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冒坏水
陈广民梦想和邵小燕成亲,寄希望于父亲身上。但是父亲陈英达被邵伟春用砖头子轰出后,他父亲的脸面尽失,他的梦想也破灭。因此,他什么事也不做了,骑上车子,就在邵小燕家门前转悠,想找个机会接近邵小燕。
在邵小燕家门口,陈广民和水根差一点打起来后,听说邵小燕和刘冬冬要订婚,那股无名之火从心底攻伐出来,已经无法控制。这人啊,就怕什么事都重了心,重了心就容易较真。陈广民就跟自己较起真来。
“哼!邵小燕是我的,我都将她占了,居然还有人敢跟我抢,他妈的,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不让我和她,我让你们谁也甭想得到!”他骑着车子恨恨地回到家,近似于歇斯底里了。他翻箱倒柜,找出一把蒙古刀来。
这把蒙古刀子是他随陈英达去路云市时买的,刀子装在皮套里,外面的皮套十分精致,雕刻着蒙古族最具代表性的云状花纹,刀鞘是木制的,是名贵的檀香木。刀身长约十五厘米,严格上讲,就是一枚匕首。
陈广民将匕首放在军大衣的内兜里。冬季里,流行穿军大衣,陈广民也买了一件。家里不缺钱,陈广民又喜欢跟风,就买了一件。这军大衣是用纯棉做成,穿着起来温暖舒适。他又找来一个纤维袋子,这种袋子皮子比较薄,叠折起来就可以放进兜里。陈广民将纤维袋子叠折好,放进军大衣的外面兜里。
陈广民收拾停当,从自己的屋里走出来,有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感觉。屋里的大衣柜镜子映照出他的脸,显然已经露着凶光。
陈广民从自己的屋里出来,站在父母的屋门口。他听到父亲陈英达正在和栾建银说话。
“你打听清楚了?”
“打听清楚了,就是明天,邵小燕要和刘冬冬订婚。主婚的是那个老不死的赵月前,找得媒人是张大嚷。刘广海已经在邵伟春家吃过饭了,这是一定的了。”一个公鸡嗓子声,就是栾羯子。
“明年的拖拉机使用权不能再租给邵伟春了,他不听我的,就让他靠边站!”
“对对对,舅舅,不能再给那个龟孙子使了。你若觉得没顺过气来,要不要让他家的那口为过年喂得大花猪死在猪圈里。”栾羯子献上计策。
“他家过年的猪还没有杀吗?”
“邵伟春不是去县城卖粮嘛,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要是那口大肥猪死在猪圈里,我看着心里顺畅。”
“只要能为舅舅你顺气,外甥一定能将事情做好。”栾羯子拿到了军令状。
陈广民在门口冷笑着:“你去让他的猪死,我去让他人死。”他恨透刘冬冬,也恨透邵小燕,违背我的意愿,我让你们都不好过!
陈广民骑着自行车,向邵小燕家里的方向骑去。今天的天气依然干巴巴地冷,却丝毫压不下陈广民心中的那团火。他在邵小燕家门口骑了两个来回,见他家里出出进进的人很多。也难怪,明天就是订婚的日子,老邻旧居亲朋好友总点到家里表示表示吧。陈广民看不到邵小燕出来的身影,就悻悻地骑车走了。
“她总有出门的时候,一会儿我再来!”陈广民自言自语着,骑着车子,往家里走。在大街上,正碰上了谭海子。
陈广民见是谭海子,心里的仇结就越系越紧,他骑着自行车,直奔海子撞来。
海子见迎面的陈广民骑着自行车向自己的身子撞来,做个向左侧闪的假动作,待陈广民向左侧摆车头的一刹那,迅即跳向右侧,然后抬起左腿后踢,一脚,将陈广民连人带车踢倒,“咣”的一下,摔在大街上。
海子知道陈广民爬起来会寻机报复,撒腿就跑。海子顺着村子的土街,一直向西跑,是想到刘冬冬家,将他听到的关于陈广民要拿刀子行凶的消息告诉刘冬冬,让他早作准备。谁想,陈广民爬起来,对海子紧追不舍,他骑得又是自行车,自然很快就要追上海子。海子急中生智,从土街中穿过石头墙,来到了河套上。
风水沟村的河套是一河床砾石,自行车无法穿过。海子趁陈广民一愣神的功夫,转身钻进河套南侧的一条沟,消失在沟里。
“谭海子,你他妈等着,我非得劈了你!”陈广民瞅着海子消失的背影,恶狠狠地叫嚷着。陈广民这次没有赚到好处,使坏反而把自己摔倒了。陈广民是个好记仇的人,这次,又使他对海子的仇恨加深了一步。
陈广民又骑着自行车,到邵小燕的门口遛了一圈,还是不见邵小燕出来。正在他不知怎么办好的时候,他的表兄弟栾建银迈着罗圈腿走了过来。
“广民,你骑着车来回遛啥,这么冷的天,邵小燕不会出来。”栾建银眨了眨眼睛,将山羊胡子撅了几撅,知道陈广民不甘心将邵小燕让给刘冬冬。
“她不出来我就上屋去将她揪出来。”陈广民气焰嚣张地说。
“你傻呀,你做了那事,邵家的人见了你就想吃了你,你还往虎口里送啊!”栾建银警觉地瞅了瞅四周,见大街上空无一人,坏水就“吱吱”地往外冒。
“表弟,你给我放着哨,有人来了你就咳嗽一声。”
“你要做什么?”
“投毒!将邵伟春家里的猪药死,让他过不好年,也替你和舅舅出这口恶气。”陈广民知道了栾建银的来意了,他在家中听他和父亲商量过。此举正中陈广民的下怀。陈广民知道,邵小燕他暂时还抢不到手了,他应该做的也只有拼命地报复和陷害。
“行!你去,我在这里瞭着。”陈广民当应着,将自行车骑到邵小燕家西墙角的隐蔽处,两只眼睛机警地盯着四周。
栾建银经常替陈英达摆平事情,这种投毒的事情他经常做,并且知道应该怎么做。他猫下腰,接近邵小燕家外墙,邵小燕家的外墙有一个半截土墙,是用来遮风的。半截土墙的里侧是个小粪坑,粪坑里的土粪已经运到山上的地里,形成一个土坑。土坑里堆积着从马圈挖出来的马粪。栾建银踩着马粪,爬上半截土墙,又踩着半截土墙的墙头攀上大墙,然后跳进院里。
栾建银之所以敢直接跳进院子里,是因为他知道邵伟春家里没有狗。本来这样的活计夜里干把握最大,他白天是来踩道的。但是,既然已经碰上了前来挑衅的陈广民,莫若现在就做了。因为明天就是邵小燕的喜事,在她的喜事到来之前,理应让她心情不好。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猪圈,见猪圈的门子开着,里面一只猪都没有。他刚想抽身跳出墙来,邵伟春家里的屋门一开,邵伟春正在向外送客人,说话声音已经传了出来,栾建银来不及多想,一纵身跳到猪窝里,就地一滚,滚到猪圈的一角,由于岁数大了,事情来的突然,就地滚打得又不怎么标准,还闹了一个嘴啃地,将一块猪屎不情愿地吃到嘴里。
“呸呸!他妈的,吃上好东西了。”栾建银急忙用手从嘴里往外乱抠。他不管这些了,先藏起来要紧。
“都准备差不多了,亲戚朋友也都通知到位了。”这是邵伟春的声音。
“这样我就放心了。大车定好了吗?”这是媒人张大嚷的声音。
“定好了,让海子的爸爸赶车,也没有多远的距离,几分钟就到了。”
“如果人少,就用你的手扶拖拉机就行,一个换手巾,哪有那么多讲究。”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我爷爷不干,图个吉利呗。”
“酒和菜都备好了吗?杀猪了吗?”
“都备好了。猪也杀了。今天一大清早,就拉到我弟弟家去屠宰了。现在已经全部弄完了。”
“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这个媒人就放心了。哈哈哈。”张大嚷与邵伟春说说笑笑,被邵伟春送出大门。
猫在猪圈里的栾建银真是特别地窝火。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事办的,实在不怎么地道。好在邵伟春送走张大嚷后,并没有到猪圈来,他才逃过一劫。
陈广民躲在邵伟春家的西墙外为栾建银放哨。这里是两家之间的胡同,属于背阴地带,冬天有风袭来,显得格外地冷;两家一些腐烂变质的东西也喜欢往这个胡同里扔,使这里越发地龌龊。陈广民忍着冻痛,缩成一个乌龟样,在哪里贼眉鼠眼地瞭望。突然,从墙西的那家里,泼出一股脏水,正好浇在陈广民的头上。滴水成冰的腊月天,搂头降下脏水,陈广民的脸上和嘴上尽被脏水,陈广民“妈呀”一声,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丧失了坚持下来的意志,他也不管栾建银了,骑上车子,仓皇地向家里急奔。
躲在猪圈的栾建银,见邵伟春回了屋,关了屋门,才敢从猪圈里爬出来。他拍了拍粘在身上的猪屎,轻声喊着“背兴”,踩着猪圈墙,翻出院墙,来到了院外。他知道陈广民在西侧胡同帮他瞭哨,就过来喊他。他钻进胡同,不见了陈广民,他正在寻思陈广民去了哪,从墙西的那家,又搂头泼过一盆脏水,栾建银闭嘴慢了点,一些脏水进了嘴里。栾建银感觉出来了,是杀猪褪猪毛的水。
栾建银受此一击,扯着嗓子喊:“杨六子,你没看到爷爷我在这吗?泼哪门子水!你等我找你算账!”原来,这西院的主人姓杨,排行老六,村里人都管他叫杨六子。
西院泼水的人喊着:“你是谁啊?怎么,大冷天的到垃圾胡同打圈子,发情也不看看地方!你快走,再不走,我还接着泼水,我家杀猪褪猪毛的脏水多了,直到把你冻成冰棍为止。”“哗”,一盆脏水又从西院泼出,只不过这次尽量避开说话人占据的位置。
栾建银暴跳如雷。他活到这么大了,还没有人这么给他亏吃。舅舅在风水沟村说了算,他从年轻时就给舅舅当打手,都是他算计别人,还没有人敢算计他。他从胡同里窜出来,直奔杨老六家门口。
“开门,开门!杨老六你开门!你将我冻坏了,你要给我看病。”栾建银疯狂地捶打院门。
杨老六急忙放下脸盆,迎了出来。他见是栾建银,是村委会主任陈英达的外甥,如何惹得起,赶忙满脸陪笑:“对不起,栾哥,怎么泼到你了?实在对不起。来,到屋热乎热乎,正好我杀猪,刚想要请你过来吃杀猪菜呢!你来的正好。我还有一瓶好酒,正好咱哥俩就着杀猪菜喝上两盅。”
一听说有酒,栾建银乐了。栾建银是个酒鬼,见着酒就挪不动退了。今天因祸得福,居然有酒喝,刚才的不快早就忘到脑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