏信升是预备党员。”

夏忠林的话让陈局长感到突兀,于是向他投去问询的目光。

夏忠林便讲了查阅到北满抗日工作执行队材料的事,以及6位烈士的情况。他有些激动地对陈局长说:“夏信升是我父亲。”

“我知道。”陈局长点点头。

“您知道?”这一次轮到夏忠林惊讶了。

“知道。这是个很重要的收获,对于你这位烈属,以及所有相关的人,都是应该感到欣慰的事情。”

夏忠林和赵丹枫对视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对面这个人,毕竟是**长,他原本就应该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陈局长向夏忠林伸出手,二人重重地握握手,意味深长。

“我们可以在夏信升烈士的档案里填上中**员四个字,烈士也可以安息了。”陈局长的话让夏忠林眼眶湿润了。

赵丹枫又把去东岗镇见孙宝仓的事汇报了一下,重点是两个问题:一、继续寻找李家柱,或许在他的老家石碾岭能找到线索;二,唐越认为老舅的公开身份是伪满高级警官,这便于进一步查询此人的真实姓名和去向。

入夜,在一家小饭店里,唐越正在与一个人喝酒,二人也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对饮。这个人就是陈克勤,陈局长。

“前辈,再来一杯?”陈局长问。

“再来一杯。”唐越说。

陈局长就给唐越又倒了一杯酒。

“今天哪,我有一件事情要对你说。”

“什么事?”

陈局长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1943年,你作为共产国际中国党员就已经被**满洲**接收为中**员了,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情,说明你从前不知道。就是说,你是一名党员。”

唐越点点头,轻声说:“我也是刚知道,前几天小张告诉我的。”

“你要补办组织关系呀。”

“是啊。”唐越淡淡地回答。

“怎么办呢?时机还不成熟。”陈局长自言自语。

看来两个人相当熟悉,可是陈局长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这是不是源于做安全工作的人的习性呢?

其实他们是在1965年结识的。那个时候,**政保局正在秘密查找一个人——董老五,此人1936年以后就消失了,东北隐蔽战线上的许多历史问题都与他有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是不可以的,也可以说从建国后组织就一直在找他。1965年**一个姓沈的年轻人专为此事来到卜奎,市公安局政保科的小警察陈克勤配合小沈工作。他们在旧档案里找到了唐越在1948年写给市委的那封信,于是一起去见了唐越。唐越告诉他们,自己和钟文楷去过萝北三道沟送情报,去过几次,知道那里的交通员叫董老五,但是自己都在附近担任警戒任务,也是因为地下工作的纪律,没有与董老五见过面。他还告诉他们,1936年11月,钟文楷去萝北执行任务,从此就与自己断了联系,再也没有见过他。

此后,陈克勤多次去见唐越,不是为了工作,只是请唐越给他讲讲战争年代隐蔽战线的故事。

唐越常常对陈克勤说,你不要总来我这里,我的历史问题没有搞清楚,在组织那里被定性为汉奸,你总与我接触,对你的影响不好。陈克勤却不在意这些。彼时的唐越是在龙华路药店工作,他的身份是不公开的,包括对他的历史问题的定性,这也是隐蔽战线工作性质所决定的。

1966年之后,唐越在政保科的档案,包括给市委的那封信被陈克勤私自藏了起来,这样一来就保护了唐越,使得他平安度过了动乱时期。1968年唐越退休,陈克勤还是偶尔会来看他,默默坐一会儿,或者简单喝一杯。他们从来不谈及唐越的历史问题,陈克勤从来不说他是汉奸伪军官,也没有承认他是地下情报员,只是偶尔会称呼唐越为前辈。时光匆匆流逝,世事由乱及治,陈克勤当了科长,当了局长,从小陈变成了老陈,唐越也年逾古稀。没有变的是两个人的性格,这是十分相像的性格,或者叫身份属性,深沉内敛、严谨缜密。

“不喝了。”陈局长说。

“好嘞。”唐越说。

“前辈,谢谢啦。”

“谢啥?”

“给我们小赵讲了那么多历史。”

“那孩子,好。”

“在找李家柱啊?”陈局长简单问了句。

“嗯。”唐越回答得更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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