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关东军一号机场（五）

岸边，战士们脱下衣裤，卷着武器，顶在头上，一个跟一个的下水。王老虎举着机抢走在最后面，前边的一个小战士，看水快淹到了脖子，抹身往回走。

王老虎：“你为什么往回走？”

小战士：“水太深，会被淹死的。”

王老虎：“那也不能回去！”

小战士：“不回去我就没命啦！”

王老虎伸手把他拽过来：“你举着机枪，我背着你。”

王老虎背起小战士，而后喊道：大家互相照应着，不能让一个战士被水冲走。

战士们互相搀扶着在江水中缓慢行进。到了岸边，战士们穿过芦苇荡，爬上岸，战士们一个个湿漉漉的，冷风一吹，凉得人直打冷颤，一些战士抱着膀子蜷缩成一团坐到地上。王老虎放下小战士，一阵清冷的江风吹过来，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

王老虎看到上岸的战士们聚在岸边或坐或躺，喊道：“同志们，不要休息，穿好衣服，跑步前进。”

战士们行动起来，一些人患有抽筋病，被冷水一刺激，发作了。他们腿伸不直，站立不稳，走路一瘸一拐的。

王老虎喊着：“两个人搀扶一名腿抽筋的同志，绝不能让一名同志掉队。”

腿抽筋病的战士，被两名同志架着胳膊跟随部队一起往前跑。

伙房内，李老疙瘩正在伙房内拾掇锅碗瓢盆，杨山东子走进伙房，看到伙房里只有李老疙瘩一个人，他折回到门口四周观察一遍，觉得没有危险，然后小心地关上门，接着从他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火柴递给李老疙瘩。

李老疙瘩警惕的：“杨总管，您是知道的，劳工纪律规定不许带火柴？”

杨山东子：“这是防水火柴，晚上你拿着去把飞机场油库点着。”

李老疙瘩：“我还不想死，你别害我。”

杨山东子：“不是害你!是救你！”

李老疙瘩：“救我？拉到吧！忽悠谁呀，我还想多活几天哪！”

杨山东子：“我没坏心，真的是想救你！”

李老疙瘩：“忽悠，是不是想把我忽悠进宪兵队！谁不知道你老婆在宪兵队长家做事。”

杨山东子：“我不是忽悠，我是真心的，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中国人，你也是中国人，咱们都是中国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李老疙瘩：“匹夫是干什么的？”

杨山东子：“匹夫就是有骨气，有爱国心的男人。”

李老疙瘩：“就是不孬种呗！”

杨山东子：“对就是那个意思。”

李老疙瘩：“去烧油库对我有什么好处？”

杨山东子：“好处吗？就是你还有可能趁乱活着逃出去。这里是关东军军用机场，所修的工程是关东军空军前线地下司令部，工程完工时，日本人为了保密一定要杀人灭口。我看你是条汉子，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你和你的兄弟点燃汽油库后，可以趁乱逃出飞机场。”

李老疙瘩：“就一盒火柴，能弄出多大动静？”

杨山东子：“只要能把油库点燃了，就可以引起大爆炸。”

李老疙瘩：“你能保证我们一定能成功吗？”

杨山东子：“这个我不能保证，努力了，不一定成功，但还有活命的机会，如果放弃努力只能等死，奋起一博，总比坐以待毙强。”

李老疙瘩：“怎么让我相信这不是圈套，你那个白俄老婆在宪兵队长家当佣人，怎么证明你不是日本人的特务。”

杨山东子：“呵，你知道的还不少啊！我现在没法证明自己，我老婆确实在宪兵队长家当佣人，我辩解你也不一定相信。但是我告诉你，这是你和你的兄弟唯一的一次活命机会。”

李老疙瘩：“干这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杨山东子：“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抗日救国是每一个中国人的责任，我只能告诉你，这对咱们国家有好处，对中华民族有好处。”

李老疙瘩：“我是个粗人，大道理我不懂，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是个死！”

杨山东子：“你们打算什么时间行动？”

李老疙瘩：“这个？”

杨山东子：“你还是不相信我！”

李老疙瘩：“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山东子：“你不告诉我具体时间，我可以理解，我只是希望你和你的兄弟在出逃时能够把油库点燃！”

李老疙瘩：“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把油库点了？”

杨山东子：“你不干，会有人干的。”

说完杨山东子摇摇头，失望的走了。

李老疙瘩拾掇完锅碗瓢盆，把几个窝窝头装进怀里，想了想把一节电线掐断，缠成团装进兜里走出伙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