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谁更懂得博爱
今天的天气出奇的不好。从夜间开始，就刮起了大风，而寒冷却丝毫没有被大风刮走。今天是刘冬冬订婚的好日子，可天公却不作美，海子未免替冬冬遗憾。
不管天气多么恶劣，海子的晨练是不容间断的。海子在腿上绑上沙袋，就钻进大风里爬山。为了练习速度，海子都是跑步上山。山风呼啸着，浮沙被大风扬起，击疼了海子的脸，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受，反而意志更加坚强了。
如果思念成了习惯，是无法抗拒的。海子总是在晨练的时候想到孙丽惠。已经几天没有见到孙丽惠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忙什么，要不要去看看她呢？
在海子的脑海里，一个完整而清晰的形象映现出来。
那双明亮的眼睛首先说话了，像大海的底部，深邃而丰富。海水湛蓝湛蓝的，海子在思念的大海里畅游。海子被愉悦了，因为他的相思从不苦闷，他知道，那个方位里的那个人，也和他一样，在思念着他。海子的耳朵定时地发热了，打了几个喷嚏，海子顽固地认为，这是彼此思念的回波，这是他们的秘密，是在彼此告知，我们相思着，就在现在。
山风很大，海子在山顶没有多站，就回到了沟底。海子在沟底处，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河滩，开始研究他的太虚拳。太虚拳的第一式有了，而且通过两个人的试验，确实威力无比。他该创造第二式了。
陈广民死了，没有了假想的敌人，海子忽然想到在路云市时，遇到那三个想要对他打劫的瘪三，就将他们三人看做了假想敌人。
如果敌人再次向他袭来，这次是有目的进攻，而且，不知道敌人的出拳是实还是虚怎么办呢？
海子模拟着敌人的动作，认真研磨。一拳砸下来，却是虚的，紧接第二拳才是实的，搂头盖脸打来，怎么应付呢？如果你认为他第一拳是虚的，他偏偏是实的，而第二拳偏偏是虚的，又该怎么办呢？或者，两拳都是实的，两拳都是虚的；又或者，两拳同时袭来，该如何应对呢？
海子一遍遍地模拟，研究每一次打出的拳的重心，从而找出实力和虚力的所属区间。海子明白了，凡是出拳打击的招数，重心都在上身，而下身都是虚的，所以要避其上身的力量，打击他的下身，就能实现避实击虚的效果，从而一击而获全胜。
当敌人有目的地用拳进攻时，不管他的拳是实还是虚，都将他的下身空虚出来，第二式，就应该研究怎样出其不意，打击对方的下身，以求一击获胜。
海子终于想出第二式的名称：惊牛缠角。
具体动作要领分四步：第一步，右脚向左迈出一步，宽与肩平，双脚抓地，身子前倾，两臂自然下垂，双手成掌，贴与裤线中缝，目视前方；第二步，左腿后撤，位于右腿之后，腿面绷紧，右腿呈弓字形弯曲下蹲，双臂打开，抬至肩平，目视前方；第三步，双臂向内交叉与胸前，胸部下压，头前伸，位于交叉双掌之内测，目平视；第四步，双掌和头一齐向前击进，双掌狠力打出，左脚跟上，回归立正姿势。
海子在风声呼啸的早晨，一直练到日出一竿子高了，才兴冲冲地回家。
“再不回来，就没有你的饭了。”奶奶边给海子盛饭，边埋怨他回来太晚。
“是有点晚了。奶奶，下次我一定早回来一会儿。”海子有些饿了，端起饭碗就吃。
海子的母亲在院子里忙着喂猪，海子的几个弟弟吃完了饭，在帮助母亲喂猪，寒风呼啸着，他们似乎并不觉得冷，每人手中拿着木棍，在院子来回跑着。
谭兴业早早吃完了饭，已经将家里的马喂饱了，并将马牵出马圈，拴在门口的向阳处，接受日光浴。虽然今天的风像哮喘发作一样，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但是，阳光还是有的。晒在阳光下的马显得恬静多了。
谭兴业将早晨的活计忙完，才开始进屋。
“问过你叔叔了？”
“问了。”海子边吃边回答。
“你叔叔怎么说？”
“叔叔说事情办妥了，让我开学就上班，在风水沟小学。”
“嗯，你也不要天天再想别的事了，更不要一天到晚不着家了。当上了老师，就得像个老师的样子。毕竟是职工了，得像个国家干部，有点身份才行！”谭兴业没忘了嘱咐海子。
“爸爸放心，我一定要当好这个民办教师。我答应叔叔当民办教师，就是为了有更充裕的时间和机会从事自学，然后参加高考，考上大学！学校的报刊杂志多，高考的信息也灵，有利于我高考的备考。而且，通过当小学教师，我可以获得工作经验，对我将来参加工作也有好处。”海子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主要目标还是高考。
谭兴业没有说什么。自从海子离家出走后，谭兴业总是顺着海子的意，唯恐发犟的海子再不知去向。
“爸爸，我今天想多学点课程，再说了，酒席的场合我也不适应。您就去刘冬冬家随礼吧！”海子想起了今天是刘冬冬订婚的日子，原来家里计划让海子去随礼，海子昨天已经去了，便不想再掺和那种场合，因此提出让谭兴业去。
“谁也去不成了！”谭兴业往炕里挪了挪，一副不关心别人痛痒的样子。
“为什么？”
“邵小燕提出不干了，不想跟刘冬冬了。”
“那怎么可能！”
“信不信由你。”谭兴业顺势躺下了，他想睡回笼觉了。
海子听了他父亲的话，吃惊不小。不可能啊！不应该啊！没道理啊！昨天下午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就变卦了呢？那么，问题出在哪了呢？海子的饭吃不下去了，将剩下的半碗饭一丢，就往外走。
“海子，把饭吃尽了再走！你这孩子，就不够你忙的了，你是县长啊还是乡长，真是的！”奶奶在海子身后说。
“奶奶，我吃好了，吃饱了。我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海子急匆匆地走了，他要问问邵小燕究竟怎么回事。
“哥哥，妈让你把这个戴上。”海子的三弟追了出来，递给海子一个狗皮帽子，海子接过来，戴在头上，立即觉得暖和多了。
海子顶着刺骨的西风，向邵小燕家走来。来到了邵小燕家的大门口，只见大门被一把铁将军牢牢锁住，院子里没有了丝毫人在的信息。
“别瞅了，一家三口都走了！今天早上走的。”海子一回头，见是邵伟春的邻居杨老六。
“去哪了呢？”
“说是去小燕三姨那里了。小燕在盘锦有个三姨，捎信让他们全家都搬过去。小燕昨天解除了与刘冬冬的婚事，就全家去盘锦了，说是过年也不回来了。”
“怎么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要订婚了才走呢？这不是坑人家老刘家吗？”
“也不算坑。邵伟春给刘广海一千块钱包赔损失，老刘家算是提前过年了。”
“那，刘冬冬和邵小燕之间的感情怎么办？就这样带来遗憾吗？”
“不知道，那是年轻人的事。嘿嘿，不知道。”
海子一时呆住了，不知道该往回走，还是该去刘冬冬家。最后，还是拗不过自己想要解开谜团的心理，就向刘冬冬家走去。
刘冬冬家的大门，昨天是开着的，今天却完全关上了。
海子拍打大门，出来开门的却是刘冬冬的堂弟刘长雨。
“海子哥，你来了。”平常嬉皮笑脸的刘长雨，今天好像情绪不怎么好，也不让客人进院。
“刘冬冬在家吗？我找他有事。”海子迫切想见到刘冬冬。
“冬冬哥病了，谁也不想见。这是冬冬哥给你的，让你自己拿回去看吧。”刘长雨堵着大门口，没有让海子进院的意思，却将一封信递给了海子。海子接过来一看，信封上写着：刘冬冬收。一看就是邵小燕的笔迹。海子将信放在内衣兜里。
“告诉刘冬冬，就说海子来看过他了。我送给他一句话：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让他别忘了我们的活动，叫‘坚持到底’。”说完，转身走了。
海子回到自己的“学习室”，只有他一个人的西屋。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果然是邵小燕写给刘冬冬的。
“冬冬，见信如面。”这句话海子明白，就是说，冬冬你看到我的信，就像见到我的面一样。这封信就是我在你面前与你交谈，而见到了这封信，就是见到了我的面。海子接着往下看。
“谢谢你，冬冬，真的谢谢你。自从我出了那事后，我就想到用死亡来结束那事对我的创伤，我真的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了。是你，是你，及时地站出来，用你那宽阔的胸怀容纳了我，让我积蓄在胸中的愤懑随着泪水而泻出，让我看到了光明的前途。你是个真正的男人，我为我今生能拥有像你这样的男人为我倾心感到由衷的荣光。我自豪，我骄傲。”
“冬冬，你走后，我认真地想了。你是刘家的骄傲，也是我们风水沟村的骄傲。你一直以学习优异而著称，你的前途无量。你对我是博爱的，我就应该回报你以博爱。你的爱是无私的，我必须用无私的爱来回报你。是的，我不能太自私，我不能因为我而耽误了你的前途，你的未来。你可以不计较，但我不能不计较。如果我爱你，我就必须将你放归蓝天，让你在广阔的天空自的飞翔，而不能成为你的包袱，你的负担。
“冬冬，我的不幸，只能由我一个人承担，而不能嫁祸到你的头上，那样是不公平的，也是不道德的。如果你要坚持承接我的不幸，会让我理解为你是可怜我，那样，你是委屈的，是不该承受的。而对于我，则更觉得不自然，不放松。你会被我拖累，我也会被你拖累。如果那样，我们都亵渎了爱情。于是，我们都不配说爱和被爱。
“冬冬，听我的话。结束我们的感情，是最明智的选择。你是个优秀的男孩，真正的男人，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的。如果此举是我辜负了你，那么，因为我的辜负而使你拥有最幸福的生活，我认为，这样做是值得的。
“冬冬，让我向你道一声：对不起。订婚的取消，肯定会给你和你的家庭带来不便，容我日后百倍地回馈。我的父亲将要带着我的这封信去面见你们，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冬冬，和你相处的几天，已经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段。我会一直珍藏着，作为永久的回忆。
“我们全家要搬到盘锦去了，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希望你永远忘了我，做你自己。
“冬冬，祝你幸福！
“此致！永远对你感激不尽的女孩：邵小燕。”
海子看吧，唏嘘一声，眼角已经溅起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