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关东军一号机场（二）

李老疙瘩跟着杨山东子到了伙房，被分派在伙房干杂活，他洗盆，刷锅，收拾垃圾，忙活完天已大黑。李老疙瘩走进劳工棚，他感到脚底下冰凉，知道是床铺下都是积水。劳工棚内对面铺上躺着着上百人，人们都已睡下，人挤人，肩碰肩，像根棍子似的。

门口马灯下，李老疙瘩：“这一点地方都没有在哪睡呀！”

号长坐起来：“没地方你就睡地下！”

李老疙瘩：“地下都是水，你他妈怎么不睡地下？”

号长：“你敢跟老子耍横，老子还就不管了，爱睡哪睡哪。”

李老疙瘩；“狗咬叫化子———畜牲也欺人。”

“你敢骂老子，爷爷我削死你！”号长抬手击打李老疙瘩。

李老疙瘩一把抓住号长的手臂，顺势将号长拽下床铺；“老子今天就睡你这！”

号长伸手与李老疙瘩撕巴，李老疙瘩掐住号长肩胛骨一用力，号长“唉吆！唉吆！”停止了挣扎。

号长：“快放手，疼死我了！”

李老疙瘩：“老子捏死你，信不！”

号长：“算你狠！我给你安排地方。”

号长在大埔上连打带巴拉弄醒几个人，挤出一个空当，李老疙瘩侧身躺下。

清晨，李老疙瘩早早起来在离茅房不远处用斧头劈绊子，劈好的绊子堆了一地。

劳工棚内劳工们被号长连打带骂（劳工小队长）轰起来。人们乱哄哄的抢着上茅房。病猫、跳蚤走出工棚，看到李老疙瘩会心的交换一下眼神，跳蚤凑到李老疙瘩跟前：“李老疙瘩！”

李老疙瘩惊喜的：“跳蚤！”

跳蚤蹲下帮着码绊子：“李老疙瘩，你怎么进这里来了？”

李老疙瘩：“倒霉催的，我在县城火车站被抓进来的。”

跳蚤：“大秤砣知道你进来吗？”

李老疙瘩：“当时不知道，现在大概是知道了。你怎么也进来了？”

跳蚤：“就算是被抓进来的。”

几天前，抗联密林营地。

跳蚤；“报告王团长，有什么任务？”

王老虎：“史排长已经混入一号飞机场。可是咱们无法跟他联系上，我想让你也混入飞机场，告诉史排长一定得跟外面联系上。”

跳蚤；“是！”

病猫也凑上前蹲下帮着码绊子：“李老疙瘩，你能不能跟大秤砣取得联系。”

李老疙瘩警惕的：“他是谁？”

跳蚤：“自家兄弟！”

李老疙瘩：“这他妈的比监狱还严，怎么跟大秤砣联系。”

病猫：“事在人为，想想办法。”

李老疙瘩推着垃圾向垃圾场走，边走边吹奏着鸟鸣。李老疙瘩视野中出现一个女军官，感觉走路姿势特眼熟。觉得很像金英子，但不敢确定。

金英子背着药箱，走出机场警备队营房，快步疾走。忽然一阵婉转的鸟鸣声传来，听上去是那么熟悉、亲切。金英子环顾四周，没发现有鸟儿，她摇了摇头，继续走。

金英子依旧走着，很快就要走过去了，李老疙瘩知道机会不能错过，喊了一声：“蝴蝶飞飞！”

金英子停下脚步，扭头巡看。

李老疙瘩又喊了一声：“姐姐。”

金英子发现了李老疙瘩，急匆匆走过来惊奇地喊了一声：“老疙瘩！”

李老疙瘩：“姐姐，你还好吧？”

金英子：“熬日子吧！”

李老疙瘩：“山村大尉那件事没有牵连你？”

金英子：“山村一郎死了，你跑了，他们没有把柄，只是询问了我一下。倒是山本少佐受到了调查，最后也不了了之了。当时他们派出了巡逻队搜山，我担心死了，后来听说没有抓到你，我才安心了，你怎么进了这里？”

李老疙瘩：“我本来逃到了森林里的一个伐木场，那里很安全。唉！都是倒霉催的，我非得要到县城来，结果出站时因为没有证件被当‘浮浪’抓了，送到了这里当劳工，我就是他妈的劳工命。”

金英子：“需要姐姐帮助你什么吗？”

李老疙瘩：“这个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呆，我想逃出去，姐姐你到南烧锅找我大哥‘大秤砣’，告诉他我在这里，我需要一把钳子。”

金英子：“我拿到东西怎么交给你？”

李老疙瘩：“我在伙房打杂，每天黄昏都要到垃圾场倒垃圾。”

金英子一袭平民素装，步履匆匆的走进南烧锅大门。

看大门的：“姑娘你有事吗？”

金英子：“大伯，我找大秤砣。”

看大门的：“马棚前，套大车的就是。”

金英子：“谢谢大伯！”

看大门的：“这姑娘真客气。”

金英子快步走到马车前：“您是大秤砣大哥吗？”

大秤砣惊讶的：“啊！我是，姑娘，你有事吗？”

金英子：“是我弟弟老疙瘩让我来找您的。”

大秤砣：“你弟弟，老疙瘩？你是金英子！？”

金英子：“是，我是金英子！”

“快进屋，屋里说话。”大秤砣停下手中的事，把金英子让进屋。

大秤砣：“老疙瘩很惦记你，让我打听你的情况时，眼泪都落了下来。”

金英子：“老疙瘩是很重感情的人。”

大秤砣：“你现在还好吧。”

金英子：“熬日子，过一天算一天。”

大秤砣：“你有老疙瘩的消息？”

金英子：“老疙瘩在一号飞机场当劳工。”

大秤砣：“噢，知道他在火车站被抓了，我到宪兵队，警察署托人打听，都没有他的消息，原来被抓到了那里。你还能见到他吗？”

金英子：“能，我们俩约好了见面地点。”

大秤砣：“我怎么找你？”

金英子：“你能进东大营吗？”

大秤砣：“能，我给那里的酒保（军人服务社）送酒，可以进去。”

金英子：“我在东大营医院外科病房，大哥有事可以到那里找我。老疙瘩说需要一把钳子，劳工营四周围着电网，他可能是过电网时用。”

大秤砣：“好！东西预备好了，我送到你那。”

送走金英子，大秤砣返回马棚，牵出一匹马，骑上跑出大门，大秤砣催马快速奔跑，马蹄踏过泥泞跳过水坑，越过沟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