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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琰传

第一章 血月离长安

血月,如一颗凝固在天穹的巨大血痂,固执地将妖异红光涂抹在长安的残骸之上。

地动撕裂的伤口尚未弥合,朱雀大街两侧沟渠里流淌的水,在红光照耀下泛着令人心悸的暗色,像稀释了的血浆,无声地诉说着那夜的恐怖。

废墟间,撕心裂肺的哭嚎已经嘶哑,只剩下铁锹刮擦瓦砾的刺耳声、木杠抬起断梁的沉闷**,以及巡逻禁军铁甲**发出的冰冷节奏。

空气沉重得如同浸透了水的棉絮,尘土、血腥、还有绝望腐烂后散发的甜腻恶臭混合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绝望。永徽末年的这个春天,长安城,帝国的璀璨心脏,提前坠入了冰封的肃杀寒冬。

金光门外,李昭猛地勒住缰绳。胯下战马喷着粗重的白气,不安地刨着蹄下的冻土。

他没有回头,但身后那座在血光中扭曲匍匐的巨兽,每一个破碎的轮廓都像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他的眼底,烫进他的灵魂。

王中郎将暴毙时那张因极度痛苦和不可名状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孔,在血月的红光下反复闪现,清晰得如同昨日;狄公签押房内,那块青铜残片散发出的、能冻结骨髓的阴森寒意,仿佛此刻仍缠绕在指尖;更深处,是血脉深处那岩浆奔流般的灼痛——那是“龙渊”异动留下的烙印,一种非人的力量在他凡俗躯壳内留下的狂暴印记,每一次心跳都提醒着他与那不可知恐怖的联系。

“旅帅,时辰不早,风沙要起了。”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带着砂砾**般的粗粝感。

开口的是陈伍,李昭仅存的两名心腹亲兵之一。他脸上横亘着一道自眉骨斜劈至下颌的新鲜刀疤,皮肉外翻,在血月下更显狰狞。另一名亲兵赵大石沉默如石,布满老茧的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横刀柄上,警惕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视着昏黄天地间任何一丝异动。

他们都是从玄武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鬼,沉默是他们最忠诚的语言,对李昭的效忠早已融入骨血,超越生死。

李昭深吸一口气。

西北方向凛冽干燥的风,裹挟着远方戈壁的粗粝沙尘和祁连山巅的万年寒气,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肺腑。这痛楚却奇异地带来一丝清明,短暂地驱散了心头那团由血腥、阴谋和诡异力量混合成的浓稠阴霾。

怀中的硬物隔着衣物硌着他的肋骨——狄公的密令,那枚非金非玉、触手冰凉的黑色令牌。令牌表面繁复诡谲的纹路,此刻在他指腹下仿佛活了过来,无声地低语着陇右道的无边风沙,低语着那风沙之下蛰伏的凶险杀机,也低语着……渺茫却致命的机遇。

“龙首”……

武玲珑那日在紫宸殿侧影投下的冰冷目光,和她唇角那抹若有似无、仿佛掌控一切的笑意,再次浮现在脑海。她抛出的这个词,像一个裹着华丽糖衣的毒丸。是诱他深入死地的陷阱?还是……劈开眼前这重重迷雾的唯一利刃?碎叶城,那座孤悬在帝国最西端、被风沙和强敌包围的烽燧,像一颗生锈的钉子,死死钉在他的思绪里。它下面,究竟埋藏着什么?是揭开“龙渊”面纱的钥匙,还是释放出更恐怖存在的魔盒?

“走!”李昭从喉间挤出一个冰冷的字眼,猛地一夹马腹。

战马长嘶,四蹄翻腾,卷起一蓬昏黄的烟尘,决绝地扑向那风沙怒号、杀机四伏的帝国西陲。复兴宗室的沉重使命,追索“龙渊”真相的执念,守护这艘在惊涛骇浪中飘摇巨舰的责任……他的战场,已从长安那浸透鲜血与阴谋的宫阙,转移到了陇右的漫天烽火与无尽黄沙之中!

风沙扑面,如刀刮骨,李昭的眼神却比这陇右的风更冷、更硬。

东去的官道,成了一条缓慢**的、由绝望和尘土组成的伤疤。

人流如浑浊的泥浆,裹挟着从血月地动中侥幸逃生的百姓。他们拖家带口,推着吱呀作响的破板车,背着仅剩的家当,脸上刻着同样的麻木与惊魂未定。浑浊的空气里充斥着汗臭、尘土和劣质炊烟的气息。

裴琰裹在这股浑浊的洪流中,一身粗布短褐早已被尘土染成灰黄,脸颊凹陷,嘴唇干裂起皮,身形显得更加单薄,与周围面黄肌瘦的流民毫无二致。

只有那双眼睛,在疲惫和风尘之下,依旧清澈,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固执的火焰,在血月残留的诡异天光下,显得格格不入。他背上那个磨损得厉害的粗布行囊,是他全部的家当。几件同样破旧的换洗衣物下,是紧紧包裹着的、他视若生命的宝贝:一束光滑的算筹,几支削尖的炭笔,还有几卷用麻绳仔细捆扎的纸卷——那是他无数个日夜的心血凝结,记录着对水流、土石、杠杆、齿轮的理解,对安澜天下的痴心妄想。纸卷的边缘已被摩挲得起了毛边。

他停下脚步,忍不住再次回望。

长安城巨大的、扭曲的轮廓,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如同一头被血月钉死在原地的垂死巨兽。

宫阙的飞檐翘角,在红光的渲染下,像是巨兽嶙峋的骨刺,狰狞地刺向不祥的天穹。上元夜冲天烈焰的灼热,延喜门冷箭破空的尖啸,血月凌空时大地撕裂的轰鸣,狄公沉甸甸的嘱托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耳边:“黄河水患,恐非天灾!或有‘人祸’,甚至……‘龙渊’作祟!”

父亲的身影,那个在记忆中永远定格在浊浪滔天堤坝上的模糊身影,此刻与眼前这条狂暴东去的黄色巨龙诡异地重叠在一起。

洛阳,东都,前朝遗留下来的水利枢纽,帝国漕运的心脏,也是无数治水者功成名就或折戟沉沙的祭坛。黄河,这条哺育了华夏的母亲河,亦是吞噬了无数生灵、包括他至亲的恶龙。它的浑浊波涛之下,是否真的潜藏着“龙渊”那足以颠覆乾坤的阴影?那阴影是否正如同潜伏的巨鳄,等待着下一次择人而噬的机会?

一股混杂着悲怆、愤怒和无穷探究欲的洪流在裴琰胸中激荡。他猛地攥紧了背囊的系带,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掌心。算筹坚硬的棱角隔着粗布硌着他的脊骨,带来一种奇异的、支撑般的力量感。

格物致用,安澜天下!

这八个字,不再是书本上空洞的理想,而是他背负的血债,是他刺向这浑浊世道和诡异阴影的唯一利刃。寒门孤雏,终将回到这条曾吞噬他一切的大河之畔。这一次,他背负的,不再是懵懂孩童的恐惧,而是关乎这煌煌帝国、关乎芸芸众生安危的惊天秘密和沉重使命!

他最后望了一眼那轮悬于废墟之上的血月,那红光仿佛带着粘稠的恶意,试图渗入他的骨髓。他狠狠抿紧干裂的嘴唇,转身,毫不犹豫地汇入东去的人流。

单薄的身影,很快便被官道上弥漫的尘土和无数同样灰暗的背影所吞没,坚定地朝着那条孕育希望也带来毁灭的母亲河,朝着那隐藏着惊世秘密和滔天阴谋的东都洛阳,一步步踏去。脚下的路,泥泞漫长,每一步都通向未知的漩涡。

长安,大理寺,石狱深处。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永恒的阴冷和死寂。

空气凝滞厚重,带着地下深处岩石的土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铁锈般的寒意。唯一的光源是狄仁杰手中那盏特制的、罩着厚厚牛角灯罩的油灯,昏黄的光晕仅仅能照亮脚下三尺之地,光线之外是浓得化不开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狄仁杰独自一人,站在一座完全由整块青冈岩凿成的石门前。

石门巨大,表面粗糙冰冷,触手如同万年寒冰。更令人心悸的是,门面上深深镌刻着密密麻麻、扭曲盘绕的暗红色符号——那是早已失传的前朝道家镇邪秘箓,每一笔都灌注了朱砂混合着某种不知名金属粉末的颜料,在昏黄的灯光下隐隐流动着黯淡的血光,透着一股邪异而古老的气息。三道粗如儿臂的玄铁锁链,缠绕着巨大的兽首门环,末端连接着嵌入石壁深处的、造型奇特的巨大锁具。

狄仁杰从贴身的暗袋中,缓缓取出三把钥匙。非金非铁,色泽暗沉,入手沉重冰凉,上面同样蚀刻着细密的符文,与门上的秘箓隐隐呼应。他枯瘦的手指稳定得可怕,依次将三把钥匙**锁孔。锁孔内传来沉重艰涩的金属**声,仿佛尘封千年的机括被强行唤醒,在这绝对的死寂中,每一次“咔哒”的咬合声都如同闷雷,在狭窄的通道内反复撞击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颤。

“嘎吱——嘎——”

沉重的石门,在令人牙酸的**声中,极其缓慢地向内开启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更加阴冷、仿佛来自九幽地底、混合着浓重铁锈味和奇异腐朽气息的寒风,猛地从门缝中倒灌而出!狄仁杰手中的油灯火苗疯狂摇曳,几乎熄灭。他宽大的深绯色官袍被这股阴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身形。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侧身挤了进去。

门内是一个更加狭小的石室,四壁和地面同样由青冈岩整体凿成,空无一物。只有正**,凸起一座同样刻满暗红色秘箓的石台。石台冰冷,散发着丝丝寒气。

狄仁杰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个内衬软木、包裹着浸药黑绸的铁盒。盒子里,封存着那块引动血月地动的青铜残片,以及那块刻有“龙渊”符号、能激发血脉异动的黑色矿石。此刻,铁盒在他手中仿佛有千斤之重,又似一块烧红的烙铁,散发着无形的、令人心悸的波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当铁盒靠近石台时,石台上那些暗红色的秘箓似乎微微亮了一下,发出低不可闻的嗡鸣,如同沉睡的猛兽被惊醒,本能地开始压制盒中之物。

他屏住呼吸,动作轻缓如同对待初生的婴儿,将铁盒稳稳放置在冰冷的石台**。就在铁盒与石台接触的刹那——

“嗡——!”

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奇异嗡鸣,猛地从石台内部爆发出来!整个狭小的石室都为之震颤!狄仁杰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气血一阵翻涌,眼前金星乱冒。手中的油灯“啪”地一声爆开一团巨大的火花,火苗瞬间窜起半尺高,颜色竟诡异地变成了幽蓝色,映照得狄仁杰面孔一片青惨!

石台上,那些原本黯淡的秘箓符纹骤然间红光大盛!如同被烧红的烙铁,剧烈地明灭闪烁起来!无数细密的、暗红色的光丝从符文中激射而出,如同活物般瞬间缠绕上铁盒!铁盒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里面封印着狂暴的凶灵,正疯狂地冲击着禁锢!

盒子内部,隐隐传来金属扭曲**的“嘎吱”声,以及一种低沉、怨毒、仿佛无数生灵在深渊中哀嚎的嘶鸣!那嘶鸣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震荡在灵魂深处!

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毁灭与疯狂意念的冰冷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铁盒缝隙中泄露出来,瞬间充满了整个石室!狄仁杰如坠冰窟,连思维都仿佛要被冻结!他多年的养生内息被这恐怖的邪气刺激,自发地急速运转起来,在经脉中形成一道微弱的暖流,苦苦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侵蚀。豆大的汗珠瞬间从他额头、鬓角渗出,沿着深刻的法令纹滚落,砸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嗒”声。

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厉芒。不能退!此刻若退,不仅前功尽弃,这被激发的邪物恐将冲破这最后的束缚!

“敕!”狄仁杰猛地舌绽春雷,一声蕴含了浩然正气和堂皇官威的真言,如同惊雷炸响在这狭小的空间!

就是这一滞的瞬间,石台上所有狂舞的暗红光丝仿佛被无形巨手猛地攥住,狠狠地勒紧!疯狂跳动的铁盒被硬生生压回了石台!盒内传出的怨毒嘶鸣和金属扭曲声戛然而止!那股狂暴外泄的邪异气息如同被一只巨手猛地塞回了盒内!

红光迅速黯淡下去,石室内的嗡鸣和震动也随之平息。只剩下狄仁杰粗重的**声在死寂中回荡。油灯的火苗恢复了昏黄,微弱地跳动着。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中衣,紧贴在冰冷的背上。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强忍着皮肤上传来的阵阵刺痛,迅速退出石室。沉重的石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三道巨大的玄铁锁链依次缠绕锁死,将石台和铁盒,连同那短暂泄露的恐怖,再次封入永恒的黑暗与死寂之中。

直到石门彻底合拢,最后一道锁链“咔哒”锁死,狄仁杰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门,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胸腔的剧痛,一丝腥甜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刚才那瞬间的对抗,几乎耗尽了他的心力。石狱的符箓能压制,但这“龙渊”的力量,其邪异与暴烈,远超他的预估!仅仅是残片和一块疑似伴生矿石,就有如此威能……那完整的“龙渊”,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缓步走出石狱,回到地面。血月的光芒虽已不如当夜浓烈,却依旧顽固地悬在天边,将整个大理寺庭院染上一层挥之不去的暗红。这红光,如同“龙渊”投下的巨大阴影,笼罩着整个帝国。

“大人。”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狄仁杰身侧三步之外。是大理寺最顶尖的暗桩之一,代号“影枭”。他全身包裹在不起眼的灰褐色布衣中,脸上带着一张毫无表情的人皮面具,只露出一双毫无温度、如同深潭寒水的眼睛。

“讲。”狄仁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

“李旅帅一行三人,已于三日前顺利通过金光门,取道陇西,方向明确,直指安西。沿途有关卡盘查记录,未见异常阻截。”影枭的声音平板无波,如同在念诵公文,“裴琰,化名裴二,混于东去流民,三日前自春明门离京。按计划,于渑池附近由我们的人‘偶遇’,提供驴车及部分干粮,行程加快。预计今日傍晚可抵洛阳东郊。”

狄仁杰微微颔首。两人顺利离京,算是暂时避开了长安这风暴中心。但这仅仅是开始。

“宫内动向?”狄仁杰问道,目光投向皇城方向。

“血月地动后,紫宸殿彻夜灯火通明。天后震怒,已下三道严旨。”影枭语速稍快,“其一,命金吾卫、京兆府全力救灾,弹压趁乱劫掠者,就地正法,悬首示众。其二,着令钦天监正使三日内查明‘天象示警’缘由,否则阖监问罪。其三……”影枭顿了顿,声音更低,“密令内卫,彻查此次地动前后,长安城内所有异常动向,尤其……关注与‘前朝秘档’、‘古物异矿’相关之人事。名单由武玲珑郡主亲自拟定递呈。大理寺……亦在名单前列。”

狄仁杰眼中精光一闪。武曌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狠!救灾弹压是必然,借天象敲打钦天监是手段,而第三条密令……目标直指“龙渊”!武玲珑的动作,更是快得惊人!她不仅知道“龙渊”,而且已经开始编织罗网!大理寺被重点关注,在他意料之中,但这也意味着,他今后在长安的行动将如履薄冰。

“还有,”影枭继续道,“半个时辰前,宫中内线急报。武玲珑郡主的心腹侍女‘青鸾’,持郡主手令,秘密出宫,方向……亦是西北。”

西北!李昭的方向!狄仁杰的心猛地一沉。武玲珑果然不会放过任何一枚棋子!她派人去陇右,是监视李昭?是利用?还是……要在他接触到“龙首”线索之前,将其掌控或……抹除?

“知道了。”狄仁杰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更深的忧虑。长安的棋局,因血月地动而彻底洗牌,武氏母女正以雷霆手段收拢权力,编织巨网。而“龙渊”的阴影,已随着李昭和裴琰的离京,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迅速向着帝国的边疆与腹地蔓延渗透。

“大人,宫里又来人了。”一名身着皂衣的年轻书吏小跑着过来,脸上带着惶恐,“是天后身边的张内侍,已在正堂等候,言天后急召大人入宫议事!看张内侍神色……颇为不善。”

狄仁杰整理了一下深绯色的官袍,拂去上面沾染的细微石尘。他挺直了因疲惫和刚才石狱内对抗而略显佝偻的脊梁,眼神重新变得沉静、锐利,如同历经千年风霜却依旧锋芒内敛的古剑。

“备轿。”他沉声道,迈开步伐,向着那血月映照下、如同巨兽之口的皇城宫阙,沉稳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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