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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星光

第二十一章(二)

李家柱一口气讲了两个小时,陈局长让大家休息一会儿,喝点水。

李家柱起身缓缓走到唐越面前,喊了一声:“唐先生。”

唐越也起身,语气温和地问道:“你还认识我?”

李家柱用力地点点头,目光凝视着唐越,说道:“你身体还很硬朗,多大年纪了?”

“75了。”唐越回答。

“我长你两岁。”稍作停顿,李家柱又道:“虽然人老了,但是很多事情仍然记得非常清楚,比如唐先生你,我早就知道你是反满抗日地下人员。”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面露惊讶。唐越更是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地下人员?”

李家柱长叹一口气,唐越拉他坐下,“慢慢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

李家柱回忆起往昔,缓缓说道:“1941年,我跟着日本宪兵在南大街同意春茶馆抓捕抗日地下人员,那个组织叫北满抗日工作执行队,本来水野武彦想放长线钓大鱼,可是名单上的人大部分都跑了,再不抓捕就来不及了,于是仓促出动。那次抓捕现场有一个女人中弹死了,我当时就认出她是你妻子江兰心。”

大家都凑过来,内心充满了好奇,盯着李家柱。夏忠林对这段历史比较熟悉,也比较感兴趣,目不转睛地听着。

“因为射击停下来,鬼子不敢先冲进去,不知道里边的人还会不会还击,就让我们宪补先进去。我是第一个走进茶馆的,看到两个男人负伤倒地,一个女人中弹而亡,还有一个女人躲在屋角。我认出了死去的女人是江兰心,还发现桌子下面有一只小型勃朗宁手枪,我当时就料定这是江兰心的,同时心想,唐越这次可能要麻烦了。趁大家不注意,我把这支枪揣在了自己兜里,当时我也没时间想太多,不知道藏起这支枪对你是否有帮助,但是我还是把它藏起来了。斋藤一男带着宪兵们涌进来,把活着的人绑走,负伤的人、死了的人抬走,留下我们两个宪补继续勘察现场。我拿了把笤帚,把散落在地下的子弹壳都扫到一个簸箕里,趁另外一个人在那里抽烟,我把4颗勃朗宁的小弹壳从里边拿了出来,藏进衣兜里。”

唐越不自觉地点头,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后来那个活着的女人说她跟江兰心是朋友,两个人无非是出来逛街,走累了,想到茶馆坐一会,喝杯茶,结果外面就有宪兵要冲进来,里边的人就开枪,双方打了起来,而她的朋友江兰心就被打中了,她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地下人员,只是路过的茶客。再后来你被抓捕又释放,拉走了江兰心的尸体,还出面担保,带走了那个姓姚的女人。总之鬼子相信了江兰心她们俩是路过的茶客,因为找不到其他的证据,也就放过了她们。”

唐越问道:“后来你怎么处理了那把手枪?”

李家柱沉默了一会说:“那把手枪被我藏起来了。如果宪兵队那栋旧楼没有改造过,那么那把手枪可能仍然在楼里藏着。”

“你把它藏在了哪里?”唐越问。

“三楼西侧男厕所的棚顶。”李家柱说。

陈局长听了这话,便说:“但愿能找到,它可是你这段话的证据。”于是他派了两名干警去查看那把枪是否还在。

接着,陈局长问李家柱:“刚才你提到董老五叛变了,他的叛变给抗日地下组织带来了极大的危害,你见过这个人吗?”

李家柱回应道:“见过,董老五被捕后,被萝北的宪兵押送到了卜奎,他就是在这里带着卜奎的宪兵抓捕的卢子贵,所以我见过这个人。后来他又回到了萝北,再后来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陈局长微微点头,目光中颇有深意。

“他后来被新政权处理了吗?”李家柱接着问道。

“没有,他隐姓埋名潜逃了。”陈局长说。

“始终没有抓到吗?”

陈局长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李家柱也瞬间明白,不便再追问下去。

李家柱又转向唐越,跟他说了另一件令人心惊的事。“1937年1月,你和江兰心差一点被捕。”

唐越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李家柱。“那个时候形势危急,的确非常危险,我和江兰心发现被卢子贵跟踪,然后除掉了他,除此之外没有感觉到其他的问题。”

李家柱说:“就是这个卢子贵,他告诉斋藤一男,自己发现了一个女人在李淑贞身边出现过,好像是共产国际地下情报员,那个女人还接触过一个男人,男的好像还是个军官。江兰心出事后,我想明白了,卢子贵说的两个人就是你和江兰心。斋藤想给卢子贵增加人手,卢子贵害怕人多了容易暴露,坚持自己跟踪。斋藤又说不如马上抓捕,卢子贵贪功,以为还能顺着这个线索发现更多的人,让斋藤一男再给他一天时间,最多两天,必然把所有情况弄清楚。没想到,那天晚上他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无影无踪。斋藤一男气得半死,他不是舍不得卢子贵,而是卢子贵留给他的线索太少,一个女的好像是情报员,一个男的好像是军官,再没有其他的,这让斋藤去抓谁?”

听了李家柱的讲述,唐越着实大吃一惊,他问道:“也就是说,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江兰心打死了卢子贵,第二天被捕的就是我们?”

“嗯,应该是。不过,虽然你和江兰心没有被捕,但是从此斋藤就认定有一个伪军官是**情报员,他天天琢磨怎么抓住这个人。”

“其实,斋藤最后完成了这个任务,只可惜他已经不能亲手抓捕我。”

唐越的话大概只有李家柱能听明白,在座的其他人还是不明就里。

这时,派去的两位干警回来了,果然带回了一把勃朗宁小手枪。干警汇报,前几年商业局装修时就发现了这把手枪,当时用旧报纸包裹着,他们马上通知了公安局,公安局拿走了枪,登记入库,现在这把枪是从公安局借来的。手枪装在档案袋里,微微有些生锈,袋子里还装着一张旧报纸,是1941年11月17日的《民声晚报》。陈局长接过手枪,退出弹夹,里面还剩2粒子弹。

唐越看到这把手枪,眼睛潮湿了,他说:“这确实是江兰心的手枪,M1906袖珍勃朗宁,这把枪我太熟悉了。”

唐越眼前仿佛出现了江兰心举枪向敌人射击的样子,这不由得让他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这把枪只能装6发子弹,江兰心射出去4发,弹夹里剩下2发。她因为没有射中敌人,枪和弹壳又被李家柱藏了起来,所以鬼子没有发觉枪击现场还有一把勃朗宁。当年唐越去宪兵队要回江兰心的尸体,心里充满疑惑——那天早晨江兰心出门,说是去开会,明明带上了手枪,可是她不幸牺牲了,枪却不见了,她没有参加枪战吗?鬼子难道没有发现她有枪吗?很长时间以后,当姚远芳成为唐越的联络人以后,告诉他江兰心参加了枪战,但是姚远芳也搞不清楚江兰心的枪哪里去了,这不仅使她们二人的身份没有暴露,更使唐越躲过了一劫。当时只有姚远芳没有枪,夏信升让她躲在墙角,等他们被捕后,夏信升一口咬定江兰心、姚远芳是客人,最终使她获得唐越的担保而出狱。

陈局长说:“这把枪应该送进博物馆,等我们把烈士们的事迹整理完,就在博物馆做个展览,这把枪必定是最珍贵的展品。”

听了陈局长的话,大家纷纷点头。

唐越看着李家柱,说道:“这么说来,1941年你就知道我是地下人员,至少知道我妻子是地下人员,你却一直没有告发我,为什么?”

李家柱神色略显凝重,缓缓说道:“替日本鬼子做事,本来就不是心甘情愿,无非是混日子而已,我不想作恶太多。”

唐越回忆道:“江兰心牺牲那天下午,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了我这件事,让我转移,就在我怀疑这件事的真假的时候,高桥拓带着几个宪兵闯进我的办公室......”

李家柱接话:“我记得在宪兵队门前,我给你使了个眼色,我就是想告诉你,江兰心可能被认定为茶馆的顾客,请你放心。”

“我基本上明白了你眼色的意思,就是目前安全。这样,我才决定了自己该怎么做。”

“鬼子认为江兰心、姚远芳不是地下人员的原因有三个,其一是她们二人都不在名单上,其二是她们没有武器。这其三您知道是什么吗?”李家柱问唐越。

“因为......”

“其三是因为江兰心是个孕妇。”李家柱说。

“我想是这样。”唐越的声音哽咽了。

在座所有人都有些吃惊,特别是赵丹枫,因为唐越一直没有告诉她,江兰心牺牲时已经怀孕。这真是让人心痛。

唐越轻轻拍拍李家柱的肩膀,感慨地说:“如此说来,你也算是为抗日做过一点事。”

李家柱却低下头,愧疚地说道:“这算什么,我是个日本宪兵队的宪补,做过很多坏事。光复后我被判刑20年,我觉得自己罪有应得。所以在监狱里,我除了交代自己曾经犯过的罪,对于像帮助地下人员这种事,从来没说过一句。我希望在监狱里待满20年,以此来赎自己的罪。”

陈局长走上前来,语气坚定地说:“你用20年的时间赎了自己的罪,现在是新时代了,希望你好好生活,健健康康的,看着咱们国家越来越好。”

李家柱起身,给陈局长鞠了一躬。“谢谢您跟我说这些话。”

这时进来一位干警,走到陈局长身边,小声说:“他买了一大桶汽油。”

“是时候了。”陈局长说。

晚七点多,天已经黑透了。市档案局小楼里,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佝偻的人影正走上楼梯,他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塑料桶,显出吃力的样子,有些步履蹒跚。

来到那间像仓库一样的资料室门前,他从衣袋里掏出两个铁丝,插进锁孔,鼓捣了一会儿,门锁被打开了,他弯下腰,提起塑料桶走进资料室。他把桶里的液体缓缓地倒在地上,空气中瞬间弥漫起浓烈的汽油味。

他突然停下来,似乎觉得身后有什么动静,回过头,果然有两个年轻的身影站在门外。他急忙扔掉手里的桶,从口袋里掏出火柴。

可是年轻人已经冲到他面前,一个人打掉了他手里的火柴,另一个人扭住了他的胳膊。他太老了,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但是他的目光里透出了凶狠,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让人看到那如同鬼火一样的目光。然后室内的灯被打开了,开灯的是刘馆长。

“李寿亭!”刘馆长厉声喊道。

这时又有一个身影出现在刘馆长身后,同时走廊里响起更多脚步声,显然来了很多人。那个人朝两个年轻人摆一下手,李寿亭——老李头——更夫就被押了出来。于是有人上前给李寿亭戴上手铐,有人室内室外地拍照。

“刘馆长,你们自己收拾一下吧,我们走了。”那个人说。

“陈局长,多亏了你们,不然我这小楼今天晚上就没了。”刘馆长边说边握住陈局长的手。

“没那么严重。”陈局长轻描淡写地说。

李寿亭被押上警车,所剩的半桶汽油也作为证据被带上了。要说抓李寿亭这么个小老头,的确很容易,壮实高大的干警拎着他就像拎一条瘦狗,但是这件事与其他案件相比意义不同,万分重要,不然陈局长怎么会亲自带队呢?抓他,是李方文在1946年下达的命令,甚至可以说是1936年下达的命令,是从钟文楷到老沈,再到陈克勤47年的努力,才赢得的战果。

陈局长连夜对李寿亭进行了审讯,王韬在一旁做记录。

“是你自己说呢还是我来说。”陈局长问李寿亭。

“我自己说。”李寿亭口气平静地说道:“刘馆长瞧不起我这个临时工,总欺负我,还扣我工资,想训我一顿就训我一顿,我太窝囊了,这么大岁数还受这个气。他不让我好,我就不让他好,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想出来点火这么个主意,大不了是个死。”

陈局长淡淡笑了笑。“别胡扯了,说正经的。”

“领导,我说的是真话,就是这么回事。”李寿亭辩解。“而且,这火也没放成,没破坏啥,我也明白自己错了。”

“你要自己说,我还以为你不想再装了,结果你还是装。”看来陈局长懒得和他兜圈子了。“李寿亭,你之前叫过王喜河、陈庆禄、张福来——你把福禄寿喜占全了,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这些都不是你真名,你还有一个名字是董老五。”

李寿亭,不,是董老五,听了陈局长的话,他身体抖动了一下,目光黯淡下来。

“我就叫李寿亭,从生下来就叫李寿亭。领导你说那些跟我没关系。”董老五不甘心就这么缴械,还在垂死挣扎。

“你还真不老实啊。你流串各地,伪造身份,伪造户口本,以为自己很高明,以为只要不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居住,就不会被人发现。可是我告诉你,狐狸经过的地方,总会留下骚味。”陈局长有些生气了。“既然你不说实话,那就让你见个人。”说完,陈局长冲着王韬示意了一下。

王韬起身出去,一会儿带了两个人进来,是李家柱和唐越。

李家柱走到董老五面前,问道:“董老五,你还认得我吗?”

董老五看了李家柱一眼。“我从来就不认识你。我也不叫董老五。”

“可是我认识你,我从前是卜奎日本宪兵队的宪补,我叫李家柱。当年你从萝北被带到卜奎,我见过你,还跟着你去抓过卢子贵。”

董老五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唐越上前,急切地说道:“董老五,我是共产国际卜奎西线军事情报站情报员山雀,我叫唐越,我是钟文楷的战友,也是好朋友。你告诉我,钟文楷去萝北找你,然后怎么样了?”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董老五还在负隅顽抗。

陈局长严厉地说:“董老五,你这个**,你还不认罪吗?看来我还得再提醒你一下,董老五其实也不是你的真名,你的真名叫才斌。1968年初,你化名王喜河,在加格达奇一个农场的食堂打杂,因为不满领导批评你工作敷衍,在汤里投毒,然后逃跑。”

董老五——才斌脸色蜡黄,颤抖得更厉害了。眼睛像死鱼一样没有了光亮。

“现在想说了吗?”陈局长问道。

才斌低下头,目光盯着地面,沉默了好久。他知道,抗拒已经没有意义,自己的罪行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他终于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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