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通铺
39。
宋神宗准许我微服私访，还命人取来一块玉牌，那玉牌正面有皇家专属龙纹，背面写有“此牌若朕在”几个小字，边缘刻有稠密的回纹，精致大气。
宋神宗叹口气，慢慢说道：
“士硕，你此次微服私访一定会困难重重，朕别的帮不上你，赏赐一块玉牌，关键时刻也许有用!”
我接过玉牌，磕头谢恩。宋神宗又说道：
“士硕，本来王爷微服私访是万不得己之策，这期间的艰辛，朕是知道的!不是实在没有别的法子，朕是万万不会批准你的请求!可若真有一张从朝廷到地方的大网，那我大宋江山危矣!”
“皇侄，你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务必平安归来!”
说着说着，宋神宗眼圈一红，竟然掉下泪来，我赶紧说道：
“陛下，为大宋江山粉身碎骨是皇侄的心愿，您不必伤感!此次，臣微服私访一定马到成功!”
宋神宗用手帕抹了一下眼睛，轻轻一挥手，示意我离开。我再次叩首，起身倒退出便殿。
40。
回到王爷府，我开始详细规划我的行动方案。我要想微服私访，第一步要骗过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作为一个王爷，我和他们时有交往，若凭空消失数月甚至时间更长，一定要和他们有个交待，否则会引起猜疑，怎么办呢？稍作思考，我便有了主意。
我派人喊来管家，我这管家四十来岁，名叫林敬言，忠诚可靠，是我最得力的心腹。等林敬言站在我面前，我让其他人出去，只留下他和我密谈。
我看了看林敬言，小声说道：
“林管家，本王奉皇帝的命令单独秘密出行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王爷府要一直营造我还在的假象！”
林敬言听完一阵错愕，他结结巴巴回道：
“王爷，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笑了笑，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
“本王微服私访要瞒过所有人，尤其是京城的达官显贵!”
林敬言也是个聪明绝顶之人一听我的解释，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不再追问事情缘由，只是一弯腰，抬首问道：
“王爷需要奴才做些什么？请明示!”
“从明天起，凡有外客来访，一律说我生病，若有人探望，一律以“病体欠佳，不能奉客“为由拒绝，将东院里的一间小院封闭起来，就说本王在里面养病，一日三餐以及汤药按时供给，记住这件事由你亲自来做。”
等我说完，林敬言神情严肃，缓缓问道：
“宗正寺和皇宫里是否需要报备？”
我一点头，“当然要报备!你亲自跑一趟!”
安排妥当，第二天清晨，我身着黑色圆领窄袖衫，头戴方形交脚幞头，腰间束一条黑色腰带，妥妥一个小厮打扮，趁着没人注意，让林管家打开后门，我便溜出王爷府。
41。
上了大街，我直奔码头而去。我早就打听清楚，码头上有直达杭州的客船，客船三天一发，不知今日是否有船。
码头出城五里便是，当我气喘吁吁赶到时，已经日上三竿，平日我养尊处优，一口气走了这么远，真有些吃不消!坐在一棵树下，休息了几分钟，把气喘匀，我这才去寻找那开往杭州的客船。
码头十分开阔，纵横能有几里长宽，港口里停着大大小小各种船只，那船只上有些载满货物，有些则已空仓，应该是等候装货，码头上是一排排栈房，那栈房里不断有伙计进进出出，搬运各种货物。
我走近一个栈房，拦住一个伙汁，弯腰施礼，然后说道：
“这位小哥，借问一句，发往杭州的客船是否已经启程？”
伙计听完摇摇头，回道：
“客船不在这里！”
说完，他指了指远处，继续说道：
“你看那个地方，靠近城区出入口，那里是客船停靠的地方，你到那里去问!”
我沿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望，那里果然有一只大船，看样子应该是客船！谢过小哥，我走了过去，不一会便来到大船前，拦住一个人一问，这并不是开往杭州的客船，发往杭州的客船昨天刚走，要想前行杭州，只能等三天后的那一班!
听完这个人的话，我心里一惊!三天以后才能有发往杭州的客船，这三天我该怎么办？在哪里吃住？回王爷府是万万不能，一回去什么都会露馅!那只能住客栈了!好在，我带的银两不算少。
围着码头有大大小小数十家客栈，它们档次有高有低，高档次的飞檐斗拱，雕梁画栋，远远望去气势非同一般，住这种客栈的绝非等闲之辈，定是进京的富商大贾或者述职办差的地方官员，本来以我的身份是应该住在这样的客栈，但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装束，我无奈的一笑，把目光投向那些低档客栈。
低档客栈都是简单的平房，墙体斑驳，客房狭小。我紧走几步，推开一家低档客栈的门，站在院子里的伙计迎了过来，他来到我面前，微微一弯腰，抬首问道：
“客官，要打火还是住店？”
一听到“打火”这个词，我有些发懵!在原来的世界，我读《水浒传》曾看过“打尖”，这“打火”是什么意思？好在我是住店，于是赶紧说道：
“在下住店!”
不怨我发懵，“打尖”是明清才流行起来的词语，“打火”在宋朝更流行，两者意思相近，但差着朝代。
等伙计领我走进客房，我一阵眼酸!房间狭小，光线黑暗，没有单独的床，地面上只有一张能睡七八人的通铺!
那通铺上已经有三几个人，他们歪歪斜斜躺在铺上，见我进来，并没有一人起身相迎，只是冷淡的看了我一眼!
这一瞬间，我突然有了想回王爷府的冲动!然而，也是在一瞬间我冷静下来，默默躺在自己的铺位上。
这时，一个躺在我右侧的人，开口说道：
“小哥，哪里人士？到京城来作什么？”
我刚想起身和他说话，他伸手摁住我，粗声粗气的说道：
“萍水相逢，不用那些礼节，咱们躺着谈话就行!”
就这样，我和那人攀谈起来!聊着聊着，我竟有意外收获，坚定了去两浙路微服私访的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