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遇见师兄
副班长在带领担任后卫的学兵抵抗,他站在墙角,端枪射击,没有后退;身边是蓝易庄半蹲射击,趴着的大概是陆子杰。
我大声呼喊:“班长,快撤~”
副班长反应很快,趁着房上的学兵抵抗,带后面的学兵转移到我们这边,张思良、杜炜一人抱了两副担架;连伤员杜寿乾、汪知梓跑动都很利落。
他们撤过来后,听通道上的学兵说:“**,你受伤了!”
“伤不重,打在胳膊上,有手枪还能战斗。”他挺耐打。
“给,**,你用日本手枪。”赵毅坚挺大方。
嘚,我还得把日军手枪再给一次,给的是杜寿乾。
**这小子打死一个日本兵,没来得及躲避,被敌人打伤的。那时小鬼子兵射击水平很高,不能给他们一点机会。
后卫的抵抗,副班长也打中一个,所以迫使日军没敢突进。我们再一支援,打我们后卫的鬼子基本失去战斗力,所以副班长带剩下的弟兄安全过来了。只听白筱在地上喊了声:“冀生,你们的支援太及时了。”
及时的还有,此时小股日军后面出现一队29军弟兄,他们机枪、花机关、步枪一通打,把六七个日本兵全都消灭了。
我们学兵赶过去与他们会合,他们是正规军,此时该是我们的依靠。
过去一看,是特务旅的弟兄!特务旅的装备在29军中首屈一指,一个班两挺捷克式机枪,两具掷弹筒。
打头那人喊了我一声:“师弟!”
我定睛一看,“师兄!”是师兄汤万祥,他父亲是我爷爷的大徒弟,他也是我们这辈的大师兄。
我们亲热地拉了拉手,他拍拍我的肩头,笑着说:“师弟,你头一次参战打得不错,瞧,你们这些学兵都用上三八枪喽。”
没等我说话,旁边一人说:“班长,战场打扫好了,走不走?”
师兄是特务旅的班长,手下有胡鸣凤、童鑫源、滕伯杰、掷弹筒手元明、掷弹筒副手刘大富、机枪手于益、副射手常振峰,只是半个班。
他们受命堵截钻进军营的日军,到日军突破点附近,发现了这股日军小兵力。当时分了兵,一半在汤班长的指挥下,悄悄跟上,而那小股日军被我们阻击后,当把注意力全放在前面时,被后面特务旅的弟兄偷袭兼突击,干净利落地报销了。
他们要走,可我已经有了主意,“留下师兄和他的弟兄,成为我将拉起队伍的作战主力。”于是拦住他们,“师兄,帮帮我们,学兵团打得太惨了,伤亡特别大,这不刚送完伤员,被敌人缠上了,跟我们去南边吧,敌人进攻的重点。”
他有些犹豫,跟我们走那是放弃自己的任务,可不跟我们走刚才可是占了学兵们便宜,怎么也该还回去。
“好,掩护你们回去,俺们再回来。”师兄下了决心,说完对部下说:“给我支步枪,要带刺刀的啊。”他套上日军的腰带,上面有三个弹盒,里面已被手下的士兵装满子弹,足足120发,还有4颗“香瓜”手榴弹。然后,他把花机关斜背上,那家伙什子弹消耗快,不在关键时候还是先别用。
可在去南线的路上,我悄悄对师兄说:“俺爷爷回来了。”
“知道了。”
“爷爷对咱们有安排,你得跟着我,打完这一仗,我们就独立干了,是跟俺爷爷干。”用“爷爷”暗指**。
“嗯,明白。”那毫不迟疑的语气就是答应了,显然他知悉祖父的安排。
上到阵地,学兵团最惨烈的拼刺刀战斗已经结束,遍地都是尸首,看得我们十分伤心,李泽、陆子杰、黄顺飞哇哇地痛哭。阵地上的学兵仿佛都麻木了,奇怪地望着他们三个,一个班长恶狠狠地痛斥:“哭什么哭,拿起步枪刺刀报仇啊!”
我们学兵年轻,很多人连枪响要卧倒都不知道,却以十条命换一条命的代价和勇气,决死般地与日军老兵拼了刺刀。
在开战之初,十条宝贵的中国学生兵的性命换一条日本兵的性命,那是多大的损失。
可是,为不做亡国奴,为唤醒民族决战的意志,他们毅然决然地换了。
那惨烈的一幕,我至今未忘,却是对当今的一些诋毁烈士的滥调而气愤!
有奸贼说:“他们不懂国士的风度和深谋远虑,所以他们尽管很多人连枪响要卧倒都不知道,却去做以十条命换一条命的买卖。”话很刻薄,暴露了它们的阴暗内心。
试问,或许他们那一天不在战场上与穷凶恶极的法西斯强盗拼命,活下去成为排长、连长,难道就不会牺牲?
没有他们先驱般的牺牲就没有后来者的誓死追随……
我们则赶快抢救伤员,把还有气的弟兄抬到担架上,招呼了一个强壮的学兵补上担架员,赶快送去救治站。来来回回好几次,时间便近中午。
路上白班副问过他,他是6班学兵冯俊,看上去有把子力气,“你就跟我们吧,缺个担架员,一副担架就没法用。”在运第二趟回去时向他的小队长提出借用,那时6班长已经战死。阵地上人少,走一个守住阵地都吃力。
在救治站吃过午饭,回到阵地上,班长已经回来,可是好几个弟兄不见了,马立国说:“有三个伤了不好动,你们去救他们吧。”
我们没停脚马上赶去,在路上班长说:“章文龙、桂兴,余道舒战死,看你们到还都齐全。”
我悄悄说:“班长,仗打完了,咱们单独干,仗打得太乱了,好多是不必要的牺牲。”
“别这么说,士兵不该议论作战,但你说的单独干可以,上级已经打招呼,让我带好你们。”马班长的态度很关键。
“特务旅的半个班也带上,班长是我师兄,也打过招呼了。”
“这样好,多几个老兵好打仗。”
当我们到了战场,见王君风负的伤轻,头皮擦破,虽开始血流很多,现在血止住,他便恢复过来;只是诸葛惟、郑隆发伤重,把他俩和碰到的另两个特务旅伤员抬上,匆匆送去救治站。伤员的一支花机关和上百发子弹归了马立国,他重视自动火器。
回学兵团阵地的路上,遇到军士训练团班长区队的许再振,持驳壳枪、上刺刀的步枪,独自坚持战斗呢!他的形象一下在我们眼中高大了,孤胆英雄啊!
马班长认识他,“再振,跟我们走吧!”
他看我们大多都有三八枪或是两种武器,知道我们打得不错,“好,跟你们走,但你们可别逃跑。”
“我们回学兵团的阵地,学兵们都是好样的。”
“也是……”他没再多说,默默地跟在老马旁边。
我看老马,心说:“有这个军官班长不错,拉来四个老兵了。”
当我们回去后,学兵团的阵地上已经传递着撤退的命令,很多弟兄无奈地看着牺牲烈士的遗体,没时间掩埋他们,心痛啊!
班长向三大队洪大队长请求:“让十三班担任后卫掩护吧!”师兄汤班长向大队长敬个礼,然后说:“有我们跟着,没问题。”
13班和马班长招呼来的老兵进入了阵地,我看到那四个伤员没走在帮着照看担架,想到今后独立拉队伍,多几个学兵绝对需要,心里暗暗为他们的坚定叫好。
目送了战友离去,马班长对我说:“不必再留在这里挨打了。”然后向大家招呼声:“我们走!”
我们这拨人还是带上了三付担架,其中一付抬了个刚刚苏醒的学兵石长吉,是被炮弹震昏的。担架由荣国成、冯俊、张思良、陆子杰扛,马班长带我和张横、王保作尖兵,蔡庭、刘仁兴、何德庆被马班长安排为后卫,连刚到手的花机关都留给了蔡班长。
刚蹿进西营区的通道,就听有人喊:“长官,带上我们吧!”
我扭头一看,一座院落门前有两个提了步枪的士兵带了满脸焦急的神色在喊我们。
马班长带队跑过去,问:“你们是哪部分的,怎么还没撤离?”
一个看上去尚沉稳的士兵答道:“俺们是37师军需警卫连的,俺叫彭荣方,他叫林堃阳。长官让我们守在这里,还没派人通知俺们撤离。”
听他们的话,都是严守命令的老兵,我心里决定带上他们走。
“里面有什么?”马班长老道地问。
“你们进去看吧,别耽误时间了。”
里面有武器和弹药,捷克机枪就两挺。
我大喜,当即抱起一挺,看已去了油封,装好子弹就可以打的,应该是要启用,而部队忙着撤退没来领取;扭头又对荣国成说:“你把备用枪管和附件拿上,再背一箱机枪子弹,别弄错!”我不管别的了,搬了一箱机枪子弹过来,打开就赶紧往弹匣中压,30发的弹匣一下压进去两个;张横、王保也帮着压子弹,又是两个。然后我对他俩说:“剩下的子弹你们分着背。”机枪耗弹多,子弹宝贵。
马班长给了彭荣方、林堃阳一副担架,让他们码放子弹、手榴弹各两箱,“归你们了,带好不许丢弃。”我又把另一挺机枪及附件放上了担架,用绳子捆住。
伤员见有驳壳枪,一人赶紧拿一把护身,只王君风不为所动,仍持步枪,却换了条马四环,打尖头子弹的;石长吉此时醒了,恢复精神,也有气力,取了把三号盒子,又随王君风带上支马四环,他有20岁了,是个强壮的学兵。二人带了不少尖头子弹,装进挎包。
其他人看见还有短枪,一哄而上,把剩下的20响、10响和三号盒子枪都分了,付恩洪给他弟弟拿了支三号盒子枪,汤师兄抢了支20响驳壳枪;那些有驳壳枪的分了仅有的两箱子弹,都是乐呵呵的,如丰收般。
然后,汤班长把花机关转给班里的士兵,又问:“有花机关的子弹么?”
“应该有。”彭荣方说完,赶忙去找,翻了下就搬出一箱,被持花机关的两人分了。而我看见有箱勃朗宁手枪弹,300发,我带了100发,剩下的让张思良帮我带上。手枪子弹绝对稀罕!张思良和冯俊也抬了一担架的弹药,独立行动怎么也要有所弹药的储备不是?
步枪手见有不少新的捷克步枪,配套有刺刀,包括学兵亦是纷纷把自己的老旧步枪换掉,每个人带了足有250发尖头子弹,是进口原装弹。两个守仓库的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捷克步枪,还说:“遇不到你们,俺们准备战死在此了。”
很快就完成了换装,马班长喊了声:“快走!”带了我们快步走出院子,可是每个人身上都是沉甸甸的,想快些也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