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惺惺相惜（二）
李老疙瘩每日都受着思念家中老母娇妻的煎熬，借着酒劲来一段《四郎探母》
风沙弥漫塞外天哪……，
忽闻得老娘押粮草来到边关。
曾记得沙滩会一场血战，
我杨家人生离死别唉……唉……唉呀……，
杨延辉我失群落孤，单飞雁，
孤苦伶仃流落北番。
冰天雪地隐姓埋名十五年哪……，
思亲人，儿想娘泪满衣衫，
因此上，黑风夜，改装扮，
快马加鞭巧过边关。
黑夜里，入宋营，四下探，
眼睁睁高堂母亲难得见。
……唉……唉呀……
怎不令儿肝肠痛断哪……
圆月夜，衣冠不整的山本和李老疙瘩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走出锅炉房，山本肥嘟嘟的身体依靠在李老疙瘩身上。
走到医院门前，山本的身体倏然离开李老疙瘩，跌跌撞撞的旋转着跳起舞来，他便边跳边哼哼：“啦嘟啦！啦嘟啦！啦嘟啦嘟啦嘟啦！……”
这时金英子从医院里走出了，看山本旋转得要跌倒的架势，上前搀扶山本。山本就势双手抓住金英子，月光下山本带着金英子旋转。旋转中山本的一只手搂住金英子的腰身，一只手伸进金英子的怀里，在胸**上揉搓，嘴里胡言乱语的：“酒啊，花姬呦，……”。
金英子窘迫的：“山本阁下，别这样好吗！”
金英子的迁就，不但没有使山本停下，反而变本加厉地把手向金英子的**摸去，金英子边双手死死的攥住山本伸向**的手，边向四周围观日本士兵求助。
山本的耍闹引来一些日本兵围观，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拉，去劝。一个围观的日本士兵还大声叫好：“瑶西！痛快！痛快大大的！”
金英子眼泪“哗’”的夺眶而出。
李老疙瘩站得最近，金英子可怜的眼泪让他心颤，这一刻同情战胜了恐惧，李老疙瘩借着酒胆抱住山本，硬把两人分开。一个围观的日本士兵，走上来给李老疙瘩一个耳雷子，骂道：“酷拉（他妈的）！满洲猪！”
李老疙瘩一激灵，把山本扔在了地上。山本躺在月光下，呼呼的响起了鼾声。
日本士兵对李老疙瘩不依不饶：“巴嘎牙路！女人慰劳上司是应该的，是她的光荣，你个臭劳工多管闲事，死了死了的”
金英子整理一下自己被扯开的衣服，怒斥打人的日本士兵：“巴嘎（混蛋）！滚！”金英子军衔比那个士兵高，士兵边走边骂骂咧咧的走了。
金英子；“小林君，辛苦你把山本少佐送回官舍。”
小林觉；“哈依！”
小林觉蹲下，李老疙瘩把山本扶到小林觉背上，小林觉背起山本，山本像肥猪压在瘦弱的小林觉背上，小林觉趔趄着没走几步便被压扒在地上，小林觉从山本身下挣脱出来，喘着粗气：“他太沉了，我不行，驮不动”。
李老疙瘩蹲下抱起软塌塌的山本，走着走着李老疙瘩感觉托着山本屁股的手热乎乎的，山本尿裤子了。山本鼾声依，潺潺绵绵尿了一道。
到了军官官舍，李老疙瘩把山本放到床上，对小林觉说：“他尿裤子了，你给他脱了吧。”
李老疙瘩在山本的脸盆里洗手，小林觉给山本换裤子，换完裤子两人出了屋，往回走。
李老疙瘩：“小林君，日本人怎么能干出这么龌龊的事，当众摸人家姑娘的裤裆？”
小林君：“日本军队是鼓励性犯罪的，尤其是鼓励玩弄女人。他们认为玩弄女人是‘养精蓄锐’，祸害女人是培养勇士的方式之一，没有接触过女人的士兵，不会成为勇士，打不了胜仗。部队上战场前上级号召士兵们首先要去慰安所体验女人。”
李老疙瘩：“日本人真是畜牲！”
小林君：“李老疙瘩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对日本人大不敬！”
李老疙瘩：“日本人就是他妈的畜牲，连自己的部下都祸害，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哪！”
“李老疙瘩你一个劳工，不扛事，我劝你还是注意点好，免得丢了性命，再见！”小林觉匆匆离开。
李老疙瘩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往锅炉房走。
小医院前，一轮圆月悬于空际，特别大，特别亮，抬首望去，玉树银花，仿佛擎臂可及。清辉之下，李老疙瘩看见金英子孤零零的还站在原地。
“金护士，你没回屋休息。”
金英子的眼里荡漾着光波一样的泪水：“我在等你，谢谢你为我解围。”
李老疙瘩忽然来了爷们气概：“我是男人，最见不得女人受欺负，再孬种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金英子心中充满了无奈：“唉！日本人就是魔鬼，是畜牲。亡国之人，尤其是女人，就是被人宰割的羔羊，命运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倒是担心你会遇到麻烦。”
李老疙瘩：“我一个孬种劳工，命贱，生死都无所谓，不知哪一天就成了孤魂野鬼，日本人根本不拿我们当人，我们劳工队，每天都死人，嗨！早死早托生。”
金英子：“亡国之人，或为奴才，或为苦役，生亦悲哀，死亦悲哀。”
金英子一头扎入李老疙瘩怀里哭起来，泪水打湿了李老疙瘩的前胸。金英子抬起头，视线触及李老疙瘩被打过的脸颊上；“很疼吗？”
李老疙瘩：“我是穷人家的孩子，皮实，挨几巴掌不算什么。”
金英子双手触摸李老疙瘩脸颊，继而缠绕住李老疙瘩的脖子，柔润的芳唇吻在他僵硬的脸上。金英子的手是凉的，唇是冷的，李老疙瘩像被冰着了，两条裤腿玩命地簌着糠。
金英子；“你不舒服？”
李老疙瘩；“我，我不习惯！”
金英子似乎受到了鼓舞，反而吸住李老疙瘩的嘴唇亲吻起来……
漫长的吻过之后，金英子松开了双手，退后两步，挥手道：“晚安！明天见。”
李老疙瘩：“谢谢你!”
金英子：“谢我什么呀？你帮助了我应该我谢你。”
李老疙瘩：“谢谢你能把我这个劳工当人看。”
金英子陪着着李老疙瘩走到锅炉房门口，李老疙瘩跑回锅炉房，拿了几个肉罐头送给金英子。
金英子：“我们半个月才能分到一个肉罐头，你哪弄的？”
李老疙瘩：“不是偷的，是小林觉给买的，你就放心拿着吧！”
金英子接过罐头；“谢谢!”
李老疙瘩别过金英子回到锅炉房屋内，刘全发：“老疙瘩，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老疙瘩：“不回来我去哪啊？”
刘全发：“我以为你拿上罐头逃跑了呢？”
李老疙瘩：“我为啥要谈跑啊？”
刘全发：“日本人是老虎屁股————摸不得的，你得罪了山本，他不会放过你的，快跑吧！
李老疙瘩：“该死该活吊朝上，睡觉。”
第二天早晨，李老疙瘩还在床铺上睡觉，刘全发慌慌张张跑进来，推醒李老疙瘩：“老疙瘩，你快躲躲吧！”
李老疙瘩坐起身：“咋了？”
刘全发：“那个胖鬼子山本朝锅炉房来了。”
李老疙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用怕。”
刘全发：“老疙瘩，我发现你变了。”
李老疙瘩疑惑的：“咋变了？”
刘全发：“像爷们了！”
李老疙瘩穿衣服下地，山本少佐拎着饭盒走进来。
刘全发鞠躬：“太君早！”
山本少佐：“昨天晚上喝多了，胃不舒服，这是我的那份早餐，你吃吧。”
李老疙瘩：“谢谢太君！”
山本少佐：“李桑，我昨天晚上出了洋相，得洗个澡，麻烦你把澡堂子水烧了。”
李老疙瘩：“我这就烧！”
山本少佐：“辛苦你了。”
李老疙瘩；“不辛苦，侍奉太君是应该的。”
李老疙瘩送山本出锅炉房，返回屋内。刘全发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掐着炸鱼大吃起来。
李老疙瘩：“刘大叔，昨天晚上我要是逃跑了，你能吃上这些好东西吗？”
刘全发：“老疙瘩，你的命不赖，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
李老疙瘩：“这叫吉人自有天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