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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琰传

第四章 孤城烽燧(上)

龟兹镇的校场,笼罩在血色残阳与漫天风沙之下。

夯土的地面被马蹄和人靴反复践踏,坚硬如铁,此刻却因无数脚步的汇集而微微震颤。空气中弥漫着皮革、汗臭、铁锈、以及战马喷出的带着草料腥气的白雾。一种无声的、压抑到极致的肃杀,取代了平日的操练呼喝,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五百人。黑压压一片,如同钢铁浇铸的丛林。

左侧,是李昭带来的两百长安北衙禁军精锐。他们身披制式的明光铠,虽经长途跋涉风尘仆仆,甲胄上仍可见精心打磨的冷光,队形严整,沉默如山。每一张年轻或沧桑的脸上,都带着长安子弟特有的、混合着骄傲与内敛的锐气。经历玄武门血战的洗礼,他们的眼神深处沉淀着对死亡的理解和对命令的绝对服从。为首几名队正,目光沉静地落在李昭身上,那是经历过生死托付后的信任。

右侧,则是郭虔瓘引以为傲的“跳荡营”三百死士。他们更像是从戈壁滩上滚出来的顽石,甲胄五花八门,甚至有人只穿着半身皮甲,裸露的胳膊和小腿上布满狰狞的旧疤。兵器更是五花八门,横刀、长柄斧、铁骨朵、甚至还有套索和飞爪。他们的眼神如同荒野中的孤狼,凶狠、桀骜、带着一种对生死近乎漠然的麻木。队列谈不上严整,却自有一股百战余生的剽悍煞气弥漫开来。他们打量着李昭这个空降的年轻长官,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怀疑,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一个长安来的公子哥,懂得西域的风沙有多利?懂得突厥弯刀割开喉咙是什么滋味?

郭虔瓘如同一尊铁塔,矗立在两股气质迥异的军阵之前。他目光扫过全场,声如闷雷:“都听清了!老子不管你们是长安来的龙,还是安西土里钻出来的狼!从此刻起,你们只有一个名字——‘破障营’!营正,李昭!”他大手猛地指向身旁的李昭。

“他让你们冲,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给老子趟过去!他让你们退,就是金子铺的路也得给老子滚回来!不听号令者——”郭虔瓘猛地抽出腰间那柄门板似的厚背砍刀,刀锋在夕阳下划过一道刺目的寒光,“老子认得你是兄弟,老子的刀,不认得!”

跳荡营中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那些桀骜的目光在李昭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郭虔瓘手中那柄令人胆寒的巨刀,最终化为沉默。安西军法,郭虔瓘的刀,就是铁律。

李昭踏前一步,站到两军阵前。风沙吹拂着他束起的发梢,刮在脸上生疼。他没有看那些审视的目光,只是缓缓抽出腰间的横刀。

“呛啷——!”

清越的刀鸣再次响起,如同龙吟,瞬间压下了所有的风声和杂音。雪亮的刀锋斜指西方,那里是残阳如血的地平线,是碎叶城的方向。

“吾名李昭,字明远。”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沙,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奉安西大都护王方翼军令,统领尔等,为大军前驱!此去,无它!凿穿突厥游骑,探明碎叶军情,弄清黑沙暴虚实!”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扫过跳荡营那些桀骜的面孔,也扫过自己带来的北衙禁军,“我不管你们来自何方,有何过往!此刻起,你们袍泽的命,在我肩上!我的命,也在你们手中!”

他猛地将刀锋收回,刀尖重重顿在脚下的夯土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此刀所向,唯死战!唯同袍!唯军令如山!凡临阵退缩者,斩!凡不听号令者,斩!凡弃同袍于不顾者,斩!”三个“斩”字,如同三记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带着森然的杀气和不容置疑的决绝。

“此去九死一生,非勇者莫入!若有惧者,现在出列!本将绝不追究!”李昭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如电,扫视全场。

校场上死寂一片。只有风沙呼啸而过。北衙禁军纹丝不动,眼神更加坚定。跳荡营中那些桀骜的汉子,迎着李昭冰冷的目光,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一个个挺直了脊梁,眼中爆发出被激怒的凶悍和嗜血的兴奋!怕死?怕死就不会进跳荡营!他们倒要看看,这个口气比天大的长安小子,是真有本事,还是只会耍嘴皮子的银样镴枪头!

“很好!”李昭收刀入鞘,动作干净利落,“上马!目标——碎叶城!出发!”

没有多余的鼓动,没有激昂的口号。五百名精锐死士,如同上了发条的杀戮机器,沉默而迅速地翻身上马。马蹄声由散乱迅速汇聚成沉闷的雷鸣,踏碎了龟兹镇的黄昏,卷起漫天黄沙,如同一条决绝的黑龙,冲出西门,一头扎入那片被血色残阳和无边风沙笼罩的、充满死亡与未知的瀚海戈壁!

洛阳,千金渠堤坝。

沉闷的夯砸声和粗犷的号子声,如同不屈的战鼓,持续不断地在浑浊的黄河水咆哮声中顽强地搏斗着。

“咚!咚!咚!”

“嘿哟!加把劲啊!嘿哟!”

数百名河工赤着上身,汗水和泥浆混合在一起,在精瘦的脊背上流淌。他们喊着整齐的号子,如同蚂蚁般协作,将沉重的沙袋、石块投入几处最大的渗漏点。更有数十名壮汉,分成几组,喊着号子,合力抬起巨大的撞木和夯锤,对着堤坝下方被河水泡得松软的基土,进行着原始而有力的夯击!每一次撞击,都让堤坝微微震动,每一次撞击,那喷涌的黑水水流就肉眼可见地减弱一分。

裴琰站在堤坝高处,早已顾不上泥泞和寒冷。他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但眼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他手中紧握着一根炭笔,在一块临时找来的、被水泡得有些发软的木板上飞快地勾画着。木板上是他根据记忆和老孙头的描述,结合现场观察,匆忙绘制的这段“悬河”堤坝的简易示意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渗漏点、水流方向、夯砸位置和力道。

“孙老丈!东三号渗点水流减弱,加三袋沙石封顶!西七号!再砸!往左偏半尺!那里土层最松!”裴琰嘶哑的声音穿透嘈杂,精准地指挥着。他发现,精准的夯砸位置和力道,对压制那股诡异的水下吸力和渗漏效果显著!这绝非巧合!

老孙头此刻对裴琰已是心服口服。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在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恐怖中,竟能吹响那奇异的哨子唤来神秘帮手,更能在混乱中敏锐地找到对抗那“河妖”的方法!他像年轻了二十岁,吼声如雷,亲自扛着沙袋冲在最前,将裴琰的指令一丝不苟地传递下去。

“裴小哥!快看水!”一个眼尖的河工指着下方浑浊的河面惊叫。

裴琰立刻望去。只见在堤坝下方,那些之前围绕着渗漏点游弋、如同巨大阴影般的诡异存在,在持续不断的沉重夯砸声波震荡下,似乎变得异常烦躁!它们不再规律地游弋,而是在浑浊的水体中剧烈地扭动翻滚,搅起一个个巨大的漩涡!水面上甚至能看到它们青黑色的、覆盖着粘稠物的巨大背鳍或尾鳍拍打出的浪花!一股比之前更加浓烈、更加令人作呕的腥风,随着它们的躁动弥漫开来!

“它们在害怕!它们怕这震动!”裴琰眼中精光爆射!狄公派来的暗卫用重锤短暂阻滞了那巨兽的吞噬,而现在,持续的夯砸声波显然对水下这些怪物有着持续的干扰甚至伤害!这验证了他的猜测!

“加力!所有人!给我往死里砸!对准堤基!对准水下!”裴琰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声音因为激动和用力而更加嘶哑,“让这些鬼东西知道厉害!”

河工们被裴琰的情绪感染,也被水下的异动激起了同仇敌忾之心!吼声更加嘹亮,夯砸更加卖力!沉重的撞击声汇成一片,如同战鼓擂响,狠狠砸向河床!

“吼——!!!”

一声沉闷、痛苦、充满了暴怒的嘶吼,猛地从浑浊的河底深处传来!这一次的嘶吼,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接近!整个河面都为之剧烈震荡!靠近堤坝的一片水域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浊浪滔天!一个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青黑色轮廓,在水下若隐若现,似乎被彻底激怒了,正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向着堤坝狠狠撞来!

“稳住!别停!继续砸!”裴琰的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但他死死咬着牙,嘶声狂吼!他知道,这是最后的较量!是人心凝聚的力量,与这“龙渊”阴影具现的恐怖巨兽的正面碰撞!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地底炸开了惊雷!堤坝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靠近撞击点的几处刚刚堵上的渗漏点,猛地爆开!浑浊的黑水混合着泥沙和暗红色的絮状物,如同高压水枪般喷射而出!几个正在夯砸的河工猝不及防,被这股巨大的水柱冲得倒飞出去,惨叫着落入泥水之中!

“啊!”堤坝上一片惊呼!

那巨大的青黑色阴影在水下翻滚搅动,带着无边的愤怒和毁灭的气息,似乎下一击就要彻底撕裂这脆弱的堤坝!

“裴大人!怎么办?!”老孙头目眦欲裂,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裴琰看着那翻腾的浊浪和若隐若现的恐怖轮廓,看着被冲倒的河工,看着脚下颤抖的堤坝,一股冰冷的决绝涌上心头。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枚形制古朴的铜哨!

“呜——!!!”

尖锐的哨音再次撕裂长空!

这一次,回应他的不是三道身影,而是六道!六名灰衣人如同鬼魅般从堤坝下方不同角落的阴影中电射而出!他们身形比之前三人更加凝练,动作更快,眼神更加冰冷!为首一人,身形并不高大,但步伐沉稳如山岳,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是对着那浊浪翻腾、阴影浮现的河面,缓缓抬起了双手!

就在他双手抬起的刹那,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力,猛地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空气中仿佛凝结了万钧巨石!那翻腾的浊浪似乎都为之一滞!水下那愤怒搅动的巨大阴影,动作也明显地迟滞了一下,发出更加痛苦和暴怒的嘶鸣!

另外五名灰衣人则如同猎豹般扑向被水柱冲倒的河工,以及那几处爆开的渗漏点!他们手中寒光闪烁,或是特制的分水刺,或是带着倒钩的锁链,动作迅捷无比地救人、封堵!

“结‘地镇’!阻它凶煞!”为首灰衣人声音低沉沙哑,如同金铁**。他抬起的双手缓缓下压,仿佛在推动一座无形的大山!

“轰!”

一股更加磅礴的无形力量狠狠压向河面!那翻腾的浊浪被硬生生压平了数尺!水下那巨大的阴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苦嘶吼,搅动得整片河床都在颤抖!但它似乎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暂时束缚住了!

“快!趁现在!堵漏!加固!”裴琰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嘶声力竭地指挥着惊呆的河工!

人心与诡异,技术与超然的力量,在这浊浪滔天的黄河之畔,展开了一场无声而惨烈的拉锯战!千金渠的存亡,洛阳以北无数生灵的命运,系于这惊心动魄的一线之间!

安西,戈壁深处,无名烽燧。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泼洒在无垠的戈壁滩上。白日里肆虐的风沙到了夜间并未停歇,反而更加凛冽刺骨,带着鬼哭般的呜咽,卷起细碎的砂砾,抽打在裸露的皮肤上,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一弯惨淡的下弦月,在稀薄的云层后透出微弱的光,勉强勾勒出大地苍凉的轮廓。

李昭伏在一处背风的沙丘后,冰冷的砂砾隔着粗糙的皮甲硌着他的胸口。他口中含着一小片冰冷的、带着土腥味的草根,以保持口腔的湿润,同时最大限度地减少呼吸的水汽暴露。在他身后,五百名“破障营”精锐如同石雕般潜伏在夜色里,人与马都裹着深色的毡毯,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偶尔战马不安地打个响鼻,喷出细小的白雾。

他们已经在这片死亡戈壁中潜行了三天三夜。避开突厥游骑的明哨暗卡,寻找隐秘的水源地,如同幽灵般向着碎叶城的方向艰难推进。白天依靠向导(一个绰号“沙狐”、在戈壁中活了四十年的老斥候)辨认星象和地标,在沙丘背阴处短暂休整;夜晚则凭借微弱的星光和“沙狐”对风沙声响的恐怖直觉,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干粮严格控制,饮水更是比黄金还珍贵。每个人脸上都蒙着厚厚的防沙布,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却依旧锐利的眼睛。

“旅帅,”陈伍如同壁虎般无声地滑到李昭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风声淹没,“‘沙狐’摸回来了。前面五里,有火光,是座废弃的烽燧。但……有动静,不是咱们的人。”

李昭心中一凛。废弃烽燧?这种地方,除了突厥游骑的临时哨点,不会有别人。他轻轻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身后所有的细微声响瞬间消失,连战马的呼吸都似乎刻意放缓了。

片刻后,一个瘦小的、几乎与沙地同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沙丘下,正是“沙狐”。他脸上蒙着布,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像极了真正的沙漠狐狸。他动作轻捷地爬到李昭身边,带来一股浓重的沙尘和汗味。

“李头儿,”沙狐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是突厥狼崽子!人不多,大概二三十骑,占了那烽燧避风。有火光,像是在烤东西。马都栓在烽燧背风的墙根下。”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不过……有点不对劲。”

“说。”李昭的声音如同寒冰。

“太安静了。”沙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狼崽子扎营,就算人少,也会放哨。可那烽燧周围,一个放哨的都没有。而且……”他眼中绿芒闪烁,“我闻到了血味,很浓的血味,还有……焦糊味。不是烤羊肉的味。”

李昭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没有哨兵?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这绝非寻常!碎叶城被围,这片区域是突厥游骑的天下,他们理应更加警惕才对!除非……

“旅帅,干他娘的!”赵大石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带着压抑的嗜血兴奋,“二三十个,还不够咱们塞牙缝!正好拿他们祭刀,问问碎叶的消息!”

李昭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抽出腰间的横刀,冰冷的刀锋在惨淡的月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微光。他的目光扫过身后黑暗中一双双渴望战斗的眼睛,最后落在沙狐那双充满警惕的幽绿眸子上。

“沙狐,带路。大石,带二十个跳荡营的好手,跟我摸过去。陈伍,你带剩下的人,马衔枚,人噤声,潜行至烽燧三百步外待命!没我信号,不得妄动!”李昭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记住,我要活的舌头!至少一个!”

“诺!”低沉而整齐的应诺声在风沙中散开。

二十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在沙狐的引领下,悄无声息地滑下沙丘,向着远处那一点微弱的、在风中摇曳的火光潜行而去。马蹄裹上了厚厚的毛毡,踩在砂砾上只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被呼啸的风声完美掩盖。

距离在缩短。火光越来越清晰,隐约能看到烽燧那破败土墙的轮廓。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焦糊和某种东西腐烂的恶臭,随着风一阵阵地飘来,越来越浓烈,刺激着人的鼻腔。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

烽燧的全貌在惨淡的月光下显露出来。这是一座早已废弃的唐军小型烽燧,土墙坍塌了大半,只剩下一个还算完整的角楼和一圈低矮的断壁残垣。角楼里透出火光,隐约有人影晃动。烽燧背风的墙根下,拴着二十多匹突厥战马,正不安地刨着蹄子,打着响鼻。

正如沙狐所说,烽燧周围,空无一人!没有游动哨,没有暗桩!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那越来越浓烈、令人作呕的恶臭!

李昭打了个手势,二十名跳荡营死士如同猎豹般散开,借助残垣断壁的阴影,无声无息地向着烽燧包抄过去。他们动作矫健,经验丰富,手中的横刀和短斧在黑暗中闪着幽光。

李昭带着沙狐、赵大石和另外两名好手,如同壁虎般贴着冰冷的土墙,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角楼那扇破败的木门外。浓烈的恶臭和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门缝里透出火光,还有……一种极其轻微的、如同野兽啃噬骨头的“咯吱”声,以及压抑的、非人的呜咽。

李昭对赵大石使了个眼色。赵大石会意,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脚踹向那扇早已腐朽不堪的木门!

“轰隆!”

木门应声而碎!

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恶臭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角楼内的景象,借着跳动的篝火光,瞬间映入李昭的眼帘——

地狱!

角楼不大的空间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看装束,正是突厥狼骑!但他们的死状……惨不忍睹!有的被开膛破肚,内脏流了一地;有的头颅被砸得稀烂,红白之物溅满了墙壁;有的四肢被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折断……墙壁上、地上,到处都是喷溅状的、早已凝固发黑的血迹!篝火堆旁,散落着被撕碎的羊皮袄和啃了一半、沾着泥土的羊腿。

而在角楼最里面的角落,一个背对着门口、身材异常高大的身影,正伏在一具相对“完整”的突厥士兵尸体上,肩膀**,发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啃噬声!那身影披着一件破烂的、沾满黑褐色污垢的羊皮袍子,裸露出的手臂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肌肉虬结,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如同被野兽抓挠过的旧疤!

似乎是听到破门声,那啃噬的身影猛地顿住。然后,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转过了头……

篝火跳跃的光,映照出一张……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脸!

那根本不是人的脸!更像是将一张狼的面孔强行扭曲、拉伸、覆盖在了人的颅骨上!突出的、布满血丝的惨绿色眼珠!外翻的、沾满鲜血和肉沫的獠牙!鼻子只剩下两个黑洞!整张脸布满了青灰色的、如同岩石般的褶皱,在火光下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油光!

“吼——!!!”

一声混合着暴怒、痛苦和纯粹兽性的咆哮,从那怪物的喉咙深处炸开!它猛地丢开手中啃了一半的残肢,沾满粘稠血浆和碎肉的利爪撑地,缓缓站了起来!它的身形异常高大,几乎要顶到角楼的屋顶!破烂的羊皮袍子下,虬结的肌肉如同岩石般块块隆起,青灰色的皮肤上,一道道暗红色的、如同岩浆流动般的诡异纹路在皮下若隐若现!

一股比血腥味更加浓烈、更加原始的、充满了暴虐与疯狂的凶煞之气,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撞向门口的几人!

“恶……恶鬼!”饶是赵大石这等悍不畏死的猛士,也被眼前这超出认知的恐怖景象惊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李昭瞳孔骤缩!心脏如同被冰锥刺穿!斥候临死前的嘶吼瞬间在耳边炸响:“黑沙暴……里面有东西!吃人的东西!”

不是突厥的诡计!是真的!这沙暴中的“恶鬼”,竟然出现在这里!在吞噬突厥狼骑!

那狼面人身的怪物,惨绿色的眼珠死死锁定了门口的闯入者,尤其是李昭!它口中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嗬嗬”声,沾满血肉的利爪缓缓抬起,指向李昭,一股冰冷刺骨、充满了无尽恶意的气息瞬间将他锁定!

李昭只觉得怀中那枚非金非玉的黑色令牌,骤然变得滚烫!一股源于血脉深处的、狂暴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被眼前这怪物的凶煞之气瞬间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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