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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路军中的外国女记者

第58章 杜家塌的生命哨所

马家冲山雾弥漫,史沫特莱一行踩着焦黑的断瓦抵达时,新四军战士正与村民合力架起新房梁。被焚毁的屋墙上,弹孔如蜂巢般密布。"咔嚓"——这位美国记者迅速用相机定格下这幅重建画面。

"能说说日军来袭那天的情形吗?"她拂开被山风吹乱的金发问道。

裹着蓝布头巾的农妇攥紧手中耙子:"那是腊月初三,一千五百多日伪军带着山炮和轰炸机扑来。"她指向远处光秃秃的山脊,"飞机先把林子炸成火把,炮弹把土地犁了三遍。"

身旁的老者用烟杆敲了敲岩石:"多亏这'铁桶阵'。"他划了个圈示意环抱村庄的峭壁,"鬼子冲锋时,咱们的瞭望哨早瞧见了。李司令说,这地形天生就是为游击战造的。"

"所以军部选在这儿扎根。"农妇补充道,眼睛突然亮起来,"界石岭那条羊肠小道,李司令带着机关人员就是从那儿..."

"我们现在就去走那条突围路线!"史沫特莱突然对安娥说。

山径上积雪未消,名叫杨大斌的年轻战士边走边比划:"那天凌晨,日军分五路发起闪电突袭,李司令员亲自指挥二百余人的特务连正面迎敌。我们在五十米外都能看清他们钢盔下的脸。"

史沫特莱好奇追问:“你如此沉着,是常参战的老兵吗?”

杨大斌苦笑:“不,这是我第一次上战场。紧张得握枪的手都在发抖,幸亏特务连指导员朱大山在战壕中匍匐过来,手把手教我瞄准射击。”他模仿着匍匐动作,"他说把三八式步枪抵肩要像抱孩子。我掌握射击技巧后,就在这个位置,我撂倒了三个鬼子。战斗持续到5日晚十点,日军死伤七十余人却始终无法前进一步。"

吴天亮踢开积雪露出弹坑:"我们用的都是新四军从前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在半人高的战壕里,日军子弹‘嗖嗖’从头顶飞过,枪林弹雨中大家毫不退缩。"

“等到边区机关、随营学校和百姓全部安全转移,我才撤离阵地。"杨大斌突然笑起来,"我踩着团热乎的马粪,倒像得了宝贝!"见史沫特莱不解的样子,他解释道:"马粪冒热气说明部队刚路过不久!我沿着山路追赶时,还摸到一个装满饭菜的竹筒,正好送给李司令员充饥,这意外收获太有趣了!”

史沫特莱的钢笔在笔记本上飞快移动,远处传来重建房屋的夯土声。夕阳给界石岭的弹坑镀上金色。

史沫特莱与安娥,在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严密护卫下,踏上了前往豫鄂挺进纵队野战医院的探访之旅。

他们的目的地——杜家塌村,静卧在这片沉睡的土地上,前面的土坡上,几间低矮的草房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透着几分质朴与荒芜。

哨兵的身影从暗处浮现,枪口直指来人方向。"站住!口令!"

"长江!"领队战士立即回应。

哨兵走近确认身份,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个人,最后停留在两个陌生女性身上。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走向一间亮着灯的草房。

史沫特莱听到哨兵急促的报告声:"报告院长,来人啦!"

一个清亮的女声回应:"知道啦!注意警戒!"

哨兵敬礼后迅速返回岗位。不一会儿,三个身影从主屋匆匆走出。为首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女性,短发齐耳,虽然穿着打补丁的灰布军装,却透着一股干练的气质。

"欢迎!欢迎!"女院长远远就热情招呼,声音洪亮得与娇小的身材形成鲜明对比。

安娥上前一步:"我叫安娥,这位是我们的国际友人史沫特莱女士。"

"我是栗秀贞,野战医院院长。"女院长握住史沫特莱的手。她又介绍身后两人:"这是傅医生,易护士长。"

史沫特莱环顾四周:"这就是你们的野战医院?"

栗秀贞坦然微笑:"在游击战争的特殊环境下,我们得随时准备转移。设备分散在民房里,病房就是几个农家小院。"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条件简陋,让你们见笑了。"

一行人向主屋走去。安娥好奇地问:"你们的医院被敌人发现过吗?"

"没有!"栗秀贞的语气中带着自豪,"这儿四面环山,森林茂密,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进出。日伪军多次扫荡,可就是找不到这儿。"

傅医生补充道:"杜家塌周围的红门冲、小泉冲、左家坡子都是我们的备用据点,像移动的堡垒一样保护伤员。"

推开木门,眼前的景象让史沫特莱不敢置信:昏暗的油灯下,二十多块门板架在土砖上充当病床,每张"床"上躺着一名伤员。白布缝成的简易帐篷悬在屋**,里面架着竹床就是手术台。角落里,两名医生坐在窄木板凳上为伤员换药,动作小心翼翼却十分熟练。

安娥摸了摸"病床"上铺的厚厚稻草,道:"人躺在这'金丝被'里,还真不容易被发现呢!"

史沫特莱数了数医护人员:"你们只有这些人手?"

"两名医生,十二名护士,"易护士长轻声回答,"要照顾五十多名伤员。"

"药品呢?"史沫特莱追问。

傅医生叹了口气:"敌人封锁严密,药品进不来。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上山采药,用土法替代。"他指向墙角的几个陶罐,"没有**酸钙就捣碎鸡蛋壳;没有酒精就加工烧酒;没有凡士林就用猪油......"

栗秀贞带他们查看几位重伤员。史沫特莱俯身观察一名左腿缠满绷带的年轻战士,他看上去不超过十八岁,苍白的脸上还带着稚气。

"粉碎性骨折,"栗秀贞低声解释,"因为没有手术锯,我们只能用老百姓的锯子给他截肢。"

史沫特莱的心揪紧了:"孩子,疼吗?"

年轻战士咧嘴一笑:"只要不当亡国奴,负伤、流血不算什么!"

"伤好后有什么打算?"

"伤好了再上火线,打东洋鬼子!"少年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亮,"要是不能上前线,就在后方做抗日工作!"

史沫特莱眼眶发热,握住他的手:"英雄!你让我相信这世界上真有奇迹!"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护士用竹筷子夹起棉花,准备给伤员换药。史沫特莱突然暴怒:"住手!你在谋杀伤员!"

屋内瞬间安静。年轻护士吓得面无人色,手中的瓷碗差点掉落。

"不,不,您误会了,"伤员虚弱地指向角落的火炉,"她是最负责的护士......"

史沫特莱转头看去——炉子上的蒸笼正冒着腾腾热气。她快步走过去掀开盖子,只见里面整齐摆放着瓷碗、竹筷和各种简陋器械,沸水翻滚着消毒。

史沫特莱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面向年轻护士:"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护士腼腆地笑了:"没关系,您是为伤员好。"

这时,另一名护士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栗院长,刀子借来了。"

"马上消毒。"栗秀贞吩咐道。

史沫特莱惊愕地看着刀具:"你们用这个做什么?"

"截肢手术,"栗秀贞的语气平静,"没有手术锯,只能借杀猪刀代替。敌人扫荡后,村民都逃走了,连杀猪刀都借不到。这把是从五里外的村子借的,我们没敢说真实用途......"

史沫特莱的声音已经哽咽:"我从未想过,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你们竟能创造出这样的奇迹......"

东方的天际刚泛起鱼肚白,杜家塌村还笼罩在朦胧的晨雾中。史沫特莱已经翻身起床,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

"艾格妮丝,你这大清早的要去干什么呀!"安娥从被窝里探出头,睡眼惺忪地问道。

史沫特莱系紧鞋带,头也不抬地回答:"我打算去医院看望一下伤员!"

安娥一下子清醒了,猛地坐起身:"依我看,你这般做纯粹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你要明白,减轻一两个战士的伤痛,其重要性远远不及你的报道工作呀。"

晨光透过窗纸,在土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史沫特莱站在光晕中,金发像镀了一层金边。她转过身,蓝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你这是秉持着一种过于讲究实际的观念。我向来都不认同那种将一项事业的成败置于人的生命之上的理论。"

"但你的报道能帮助更多人——"安娥还想争辩。

"没有亲眼见证、亲身参与,我的报道就缺少灵魂。"史沫特莱已经推开木门。

清晨的山间弥漫着草木清香,露珠在草叶上滚动。史沫特莱小心避开路上的水洼,左手吊在胸前,右手拎着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她从国外带来的最后一点药品。

当她踏入医院院子时,正赶上易护士长急匆匆地向栗秀贞汇报:"栗院长,新的一批伤员送到了!刚从界岭阻击战下来的,有十几个重伤员!"

栗秀贞的短发凌乱地翘着,显然也是刚被叫醒。她一边系白大褂的扣子一边下令:"伤病员一到,咱们医务人员全员都要立即投入抢救工作。通知所有人,立刻集合!"

话音刚落,村口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几名民兵用担架抬着伤员陆续进入院子,血腥味立刻弥漫开来。有的担架上不断有血滴落,在泥地上留下一串暗红的痕迹。

史沫特莱二话不说,放下布包就上前帮忙。她蹲下身,协助一名护士将伤员从担架转移到门板搭成的临时病床上。

"史记者,抢救伤员这活儿,您不必跟着掺和。"栗秀贞看到她,连忙劝阻。

史沫特莱头也不抬,继续帮伤员解开染血的绷带:"你们都能为前线抗日的战士们服务,凭什么要剥夺我这么做的权利呢?"

一名刚被抬进来的伤兵听到这奇怪的口音,勉强睁开眼。当他看到史沫特莱的蓝眼睛时,惊讶得差点从门板上滚下来:"这儿咋还有个洋护士呀!"

栗秀贞一边检查他的伤口,一边解释:"她可不是护士,而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外国记者呢。"

"记者?"伤兵更加困惑了,"那她为啥......"

"因为你们值得。"史沫特莱简单地回答,已经开始为下一个伤员处理伤口。

她来到一个娃娃脸的小战士面前。这孩子看上去不超过十六岁,嘴唇因失血而苍白干裂,但眼睛亮得出奇。史沫特莱小心翼翼地为他解开后背的绷带:"你流了这么多血呀!瞧瞧这后背,血都凝结成痂了。"她轻轻触碰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等一会儿,我端盆水来给你冲洗一下。"

娃娃脸伤员虚弱地摆摆手:"不用了,我之前已经洗过一次啦!"

"那可不行,必须得把伤口清洗干净才行!"史沫特莱坚持道。她站起身,走向角落里的火炉,那里正烧着一壶开水。

屋内嘈杂忙乱,医护人员来回穿梭。史沫特莱小心地用布包着手去提开水壶,但吊在胸前的左手限制了她的动作。就在她试图单手倒水时,壶身突然一歪——

"啊!"滚烫的开水倾泻而下,大部分泼在她的左手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出啥事了呀?"

"是不是被烫伤了?"

"这可严重不严重呀?"

惊呼声中,栗秀贞第一个冲过来。她抓起史沫特莱的手腕,只见那只白皙的手已经红肿起来,起了好几个水泡。"哎呀,这左手可被烫伤得不轻呐!"

易护士长迅速拿来药箱,动作麻利地为她处理伤口。先用凉水冲洗,再涂上薄薄一层猪油混合草药的膏体,最后用干净的纱布包扎起来。整个过程中,史沫特莱紧咬下唇,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一声不吭。

娃娃脸伤员挣扎着撑起身子,声音里满是自责:"都怪我呀!她当时是去给我烧水,我明明说已经洗过澡了,可她偏要再洗一次......她做事太认真了,结果就这样把自己给烫着了。"

"不关你的事。"史沫特莱勉强笑了笑,包扎好的左手臂重新吊在胸前。她走到娃娃脸伤员身边,用右手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没事儿的,没事儿的,已经包扎好了呀!"

说完,她又开始用单手笨拙地帮伤员们整理铺位,把稻草铺得更均匀些,把被单拉得更平整些。

"您就别再劳累自己了呀!"

"您快去歇息歇息吧!"

伤员们纷纷劝说。一个失去右腿的老兵甚至试图从病床上爬起来阻止她。

史沫特莱摇摇头,蓝眼睛里泛起泪光。她站在病房**,激动地说:"你们都是为了民族解放,不惜出生入死,在战场上与敌人顽强搏斗的英雄啊!如今从战场上退下来,还要遭受伤痛的煎熬。倘若不把你们好好安顿妥帖,我又怎么能放心离开呢?我有责任、有义务照顾好你们呀!"

栗秀贞悄悄抹了抹眼角,走上前扶住史沫特莱的肩膀:"好了,现在您真的需要休息。至少让我给您换件干净衣服。"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咳。安娥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史沫特莱落下的笔记本。她的声音柔和:"我想......也许我可以帮忙记录伤员们的故事?"

史沫特莱笑了。窗外的阳光终于穿透晨雾,洒在病房的每一个角落,为这个简陋的战地医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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