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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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村子的那一夜是个阴天，天空中不时洒下一些雨点，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我感觉身上有点凉，在街上深一脚浅一脚快步往前走，一不留神，我的脚底一痛，可能是崴脚了!没有办法，只好放慢脚步，好在走了几步，我的脚并无大碍!

这时，村里的狗叫起来，有的人家开始点灯，已经顾不了这么多!我和萧断岳急匆匆来到赵饥烬的柴门前，我轻轻用手一推，那门便打开!柴门没有锁，只能虚掩。

“谁？”

赵饥烬的声音从茅屋里传出。

“我!”

我小声应道。

很快，茅屋里便传出一丝兴亮!赵饥烬从屋里颤巍巍走出来，一见我的面，便有惊恐之色，我冲他笑了笑，不等他让，便闪身进屋，萧断岳把一口袋干粮放在桌子上。赵饥烬看了看那干粮，叹口气，说道：

“恩公，实不相瞒，那天要打你的是村里的里正，他叫吴蠹苛，你走以后，他便威胁我，以后不让我和你来往，说要敢再和你来往，便要打折我的腿!”

我听完怒火中烧，郑重说道：

“你别怕，我是朝廷派来的，你有什么事尽管说，以后我会替你作主!”

然而，赵饥烬显然是被吓怕了，他始终支支吾吾，不敢说实话，见他这个样子，我焦急万分，一伸手从腰里掏出玉牌，小声说道：

“赵大哥，这是皇帝给的玉牌，你仔细看看!”

赵饥烬接过玉牌，仔细看了一遍，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说：

“皇帝在上，草民有礼了!”

我伸手扶起他，赵赵饥烬不再犹豫，把自己的遭遇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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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见到他家墙上挂的破旧铠甲时，所猜想的那样，赵饥烬曾经在军中服役，在和辽军的一次战斗中，他不幸负伤，带伤荣归故里。

他家中原有几亩薄田，虽不算富裕，养活妻儿还没有问题，后来来了变法，情况突变。原来州县为了完成指标，强行给农户高额贷款，像他本来不需要借贷，可愣是给贷了一千文，不但是贷，而且是里正吴蠹苛代借!可巧，当年适逢大旱，自己的庄稼颗粒无收!还不上贷款，吴蠹苛二话不说，便抢走了自己的地。自己彻底没了土地，一家人吃了上顿没下顿!自己差点被饿死!

听完赵饥烬的话，我明白了青苗法在执行中的问题所在，原来是地主豪绅勾结官府曲解政策，恶意欺压百姓!我伸手从怀里掏出纸笔和端砚，把纸铺在桌子上，把赵饥烬所说的情况认真书写下来，然后给他复读一遍，赵饥烬点头称是。我又掏出一块印泥，让赵饥烬画押。这一次，赵饥烬比我想像的勇敢的多，他二话不说，伸出大拇指，在泥盒轻轻一摁，然后在纸上摁下自己的手印，目光充满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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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法前后豪绅势力在农村的影响力是发生深刻变化的，以吴蠹苛为例，他的家族原先是地主，除了地租，高利贷是其主收入来源，但是变法后，高利贷收入锐减，他们便想不没法钻新法的空子，试图保住自己的利益和影响力，他们最常用的手段，便是替贫穷佃户“代借”青苗贷款，当农户偿还不了贷款时趁机兼并他们的土地，仅此一项，吴蠹苛就兼并了近千亩土地。

里正原先是宋朝乡村基层组织“里”的负责人，王安石变法前后，“里正”豪绅化的趋势加剧，很多村组织政权由豪绅把持，这让王安石变法在执行的过程中，受到豪绅势力的严重干拢，吴蠹苛就是一个例子。豪绅为了自己的利益，利用手里的权力威胁恐吓老百姓，使原本好好的变法走了样。

从赵家出来已是后半夜，我和萧断岳摸黑回到小树林，原本一路奔波，应该好入睡，可恰恰相反，我一点睡的意思都没有，萧断岳趴在我身旁，见我没有睡着，他便也不睡，我突然想起赵饥烬家中挂的那块铠甲，自言自语道：“想不到一个退伍的人会有如此遭遇！”

萧断岳接过话头，“恩公，你有所不知，现在军队里也有**!”

一听他这样说，我来了兴致，说道：“说来听听！”

“我曾听人说过，那一套铠甲原本重三十斤，可到当兵的手里，只有不到二十斤!剩下的铁被当官的卖了钱!还有人说某些人不愿退伍，当官的便威胁打人，那退伍费也给不全!让当官的克扣了!”

听完萧断岳的话，我沉默了!

看来，大宋真的需要一场脱胎换骨的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