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刺杀日谍
离开219团后,我亟想在北平的好友兼同志,于是违犯了不能和以前同志来往的纪律,悄悄找到严良家,二人甫一见面,有那么几分激动。
“你怎么失踪了?”老同学急迫地问。
“俺爷回来了,他以前挂红,嗯,你明白的,便不让我回校上学了。”说完我对他眨眨眼,那意思是不让他问下去。
可他还问:“那你现在干吗?”
“我失学了,到处跑,寻找今后的目标。”又问:“能把认识的几个同学召在一起么?很想见见你们。”
“那我们一起见他们,然后一起吃个饭。”严良的建议。
我想了想,便说:“好吧。”
先去见的是路格平,一叫便出来了;再找李润,他是进步学生组织的骨干,见面后也让他喜不自胜;又找了杜炜,他母亲是护士,可他特别好战,想要上战场打鬼子。他们都是非常熟悉可靠的抗日积极分子。
杜炜家的地方宽敞,我们聚到他家杜炜的房间,他家中人也大多认识我们,知道都是些好学生,家贫的学生,也没大在意。
来前,严良、路格平、李润和我凑钱买了点熟肉、鸡蛋、五香花生米和包子,杜炜又让他奶奶帮着炒了鸡蛋和萝卜,算是热菜了。
我们五人热热闹闹,边吃边聊,严良感慨地说:“冀生,你给了我们个机会……”
杜炜忙问:“什么机会?”
路格平脑子快,笑着说:“聚的机会呗。”
李润伸出拇指,说:“答案正确。”
严良有些开心地说:“然也。”
我说:“比过年开心!”
李润逼问:“比打败日本鬼子呢?”
“那时如果胜利了,我们活着,一定再聚,到聚丰楼欢庆胜利!”我慷慨昂扬地说。
严良说:“冀生说得好!”
杜炜凑热闹:“那得一言为定!”
路格平伸出手,“一言为定!”
我伸出手握在他的手上,接着杜炜、李润,最后严良的大手握在最上面。我真想现在就写那个庆胜利的场景,让人潸然泪下!
聚会时,我向他们了解了北平学运的情况,而谈的最多的则是华北日军的动向。我把在29军中感受到的紧张对他们描述了一遍,使他们亦有所认识。
“军中已经高度警惕,正在做抗战的准备,而我在军中所学,觉得太有用了,比现在到处跑有意义。”
“那你想到军队去么?”杜炜问。
“那你呢?”我反问。
“我想!诺大的华北已经放不下一张平静的课桌,我们还上什么学?搞什么****,几年下来效果不大。”杜炜说。
“不,我们在积蓄抗日的力量,把要抗战的人们集合起来,等到战争爆发的那一天,大家可以看见我们的力量将有多大。”我自信地说。
“你的话蛮有诗意麽。”路格平悠悠地说。
“不是诗意,是实话。我正在等那一天呢。但我想加入的不是国军,是红军,尽管红军离抗日战场还远,可我们能组织红色的队伍嘛!一旦红军到来,便会立刻加入进去。”我把自己的“野心”昭示给了他们。
“冀生的主意太好了,我等着加入你的队伍。”杜炜当即握住我的手说道,也是他的保证。
“为我们自己的红色队伍浮一大白!”严良慨然说。
我们以白开水当酒,五人再次站起,“别看我们是书生,书生报国,弃笔从戎,勇上战场,古已有之。”李润来了一长套话,说得我们有些热血沸腾。
“古燕赵之士便是悲壮豪杰,风兮兮之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吾有为国之必死信念。”好学生路格平亦是张嘴就能调动起大家的情绪。
“让我和冀生先走出这一步!”杜炜的决心太大了。
“难道我不能和冀生与你一道么?”严良似乎亦下定决心,而且他知我更多,猜测我已经在党了,走出了家庭,能自己做主。
“算我一个!”路格平亦是迫不及待。
“那你得把自己练得能跑能跳……”杜炜马上就对这个伙伴提出了要求。不是吗?这该是不过分的要求。
我们有誓死抗日之决心勇气,参加和组织自己的队伍就更是一种激励自己的期待……
当我们离开杜炜的家,他送我们出去时听到其妹对他说:“哥,你们说得太慷慨激昂了,不是当真吧?”
“你懂什么!你还小,而我们都是**了,必得有自己的人生理想。”这书呆子话说的。
“哼,哥,你小瞧人!”女孩不干了。
不料此一夕谈,竟有其中三人随我走上了抗日战场,而李润则安排了其弟随我先拿起武器。
从北平回来,我加紧了对自己的训练,常和张横、王保等家乡兄弟一起操练29军“破风八式”的大刀拚杀动作,并把这套刀法的好处讲给他们听,提高他们对用刀劈敌的认识。尤其讲到29军用大刀在战场上勇杀敌寇的事迹,更是让张横、王保热血沸腾,巴望有一天自己也能这样痛快淋漓地砍杀日本鬼子。
既然准备打仗了,我也没有按照长辈的要求,私自、秘密地让张横、王保二人学练手枪的使用方法,别到时候有枪不会用,误了打仗的事。手枪出示给他俩的时候,让他们大吃一惊,别提多高兴了。据我堂叔训练我的方法,也用到了他们身上。平常我们就刻苦锻炼手劲,提高单手持枪的稳定,及快速瞄准的动作练习,非此是不能打准的。同时,也和他俩一起研习《射击原理》上的知识,弄懂准确射击的方法。可以说我们上战场前是有较充分的准备的。
我们做的这些,家长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却没有出来干涉。只是爷爷时不时地告诫我不要张扬,注意别被县里的保安队盯上,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坏了事。所以,我们大都在晚上练,一练到半夜里,第二天早晨还要早起晨练武功,真是疲劳极了。但有了这般苦练,也让我们一从军就有了较好的身体基础,和那些颇经战阵的老兵不遑多让。
沧州地区会武功的多,因此从军队回来的人也多。有些曾在保定军校毕业的绅士,家中有军事方面的书籍,我托人借来,仔细阅读,从理论上了解军队、战争是怎样的。我还记得当时读了一本叫《夜战通法》的书,应该是保定军校所使用过的教材中的一部。教材参照了德、日、俄三国兵书编写,书中图文并茂,全面介绍了夜战、声响、地图、夜间行军、步兵行军阵图、防御队形图、攻击战图等军事部署图,其中包括夜战、夜间行军、夜间各类战斗、夜间攻击等诸章节。读完虽不能完全理解,但也粗有收获,知道了军队是怎样研究军事问题的。这部书中有益的知识也用在后来我带兵打仗上了。
我是边学习、边练武、边工作,每天十分繁忙。好在年轻、有朝气,在时代大转折时期,我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再次回到北平,我记起前一年知道的日本特务点,不禁动了贪念。我确信那个日本特务点有武器,何不搞他一家伙,也试试我的功夫,弄**枪就赚了,我们需要有自己的武器。
我没有把要打日本特务据点的行动计划向北平工委透露,却是与张横、王保说了,真是一拍即合,二人都同意我的主意。
这个也表现出我的性格特点,特别敢干些事出来!但这个决定是不是违反了纪律?出于对武器的渴求,当时根本没有想到此原则问题。
到六月下旬一切均已准备好,我决定动手了。为拿下日本特务据点,带张横、王保一起探查,掌握日本特务点的虚实及人员的进出及活动规律,然后万事俱备才展开的行动。
真的,我们赤手空拳,是光凭勇气去攻打日本特务点的。想想三个初出茅庐的楞小子,完全不计后果地硬上,也不管日本特务受没受过近战搏击的训练,就以为自己会武功能制住敌人。整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哈哈,不怕喂虎!
根据掌握的情况,那天是宅子里面特务最少的时候,仅有两人;其它特务一般不会在次日回来,这就给了我们比较充裕的时间。
前半夜,气温还很热,到了凌晨时分,天气已经凉爽了,正是人们睡觉的时候。我们选择这个时候行动。
行动前,望着渐落的星辰,到了凌晨前最黑暗的时刻,那份紧张的心情渐渐被战斗的激情所替代。面对强敌,我们在完成交通任务的经历中曾经经受过的那种种内心折磨,现在都融入了该发出我们怒火的一刻了。
我和张横、王保无声地翻过院墙,潜入院中。下手的第一个地方在茅厕,那里有声音不大容易影响到正房里的人。等了不大久的时间,一个特务果不其然起夜了。当他走进了茅厕,在眼前一片黑乎乎之时,便被我一锤下去砸昏当场,张横轻轻扶住,我又是一击,加重使他陷入深度昏迷,然后被我们堵上嘴捆了起来,捆得死死的,生怕他醒来竭力挣扎,惊动了另一个还睡着的特务。
然后,我们坚韧地躲在剩下那个日本特务的房间外,忍着蚊虫的叮咬,最终等到他起床。当他打开房间时被张横猛然一击,王保又是一锤下去,将其打昏,我才露面,和他俩一同把特务捆绑起来。
我们搞到了两支勃朗宁手枪、一支日式手枪和近百发子弹,还有两把短刀,或许是特务专用刀。那短刀钢口很好,锋利无比,端的是一柄近战利器。还有一把短剑,剑鞘满是宝石,应是特务自己保存的收藏品,回去祖父看过说是清廷用刀。
当然,我们洗劫了日本特务点,获得不少钱财和几件瓷器、古董,但此事导致的滔滔浊浪,我们便不去管它了。
那天早晨就乘火车去了天津,找到父亲,我拿出了那几件值钱的物品,骗了父亲说:“这是上级交给我,知咱家是买卖人,把这些东西卖了买回医药卫生材料,很快就有大用。”
父亲问:“买回的东西交给谁?”
“先藏在家中,到时我会去取的。”
父亲谨慎,为此和爷爷跑去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