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宋朝的江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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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慢慢向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小伙名叫萧断岳，今年二十岁，恰好是我要去的嘉兴县人，他原先在宋军服役，在军中因琐事和上峰产生冲突，被递解回乡。

一年前，他的母亲患了重病，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也没有看好，万般无奈，他开始举债为母亲治病，等亲朋好友借遍，他只好再去借高利贷，不久便陷入无钱还债的窘境。当他为无钱还债焦躁不安的时候，一个常年混赌场的发小找到他，说在赌场可以一本万利，一夜翻身!已经走头无路的他听信了发小的谎言，随发小扎进赌场!

开始还好，他赢了一点钱，后来越输越多，为了返本，他开始在赌场里借高利贷!后来所借高利货一直还不上，赌场便开始逼债，这才有了当街殴打这一幕!

听完萧断岳的故事，我一阵唏嘘，老百姓生活的确不易!这时萧断岳再次深鞠一躬，大声问道：

“恩公，敢问尊姓大名？今日重生大恩，日后，萧某定当舍命相报!”

我一挥手，说道：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莫谈什么相报不相报！”

萧断岳执意不肯，一定要问我的姓名，我看他十分真诚，若不回他，恐伤了他的好意，便说道：

“我叫林明远!”

听我报出名字，萧断岳扑通跪倒在地，大声说：

“恩公，我萧断岳愿意追随您的左右，端茶送水，护佑周全!”

其实这“林明远”就是我在另一个世界的名字!我看萧断岳的确是一个善良之人，而我绝不可能把“赵士硕”三个字告诉他，只好告诉他“林明远”!就这样，萧断岳成为知道我在另一个世界名字唯一的人。想到这里，我一阵惊喜，说不定，这真的就是一段特殊的缘分！

现在萧断岳提出要做我的随从，我却摆手拒绝了!我要秘密调查，最好是一个人行动，那样会减少暴露的危险，虽然萧断岳看起来不错，但我对他知之甚少，还不能告诉他此行的目的，他既使做了我的随从，被蒙在鼓里，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添麻烦!

见我不收留他，萧断岳说道：

“恩公，请您牢记，我萧断岳日后定有报答!”

说完，站起身来，再鞠一躬，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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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断岳辞别恩公，便大踏步往家走。虽然他是嘉兴县人，可早年他父亲在杭州做小生意，积攒了些银两，便在杭州边缘买了几亩地，萧断岳十八岁那年便和母亲从嘉兴县搬到杭州，守着父亲买的那几亩地，成了“寄庄户”。

现在老父亲亡故，只剩下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无奈家中祸事连连，先是自己服役被递解回乡，随后母亲重病，这一切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现在好了，天上掉下一个大恩公，帮自己还了债，以后再也不用怕人逼债了!

在萧断岳眼里，这大宋朝的人分为三六九等，最上头官老爷和有钱人，住豪宅大院，吃香喝辣，家里有几十个佣人；次一等是手艺人、小吏和商铺老板，这些人虽然不是达官巨贾，手里却有人脉和资源，比街头百姓要强很多；最底层便是像自己这样的庄稼人，风里来雨里去，一年到头在地里刨食，好年景勉强温饱，遇到灾年只能啃树皮!自己能够遇到恩公，一定是祖宗积德，让那上等人救助自己！

见过母亲，把自己今天的遭遇和她一说，母亲立刻溜下泪来，她喃喃道：

“孩呀!咱这是遇到活菩萨了!”

说完，用手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

“你记住，这样的大恩一定要报!”

萧断岳点点头，回道：“娘，我看恩公虽然衣着朴素，却不像一般人!也许是做什么大事的人!今天我辞别母亲，想在暗中保护他，母亲意下如何？”

母亲立刻点头，说道：

“这就对了!我的身体已经康复，你不用担心！”

萧断岳翻身给母亲叩头，便回杭州城找恩公，他要暗中保护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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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断岳有如此举动，与宋朝浓厚的江湖文化有直接关系。宋朝江湖文化，既有市井气又充满侠义魂。那时候，江湖人有“丐帮”“镖行”等职业组织，入会守行规，还要交“保护费”，同行之间若有冲突，帮会会调解，帮会的头领说话很有分量，在会的人员都受他节制。

受儒家“忠义”思想影响，江湖人推崇”路见不平一声吼”，也推崇“知恩图报”。

宋朝商业繁荣，夜市兴盛，说书人、杂技、魔术等江湖人便在“瓦舍勾栏”中求生存，给老百姓带来精神享受的同时，也促进了本行业的发展，像诗歌成就很高的柳永，据传就经常出入这类地方。另外，宋朝宗教盛行，有不少江湖人士利用宗教达到自己的目的，像“明教”就曾借力宗教势力发展。

宋朝的江湖市井气浓厚，但不乏忠义思想，就像一杯白开水，漫过喉结的那一刻，总让人感觉余韵绵绵。

萧断岳在这样的江湖文化中成长，自然有几分江湖气，这成了他知恩图报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