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再见王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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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杭州街头转了两天，想听听人们对青苗、募彼法的看法，无奈青苗、募役法在杭州影响似乎不大，偶尔听到几句关于变法的话语，大多也是关于市易法。这让我清醒认识到在杭州没有我想要的东西，要想有所收获只能去嘉兴。

第三天，我便坐上了开往嘉兴的客船。旅途漫漫，举目无亲，听着舱里人们嘈杂的声音，我的思绪却回到东京汴梁，其实出发前的一天，我曾经拜会过王安石。

那一天，小斯拿着我的名刺去王安石的私邸，请求拜见。这一次，出乎我的意料，功夫不大，小厮回来说：

“宰相准见，现在就去!”

这让我一阵惊喜!当朝宰相日理万机，能够如此痛快相见，可不是件容易事!

于是我赶紧换上公服，起轿前往王安石私邸。这一次，王安石见到我，明显热情了许多。

寒暄过后，王安石命人看茶，笑着说道：

“王爷，这一次奉旨公干，可有收获？”

我想了想，淡然回道：

“本王这一次两浙路之行是有所获的!”

王安石一点头，说道：

“王爷，说来听听!”

我重重叹口气，缓缓说道：“路、州、县三级帐目没有丝毫偏差，笔笔清晰，分毫不差，这，这，这怎能不让人生疑？”

听完我的话，王安石眉头一紧，反问道：

“三级帐目没有丝毫偏差？”

我点点头，王安石的脸开始变得难看，轻声自语：

“难道是？”

我稍微一等，接着说：

“这一次下去，我发现地方冗官太多！每次查账都跟着一大群人，这些人大多没什么用处！另外，通过查账我发现因冗官导致的冗费实在厉害！”

王安石点点头，不再说话。

就这样，我们两个相对无言，静静坐了七八分钟，当我起身告别时，明显感觉王石对我有了几分好感，他满脸笑意，眼神中透着真诚，大声说道：

“王爷此次两浙之行辛苦，以后还请大力襄助变法!”

看得出，他已经视我为政治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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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乘船赶往嘉兴县的时候，大宋朝堂上保守派与维新派的斗争仍在继续，这一次出场的是苏轼。

苏轼个子高大，脸瘦长，两颊清瘦，双眼却炯炯有神，只见他双手捧笏，走出班列，深深弯腰，大声说道：

“监官郜院苏轼有本要奏!”

宋神宗一脸威仪坐在龙书案后，他轻轻点头，面无波澜地说道：

“准秦!”

苏轼站直身子，大声说道：

“臣以为翰林学士司马光之“祖宗之法不可废”虽有拘泥之嫌，但宰相王安石之“三不足论”更有乖天逆道之疑!”

“《道德经》有言曰‘大国若烹小鲜’，《商君书》有云‘圣人不易民而教，知者不变法而治’，今我大宋政通人和，虽有些小的社会矛盾，稍作调整既可!而那青苗、募役、市易法皆属伤筋动骨，害大于利，臣以为除少数条款可以保留，多数尽可废除！”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有人高喊：

“翰林学士吕惠卿有本要奏!”

“准奏!”

只见一个身着从六品绯色官服的瘦高个跨出班列，他深鞠一躬，抬首说道：

“陛下，本人不同意监官郜院苏轼的观点!”

“《吕氏春秋》有云‘世易时移，变法宜矣’，《韩非子》有云‘法与时转则治，没与世宜则有功’。我大宋自开国至今百余载，各种社会矛盾累积日深，‘三冗’问题，‘土地兼并与贫富分化’问题，‘边患’问题，都已是深层社会问题，睦下登基时，正式在编官员两万五千余名，另外还有大量编外吏员，每年俸钱开支占国家总开支二至三成，成为国家沉重的负担，而这些官员有很大一部份是冗官，三个人干一个人的活，拖拖拉拉，效率低下!”

“土地兼并导致老百姓生活艰难，很多人变成流民，早在宋真宗天禧二年，仅知并州薛映就救济三十余万流民，事实上现在到底有多少派民，并没有确切数目，但这些民始终是朝廷的心头大患，这些人一旦铤而走险，国家有动乱的风险!”

他的话音刚落，苏轼再次深鞠一躬，抬首说道：

“臣有本要奏!”

宋神宗轻轻点头，“准奏!”

苏轼站直身子，大声说道：

“臣以为‘三冗’问题不是不能改革，而是不能这样大力度改革，要慢慢来，改革力度过大，会导致国家不稳定，土地兼并也是同样道理!改革力度过大，会导致人心不稳，最终祸乱国家!”

宋神宗看看苏轼，再看看吕惠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最后轻轻叹口气，说道：

“二位大臣的观点，朕已知晓，改日再议吧!”

说完，起驾回内宫。回到内宫，宋神宗一脸愁容，别看在大臣面前他面无表情，其实心里早就开了锅!现在无人在身旁，也就不用再伪装!

到底应该怎么办？继续支持变法？还是终止变法？现在最关键的是，变法究竟是什么效果，自己一点都不清楚!

皇侄赵士硕上一次两浙路之行，发现青苗、募役法帐目可能做假!如果，帐目做假，那么变法的效果就是一笔糊涂帐!

想到这里，宋神宗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把希望寄托在可以信任的皇侄赵士硕身上，希望他早日平安回来，给自己带来准确情报

51。

切回主线，三天以后，我抵达嘉兴码头。故地重游，我有了些许感慨。上一次，我来到这里，对知县江望川印象深刻，那应该是一个正派的官员，可为什么帐目也是那样完美？完美的帐目几乎百分百意味着造假，难道是我的判断有误，江望川是个伪君子？

带着一丝疑惑，我上岸穿过码头，来到嘉兴县城大街上。

宋朝江南商业发达，这在嘉兴县城一览无遗，宽阔的大街上店铺林立，有卖酒的，卖肉的，还有卖布的······，令人眼花缭乱，大街上行人不断，很多人身着丝绸衣服，人们的穿着打扮丝毫不逊色于东京汴梁，看得出这里的确是一个富庶之乡!这一刻，我想起江望川招待我时的寒酸，坚定了一个信念，江望川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人，也许是有什么人在瞒着他做些什么!

现在想不了那么多，找个地方住下，规划一下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才是当务之急。嘉兴县城有很多小客栈，这些客栈精巧别致，青瓦粉墙尤如画作一般有神韵。

随便推开一家客栈的门，我走了进去。隔着小院，伙计从屋里走出来，笑着和我打招呼：

“客官，住店？”

我点点头，那伙计便把我领进一间客房，那客房是松木搭的架子，地板也是厚木板。看着如此简陋的房间，我有些怅然!

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以后某一段时间里，我住的地方，比这里还要差得多!那是乱坟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