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面对叔叔的责备
海子不敢隐瞒，在谭兴林面前，海子是透明的。
“是，叔叔。我与麻福生立了字据，双方从此没有任何关系。”海子如实说。
“字据呢？”
“在这。”海子从衣兜里掏出字据，递给了谭兴林。谭兴林认真看着，并读出声来：“退婚凭据：男方谭海子向女方麻双燕提出退婚，自签字之日起，双方自动解除婚约，订婚时男方赠送的钱财物品，男方自动放弃索要。双方承认，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男方签字，女方签字。年月日。手印。嘿！还写得挺明白，行啊，谭海子，长出息了！”谭兴林的态度和语言，让海子更加局促起来。
“之前，我问过您，您说可以和他们摊牌了。”海子声音放得很低。
“是，我是同意要和他们讨论讨论你和麻双燕的事。可是，那个时候不是还没有传言麻双燕在沧州搞了对象了吗？她没有搞对象，是我们这头亏欠人家；她在和你订婚期间，在外面搞了对象，说明她从一开始就安了不和你成亲的心，这理亏在她那头。有了这件事，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到老麻家指责他们。不仅要退婚，你订婚的花销和彩礼钱我们都能讨要回来。你看你，有了这个字据，如何去要，如何去开口。这打官司也得输啊！”谭兴林越说越气，将那张字据狠狠地摔在炕上。
“海子跟你说话，你发什么疯啊？”不知什么时候，海子的婶子站在了海子身后，见谭兴林叱责海子，就替海子说话。
“你看看，你看看。说好了过了年去办，他偏偏自作主张给办了。结果让大哥损失上万块钱，这不是败家子这是什么！”谭兴林气鼓鼓的，“这要传出去，都让人笑话。哪能传不出去呢，整个风水沟村这会都知道了。知道谭海子退婚了，订婚的彩礼也不要了，老麻家捡了一个大便宜。”谭兴林气的将头转过去了，不愿意看海子。
海子脸色涨得通红，不知怎么说好。他婶子拿起谭兴林摔在炕上的字条，翻过来掉过来看了一遍，又递给了海子。海子知道婶子不认识字，怎么看也不能替海子解释什么，就接了过来。婶子倒是不生气，笑眯眯地问海子。
“在家也挨训了吧？”
“挨了一顿骂。”海子这件事，在家里，三个老的都没有说出过激的话，只是表示出有些生气而已。可是在老叔家，海子却惹怒了谭兴林，谭兴林也没有惯着他，直截了当就训斥了他。现在婶子问起来，海子就得说在家里挨了骂，好减轻谭兴林的心里压力。如果海子说，在家里没有挨骂，只是在叔叔这里挨训了，那谭兴林怎么想，他会更觉得没有面子了。
“我爸生气了，你说话要小心点。”这时，谭水根掐了海子一下胳膊，俯在海子耳边说。
海子冲他点点头，将他拥开了。
“真是的。海子，你说，为了你的事，我受了多少委屈？挨了多少回煮？你见了媒人不说话，我要去给人家解释，说好话，说小话，恨不得给人家跪下来。你见到你岳父不说话，人家拿我是问，我找人去说和，亲自登门去赔罪。你将人家麻双燕气的跑回家，我又去安抚人家。是，是我替你相中的对象，是我想替我哥哥做件好事，可是这叫好事吗？好端端订了婚又退婚，还搭上一万多块钱。你说，我夹在中间，你让我怎么办？”谭兴林这件事办的，他觉得是他一生中来办的最愚蠢的一件事，里外不讨好。谭兴林有些激动了，把多年积攒下来的委屈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行了啊，通着孩子，说那些干什么！你这不是当叔叔赚的吗？你要不是海子的亲叔叔，人家还不找你呢！”婶子从小就疼海子，有什么事都替海子挣口袋，这次也不例外。
“婶子，您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我太让叔叔操心了，也太不让长辈们待见了。在这件事上，我特别觉得对不起叔叔。叔叔对我那么好，那么关心，想让我过上好日子，而我却不领情，一定让叔叔很痛心。叔叔您骂得对，我确实该骂。我知道，您们都是太爱我了，我做错了事您们也不计较。叔叔，我虽然不好说话，但是，我心里是明白的。您对我付出的一切，我都牢牢的记在心里。叔叔，海子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恩德，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海子说的声泪俱下，抽抽搭搭。
“行了，行了。海子不要说了。我和你叔叔都明白，也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你叔叔不怪你，不怪你，啊！”海子的婶子被海子的话感动了，急忙在中间撮合。
“抱金砖”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屋，还递给海子一条崭新的毛巾，让海子擦眼泪。
谭兴林看了看流泪的海子，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已经无法挽回了，再埋怨也没有用了。只要海子知道他的心，他就觉得他的付出没有白费。
“行了，行了。大过年的哭什么？有什么可哭的。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这么点小事就流鼻涕了，遇上大事怎么办？你准备好了吗？”谭兴林的话对海子的作用最大，谭兴林说有泪不轻弹，海子立即止住了抽泣。海子心里话，我不哭行吗？我要是不哭上一鼻子，你对我的怨气能过去吗？必要的时候，眼泪的作用是巨大的。刘备赚的三分天下，他有什么能耐，不就是靠着眼窝子浅吗。
海子听谭兴林问海子准备好了吗，知道是问当民办教师的事，就连忙回答。
“准备好了，听到通知就上班。我还看了许多教学教育方面的书籍，先给自己充充电。好到时候在心理上先进入角色。”海子连忙回答。
“过了年，你和水根都上班。水根是正式的，但是工人待遇，以后有机会再转成干部待遇吧。你是民办教师，将来的发展就看你自己了。有的人当了一辈子民办教师都没有转正，但是有的人当了三年就转正了，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谭兴林转了话题，教导海子要抓住当民办教师的机会，转为正式教师，不要让他失望。
“我现在正在自学高中课程，当了民办教师后，就更有时间和机会学习了。我和刘冬冬已经定妥了。明年我们一起参加高考，争取考上大学，也替叔叔圆大学梦。”海子一谈起自学，就来了精神。
“现在海子名声可响了。全乡的人都知道风水沟村有个谭海子，自学高中课程，了不起。成为青年才俊效仿的楷模。”原来站在一边，替海子捏着一把汗的谭水根插言了。
“别竟说别人，你自己也长点心，老大不小的了，给你安排上工作要好好干，别这山望着那山高。虚虚飘飘，不务实。你要是有海子一半的务实，我也就放心了。”谭兴林对谭水根不求上进很看不惯，但是通着水根的对象，又不好说什么。所以对他的教育也就适可而止了。
“妈，吃饭吗？”谭水根的对象探过头来，问她的老婆婆是不是吃午饭。
“对对对，晌午饭早就做好了。海子，留下来一起吃午饭。”海子的婶子下了炕，不容海子推辞，将海子推到了抗里头，要海子一起吃午饭。
海子小时候在叔叔家和水根一起玩，经常在叔叔家吃饭，就和自己家一样，所以从来不推辞。只是后来上了初中，学习任务紧，自己也渐渐岁数大了，到叔叔家吃饭的次数就少多了。海子还记得，那年叔叔家的看门狗死了，海子就回到家，将自己家的狗牵来，栓在叔叔家的大门口，替叔叔家看管门户。可见，海子在自己家待得时间，还没有在叔叔家待得时间长。
每年的寒假，海子几乎都吃住在叔叔家。一方面是叔叔家生活条件好，有好吃的东西，另一方面，是因为叔叔家有一台收音机，他会和水根经常在一起听节目。
现在叔叔家买了电视机，要是搁到以前啊，海子肯定不离叔叔家的门了。可是水根的媳妇来住婆家，他一个大伯子长期在人家，肯定不方便，所以，海子始终没有到叔叔家里来。说到吃饭，这是海子自沈阳回来，第一次在叔叔家吃饭。
海子的叔叔虽然看上去很威严，让人在他的面前没有了丝毫申辩的勇气，可是他对晚辈的生活却能无微不至的照顾，从来就不吝惜吃吃喝喝。所以海子长期住在家里也不厌倦。更重要的是婶子喜欢海子，比对她的亲生儿子水根还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会给海子留着，什么事都替海子想着，所以海子愿意去婶子家。
外面传来了鞭炮声，过年的气氛浓了。
海子和叔叔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吃着午饭。
谭兴林酒量很大，没顿饭都必须喝酒。但是，他不允许他的孩子们喝酒，尤其明令限制水根喝酒。婶子今天午饭准备的很丰盛，大家都吃的很香。水根挨着“抱金砖”坐着，两个人看上去已经不分彼此了。“抱金砖”将一块肉放到水根碗里，水根嘻嘻笑着，将那块肉用筷子夹起来，去喂“抱金砖”，两个人发出会意的笑声。
谭兴林对水根和他对象的这种过分亲热的举动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知道他的儿子在这方面是很在行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水根的工作水平。
谭兴林对海子很严厉，但是对海子最好，因为他知道海子很上进。饭吃到一半，谭兴林笑呵呵地对海子说：“海子，听说你近年来学会写诗了。要过年了，你也即兴作一首，给叔叔我助助酒兴！”谭兴林虽然是笑着对海子说的，但海子知道，这就是命令。
海子端起一杯水，举过头顶：“叔叔，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我就为叔叔赋诗一首。写的不好，请叔叔斧正。今天是腊月二十八了，再有两天就是春节了，我以‘祝福春节‘为题目，将这首诗献给我敬爱的叔叔。”
“好！”水根的二弟带头鼓起掌来。
海子看到，谭兴林乐了，酒喝的更带劲了；婶子，也笑了，她是为海子感到自豪；水根和他的两个弟弟也乐了，他们是为海子哥骄傲；“抱金砖”也笑了，她为能嫁到这样的家庭而由衷的高兴。
海子清理一下嗓子，开始吟道：
好运撞击福临门，
恭喜发财又一春。
冬竭皆因春来早，
遥途怎扼爱传神。
**之家心灵美，
高贵品德一家人。
稽首恭祝春节好，
好人平安梦成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