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鄱湖败北：血染征袍的逃亡

鄱阳湖的晨雾还未散尽，朱元璋已站在船头，晨风卷起他玄色披风，望着麾下战船列成的雁形阵，眼中燃起斗志。这一战，他要拿下陈友谅，问鼎天下！可当他望见对岸陈友谅的水军，呼吸陡然一滞。​

陈友谅的水师如同黑云压境，遮江蔽日。水晶车楼高耸入云，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仿佛巨兽的獠牙。遮断江楼船巍峨如山，蒙撞巨舰甲板上刀枪如林，锦旗迎风招展，红得刺眼。反观自己这边，不过是七拼八凑的渔船，临时改装的商船，船身单薄，与陈友谅的钢铁巨兽相比，宛如蚍蜉撼树。​

“主公，陈贼来势汹汹。” 身旁的军师刘伯温沉声道。朱元璋握紧腰间佩剑，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何尝不知此战艰难？陈友谅伏攻，占据地利，自己仰攻，本就吃力，如今双方实力更是天差地别。可他不能退，也退无可退，这是生死一搏，若败，不仅霸业成空，更是性命难保。​

“传令下去，各船严阵以待！” 朱元璋声音沉稳，目光如炬，“今日，我等定要让陈友谅知道，我朱元璋的将士，皆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他强压下心底的担忧，昂首挺胸，擂响战鼓。鼓声震天，却盖不住他内心的忐忑。但他明白，作为主帅，他绝不能让部下看出一丝怯意，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只能拼死一搏。

战鼓响起，陈友谅的楼船率先发动，巨舰破浪而来，气势如虹。朱元璋望着逼近的敌船，心中涌起一股悲壮。成败在此一举，他握紧拳头，眼神愈发坚定，准备迎接这生死之战。

​鄱阳湖的浪头裹着血腥气扑来，张定边赤足站在摇晃的船头，玄铁甲上凝结的血痂随着动作簌簌掉落。他单手倒提蛇矛，另一只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水，眼神扫过朱元璋帅船上翻飞的龙纹战旗，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拦住他！” 朱元璋的喝令未落，骁骑校尉程国胜已驾着快船斜刺里冲出。此人善使链锤，铁索破空声中，三枚狼牙锤如流星飞旋。张定边蛇矛轻抖，矛尖缠住铁链猛然一拽，程国胜踉跄前扑的瞬间，蛇矛从他下颌刺入，穿透天灵盖。断链垂落湖面，锤头上的倒刺还挂着几缕碎肉。

“火器！” 火器营指挥佥事吴杰嘶吼着点燃火铳，铅弹却在张定边的玄铁甲上撞出火星。张定边甩出钩索缠住船舷，借力飞跃而来，蛇矛如毒蛇吐信，刺穿 吴杰右肩。吴杰强忍剧痛，抱住张定边腰身要同归于尽，却被张定边反手掐住脖颈，生生将他的喉骨捏成齑粉。​

刀牌手统领赵虎举着青铜盾牌冲锋，盾牌表面密密麻麻的箭孔还在渗血。张定边蛇矛横扫，盾牌竟被劈出半尺长的裂口。赵虎弃盾抽刀，刀锋尚未触及对方衣角，张定边已旋身扫出一腿，膝盖重重撞在他太阳穴上。赵虎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七窍流血瘫倒在甲板。​

水军千户李猛挥舞着九环大刀劈来，刀环相撞的声响震得人耳膜生疼。张定边侧身避开，蛇矛缠住刀背猛拽，李猛立足不稳向前栽倒。张定边趁机一脚踹在他后心，蛇矛从他肋下斜刺而出，穿透胸腔时带出一串血泡。李猛至死仍紧握着大刀，指节泛白如霜。​

最后迎上的是亲卫统领王勇，他挺着丈八蛇矛直取张定边咽喉。两人的兵器绞在一起，火星四溅。张定边突然弃矛，双手抓住王勇的蛇矛用力一拧，木质矛杆应声而断。不等王勇反应，张定边已欺身上前，铁钳般的手掌卡住他脖颈，“咔嚓” 一声，颈椎断裂的脆响混着湖水拍岸声，令人不寒而栗。​

五具尸体横陈甲板，鲜血顺着船板缝隙流入湖中，将清澈的湖水染成暗红。张定边踩过尸体，蛇矛直指朱元璋，身后陈友谅的水师战船如黑云压境，遮天蔽日。朱元璋握紧腰间佩剑，望着逼近的死神，忽然想起凤阳老家灶台上那碗热粥的温度。

鄱阳湖的浪头裹着血腥气扑来，张定边赤足站在摇晃的船头，玄铁甲上凝结的血痂随着动作簌簌掉落。他单手倒提蛇矛，另一只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水，眼神扫过朱元璋帅船上翻飞的龙纹战旗，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五具尸体的血尚未凝固，甲板突然响起铁链拖曳声。原来和陈友谅都是红巾军领袖徐寿辉的部下，陈友谅却杀了徐寿辉自立，余通海对他恨之入骨，投靠了朱元璋。此刻他的脸上旧伤疤因充血涨成紫色：“背主逆贼！纳命来！” 他抄起一柄断戟，船板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

张定边蛇矛顿地，玄铁甲缝隙渗出的血滴在甲板上：“叛将也配谈忠义？” 话音未落，余通海已欺身而上，断戟直刺咽喉。张定边侧身避开，蛇矛如灵蛇绕向他手腕，却见余通海突然弃戟，双臂暴起青筋死死抱住他腰腹。​

“放箭！” 陈友谅帅船上暴喝传来。霎时间，黑羽箭如蝗群覆盖战场。余通海后背瞬间插满箭矢，却仍将张定边死死箍在船舷。张定边脖颈青筋暴起，蛇矛倒转刺入余通海肩胛，温热血泉喷溅在他玄铁甲上。​

“杀！” 朱元璋猛地扯开披风，露出染血的龙纹软甲，佩剑直指敌阵。亲卫们组**墙护住他，箭矢钉在盾牌上发出密集闷响。余通海的身躯缓缓下滑，张定边正要抽矛，陈友谅麾下三员副将突然挥刀扑来，寒光闪过，余通海脖颈血线迸出，头颅 “咚” 地砸在朱元璋眼前的甲板上，双目圆睁望向北方。​

朱元璋目眦尽裂，眼眶几乎要渗出血来，脖颈青筋暴起如虬结的树根，怒吼着就要拔剑冲上前。“主公快走！” 亲卫统领常虎与三名壮汉死死抱住他，强行拖向船舷边的小船。朱元璋挣扎着踢打，敌军的羽箭射在他的脚边甲板上，铁板溅起一串火星。

“活捉朱元璋！” 陈友谅水军的呐喊声撕破雨幕，数十艘快船如离弦之箭分散追来。小船刚划入芦苇荡，两支弩箭便擦着朱元璋耳畔钉入船板。亲卫们抽出腰刀，站在船头组成肉盾，箭矢穿透他们的身躯，鲜血染红了浑浊的湖水。

“给我留着命！” 朱元璋剑刃劈断飞来的箭矢，却见更多敌船围拢。张定边的蛇矛已破开亲卫防线，离他咽喉仅剩半丈。“往鞋山方向！” 朱元璋踹开登船的敌兵，战船调转时，他回望余通海不倒的尸身 —— 那具染血的躯体仍保持着搏斗姿势，在血色湖面上投下长长的、不屈的影子。

“主公速走！” 亲卫周武挥刀劈开三道枪影，肩胛骨被敌箭洞穿仍嘶吼着撞开缺口，“周六撑船！” 侧舷处，亲卫周六已将一艘备用小艇推入水中，木桨翻飞间，小艇如离弦之箭冲向战船。朱元璋借力踹翻两名敌兵，踩着浮尸跃向小艇，靴底刚落艇身，周武已用身体挡住张定边扫来的蛇矛，铁矛穿透胸膛的闷响中，周武咧嘴露出带血的笑：“主公…… 活下来……”

小艇破浪而行时，另一名亲卫赵四冒死从战船上解下缰绳，将朱元璋的乌骓马奋力推入湖中。那匹神驹通灵，竟踏着浪头紧随小艇游动，鬃毛在血水里散开如墨色火焰。朱元璋攥紧船舷回望，自家战船已被敌船吞没，周武的尸身随着船板碎裂坠入湖心，与余通海的影子在浪涛中渐渐重叠。

小艇靠岸的刹那，乌骓马恰好凫水抵岸，湿淋淋的鬃毛滴落湖水，却仍昂首喷鼻。亲卫李三浑身是箭，踉跄着扑过去攥住马缰，“主公快上！”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朱元璋托上马鞍。“驾！” 朱元璋猛抽缰绳，乌骓马刚奔出数丈，李三已招呼其余亲卫退向岸边岩石堆。

“放箭！” 李三扯开浸透鲜血的衣襟，露出插在肋下的断箭，亲自拽满弓弦。躲在岩石后的亲卫们箭如连珠，冲在最前的三名敌兵应声栽倒，箭簇穿透喉咙的血沫溅在湖石上，与青苔融为暗褐。敌船刚泊岸，亲卫王二便抱起半人高的岩石猛砸下去，船头敌兵脑浆迸裂，惨叫着坠入湖中，激起一串血色涟漪。

“杀过去！” 敌兵头目挥刀斩断箭雨，百余名士兵踩着同伴尸体涌上滩涂。李三将最后一支箭射穿敌兵咽喉，反手拔出腰间断刀迎上去，刀锋与敌枪碰撞的火花里，他被三名敌兵围在**，左臂被劈断仍用断腕死死锁住一人脖颈。“主公…… 走……” 他含糊的嘶吼被敌刀穿透胸膛，身体却像钉在地上的木桩，死死挡住追兵去路。

岩石后，亲卫赵四被五柄长矛贯穿躯体，鲜血顺着石缝蜿蜒流淌，却仍圆睁双眼啐出带血的唾沫：“狗贼…… 休想……” 敌兵将刀架在他脖颈上喝问朱元璋去向，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未歇便咬碎舌根，鲜血从嘴角汩汩涌出，头颅垂落时仍保持着蔑视的姿态。

其余亲卫在火与血中逐个倒下，最后一名少年亲卫被按在地上时，竟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引燃了藏在身下的火油，轰然火光里，他与扑上来的敌兵一同化为焦炭。

“驾！” 朱元璋猛抽缰绳，乌骓马驮着他奔入山道时，身后李五已挣扎着举起火把，其余亲卫齐齐掷出火油罐，熊熊大火立刻舔舐着岸边芦苇，将追来的敌兵隔在火墙之外。火光里，李五与亲卫们举刀迎向冲破火网的敌兵，他们的身影在浓烟中时隐时现，最终被血色与烈焰彻底吞噬。​

朱元璋握紧缰绳回望，鄱阳湖的水面倒映着冲天火光，余通海不倒的尸身与战死部下的身影，化作一抹抹猩红的剪影，永远刻进了他的眼底。马蹄声踏碎山间薄雾，他知道，这场败局尚未终结，而所有的血债，终有一日要连本带利讨回。

暮色像浸了血的棉絮压在滩涂，朱元璋的靴底陷进淤泥，身后二十艘敌船正犁开血色水波。张定边的蛇矛在船首闪着寒星，亲卫中箭栽进泥洼的闷响里，他听见自己的**比风声还粗。

石缝里的那双眼睛极亮，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浸在湖底的墨色，睫毛上挂着的雨珠沾了暮色，倒像落了两粒碎金。扶眉半张脸隐在青灰色岩石后，露出的下颌线绷得紧实，唇角却带着天然的柔弧，像是刚含过带露的茶芽。她梳着双环髻，鬓边垂着两缕青丝，被雨水打湿后贴在颈侧，发间竹簪斜削出茶芽形状，簪头还别着片芦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哐当” 一声，撞在岩石上的敌兵骂骂咧咧。扶眉捏碎掌心的云雾茶芽，碧色汁液顺着指缝渗进石缝 —— 粗布青衣的袖口磨出毛边，露出的手腕细得像春茶的枝桠，指节却因攥紧茶篓里的竹针泛白。

朱元璋勒马回头的瞬间，正撞见她簪头芦花扫过石缝，而那队敌兵的铁靴，已踏上离她五步远的泥地。坡下的厮杀声突然模糊，只有她发间芦花颤动的轻响，混着竹针碰撞的细碎声，像在数着某个迫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