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你说的我没听懂

不料钱青山滴里嘟噜说了一大串，内容却很友好。他先表扬乔若雯“很聪明，又肯上进，今后大有发展前途。”又说，你看咱们馆，现在是老弱病残，急需年轻同志顶上来。“所以前些时候，局属各单位选拔后备干部，我向局里郑重地推荐了你。以后你要更加努力。最近你就很不错嘛，啊，杂七杂八的事物那么多，你都处理的很好。是不是？”

乔若雯微笑，点头。又说：“谢谢馆长”。她等着钱青山“过门”之后，赶紧说正事。

没想到钱青山竟然摸出了两把钥匙，放在茶几上推给乔若雯：“是这样。我呢在星四路六号院有一套房子，两居室。原来是老辛的一个表妹借住，现在她回了老家，房子空着。那里家具现成，什么都有，你先搬过去住着吧，那离咱们单位很近。上下班也方便。”

乔若雯赶紧推辞：“不不，不用馆长，我现在……”

钱青山打断了她：“我就是要跟你说现在的房子。文化馆的崔馆长新官上任，想要把那排平房整修一下，得半个多月吧。他的人没处去，就跟我商量，想暂时借用咱们三楼的房子。都是关系单位，我呢只能答应……”

乔若雯忙说：“没事的馆长。我马上搬出去，我可以另外找地方。”

钱青山摇手笑道：“别别别，那不成了我赶你走了，你家白大夫知道了，非骂死我不可。”他拿起钥匙递到乔若雯的手里，很真诚地说：“我知道你可以去吴家大院借房子。但是我劝你别住那里，更不能在那儿结婚。原因呢，你比我更清楚。我一个人，家里三室一厅我都住不了，那边的房子，你住着还能给我看个门啊，维持一下卫生啊，就算是帮我的忙了。等你结婚住了新房，你再把房子还给我就是。好吧，我们都是同事，小白又帮过老辛那么多忙。你就别客气了。”

看着钱青山是诚心诚意的“助人为乐”，乔若雯就收下钥匙再次道谢。

钱青山摇摇手：“先别谢。我还有件小事，请你帮帮忙。是这样，”他开始字斟句酌：“你跟吴子阳很熟吧，我想请你给他递个话儿。他妈刘丽芳，原先跟我们家老辛是闺蜜，后来两人发生了一些误会。吴子阳大概听到了谣传，就开始怀疑老辛。其实有些陈年往事，他可以直接问我，那也不是见不得人的秘密，他不该私自把老辛留下的东西拿走。你替我问问他，让他给我送回来就行。你想啊，两口子闹矛盾，肯定是怎么狠毒怎么说，那都是借机发泄，千万不能当真。况且私人物品，小吴就这样拿走也不好。你说呢？”

乔若雯刚想说“您误会他了，他什么也没拿。”话到嘴边，忽然心生警惕，就硬咽了回去，做出一副稀里糊涂、不明所以的模样，瞪着大眼问钱青山：“等下馆长，你说的——什么意思啊，我，我没听懂。”

正全神贯注盯着乔若雯的钱青山，心里不禁嘀咕：看她这样不像装的，大概她是真不知情。

乔若雯很庆幸自己随机应变。刚才她要是贸然接话，钱青山一定会立刻怀疑到她。因为她能把一段颠三倒四的话听明白，说明她必然知道那件事的来龙去脉。

钱青山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是这么回事。老辛因为早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对我的成见很深。她为了报复我，在临死之前给了吴子阳一把钥匙，吴子阳就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打开我家的橱子，拿走了一些东西。”

乔若雯心里紧张，但脸上不露声色。她很快思索了一下，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她立即装出目瞪口呆的样子，好像是被彻底“雷倒”，都说不出话来了。

钱青山赶紧解释：“小乔你别闹错了，不是什么财物。小吴也不是那样的人。他拿走的大约是老辛的笔记资料什么的。”

乔若雯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态：“不会吧馆长，你肯定搞错了。我和小白跟吴子阳关系很好，我们都了解他。他虽然从小没妈，有个爹也是摆设，但是他姥姥家的家教很好，他是个特正派的人，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儿来。”

“是是。就他的本意，他肯定是干不出来。不过，我跟老辛的事情你肯定听说了。因为女儿的那件公案，老辛恨我恨得咬牙切齿，她认为就是我逼死了女儿。她可能跟小吴胡说些什么，甚至把当年她与刘丽芳反目成仇的事儿也安在我的头上。于是呢，小吴受了她的误导，拿走那些东西要报复我。”

乔若雯心里发笑，她想：老钱啊，你把我当“傻大姐”糊弄啊！你听听你的“逻辑”，既然象你说的那样，辛显英为啥不在生前直接把“笔记资料”给吴子阳，还得让“小吴”在她死后费劲地去找，去偷，谁能信啊。于是她也苦笑，继续不信的样子。

钱青山叹口气：“小乔啊，你还是太年轻。世界是复杂的，人心也是复杂的。我们凭借常理想象不到的事情太多了。不过你放心，我绝没有怪罪小吴的意思。他只要把那些东西还回来，我既往不究。好不好？我需要你帮忙的，就是你好好劝劝他，别让他犯糊涂。”

乔若雯胡乱点点头，却不忙表态，她想要借机弄清一件事，就是钱青山刚说的“女儿那件公案”。再一想，这事没法问，钱青山也没法说。不过也不用问了，因为那孩子如果是钱青山亲生的，他刚才说的那段话肯定要加一句“我自己的孩子我能逼死她吗”，他没加，很显然那就不是他亲生的，也许就是那个“神经大夫”隋丰的骨肉。

于是她就很认真地表态：“你放心吧馆长。小吴管我家白惜山叫‘大哥’。如果小吴真在你家拿了什么东西，我和白惜山一起去劝他，一定让他还给你，还要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你跟他好好说，不能指责他。只要他把东西交给我，我再给他解释清楚，就行了。千万不能把事情闹大，那样岂不是让外人看我的笑话嘛。小乔，切记，切记！”

乔若雯从博物馆出来，一边往吴家大院走，一边掏出了手机。没等打开呢，白惜山那边的电话就来了。

三人一边吃着饭，一边商量钱青山这事该如何应对。乔若雯早就有办法了，她回头就跟老钱说，已经转告吴子阳了，吴子阳不承认拿走了任何东西。

白惜山一开始还觉得，不如把那无关紧要的“日记”啥的还给他，告诉他就是这些东西。但转念一想，立即同意了乔若雯的意见。因为很明显，吴子阳只要承认拿了东西，那么即使还了日记，钱青山一定认为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没还。你就是把东西都给他了，他还会怀疑。那干脆来个“概不承认”，老钱也就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