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日若翻脸美国是否出兵?普京回应语惊四座!
中日一旦摊牌开战谁会站在中国一边?谁又会支持日本?近日,普京说了一句话,让躁动不安的日本举国都震惊了...
普京到底说了什么,打死你也想不到
下载军事头条看全部文章
滏河春晓

34

月亮像枚银元沉在滏阳河底,被水流洗得发亮。石爷的烟斗早已熄灭,却仍咬在齿间,河滩上蒲公英的苦香混着淤泥的腥气,正是秀儿娘最爱别的野茉莉的味道。

三十年前的春风也是这般,带着鱼腥和水汽,钻进新婚的船舱。他故意把船板踩得咯吱响,吓得新媳妇扑进怀里。而今鬼子的汽艇碾碎了河面,月光照着的不再是渔网,而是漂满死鱼的漩涡。

李挺的烟圈在月光下慢慢扩散,化作一团模糊的雾。他忽然抓住石爷的衣角,力道轻得像当年秀儿拽父亲去赶集。"前几天俺去了趟南护驾,听村里人说刘老头从河边捡回来一个大姑娘,俺就猜想是不是咱家的秀儿......"话音未落,石爷已霍然起身,惊飞了栖在芦苇中的夜鹭“明天去趟南护驾”。

第一声鸡鸣刚刺破夜幕,石爷已用冰凉的井水拍醒了脸。铜盆里的水纹还未平静,他就抓起了炕头的布衫,衣襟内侧还缝着秀儿小时候咬坏的牙印。推门望见残月尚挂树梢,院里的老枣树枝丫在晨雾中伸展,像极了秀儿走失那晚,他四处张望时绝望的手臂。

正当他第五次摸向门闩时,木门突然被撞开。李挺带着一身露水闯进来,袖口沾着的苍耳子显示他是抄近道穿过野地来的。"石哥,抄家伙,咱们跟介同他们去一趟临洺关临洺关!"一句话像子弹般射进耳膜。石爷的手在腰间枪柄上紧了紧,那里还留着昨夜摸戒指的体温。

两把驳壳枪**后腰的刹那,他最后望了眼南护驾的方向。晨风吹开灶台上的灰烬,露出半张烧焦的照片,那是秀儿唯一留下的影像。

永年县的青天白日旗被日军太阳旗粗暴覆盖那天,徐中琦的绸缎长衫换成了日式立领制服。当八路军一二九师的草鞋踏进冀南的麦田时,太行山南麓的鹿仲麟正用狼毫笔给叔父写信,宣纸上的墨迹晕染成"曲线救国"的形状。

三枚县长印信在永年上空碰撞:

- 徐中琦的铜印染着炮楼飘来的硝烟

- 鹿家叔父的木印盖在重庆运来的空白委任状上

- 抗日县政府的钢印压着带血的地契

鹿仲麟的银元像糖丸,被徐中琦在掌心掂得叮当响。这个伪县长白天数着皇军的赏钱,夜里摩挲着国民党的勋章,脚上的皮靴却始终避开八路军在村口埋的地雷。

唯有共产的县政府,把大印拴在裤腰带上,走一村盖一村,红印油渗进《论持久战》的扉页,像极了永年洼里年年燎原的野火。

徐中琦的铡刀在永年二十八乡的晒谷场上生了根,刀刃锈红如干涸的血痂。百姓们传言,那铡刀夜里会自己跳动,因为吞了太多残缺的冤魂,被割下的耳朵串成门帘,挂在伪县公署的厢房里;挖出的眼珠泡在烧酒中,成了汉奸们佐酒的"琉璃脆"。

马工辰的拳头砸在作战地图上,震得茶盏里的水纹久久不散。他望着前来求援的永年同志布满血丝的眼睛,仿佛看见那些被**的妇女、被残害的壮丁、被铡断的脖颈。"备马!"他解下腰间的烟袋,换上了装满子弹的武装带,今夜,他要亲手把这本血债账簿,一页一页撕碎在林鸣关的烽火里。

马工辰让人带上礼单帖子,声称愿拜访徐司令共商抗日要事。

礼单在徐中琦案头摊开,十箱手榴弹的红绸带像几道新鲜伤口,步枪的桐油味混着请柬上的松烟墨香。

虽与八路军有过不小的梁子,但没有到成为死敌的程度。老百姓都知道八路军是抗日的,见见他们也能捞个抗日的美名,再说不成朋友,也不能再树这个敌人。

徐中琦摩挲着日本颁发的铜印,印钮的**纹硌得他掌心发疼“鬼子在这里长不了...”。厢房里的耳串门帘突然无风自动,叮当声里他想起前日铡刀下那个后生临死前的话:"八路军的马蹄声...近了..."

"见!就定三月十五庙会正午,请八路代表来林鸣关喝酒"他突然拍案,震得茶盏里浮沉的茶叶如惊惶的鱼。除夕正午,林鸣关的酒旗将是最好的掩护。只是这回,酒桌上摆的不会是"琉璃脆",而是八路军的铁核桃能硌碎满口牙的那种。

李介同的千层底布鞋踏过徐公馆门槛时,两副扁担敦在青石地上"吱呀"作响,粗布掀开的刹那,银元的光泽将厅堂照得雪亮,徐中琦的瞳孔骤然收缩,又急速放大,像极了永年洼里见了饵料的黑鱼。

"徐司令,薄礼不成敬意。"李介同的酒杯碰出清脆的响,酒液晃动的弧度,恰似徐中琦此刻摇摆的心思。警卫们的手始终按在枪柄上,指节发白,而他们的主子却已醉眼朦胧,连声唤着"老乡",强拉李介同的手挽留留宿。他衣领沾着的酒渍慢慢洇开,像幅正在溃散的防线图。

当李介同佯装醉倒时,徐中琦的笑声震得窗纸簌簌作响。他却没看见,八路军代表藏在袖中的左手,正将一枚哑弹似的山核桃捏出了裂纹,那是给埋伏在庙会人群里的手枪队发的信号。

李介同的鼾声在二楼客房有节奏地响着,像匹老练的战马在假寐。窗外的鞭炮炸开一朵朵红纸花,恰好掩盖了瓦片上武工队员的脚步声,石爷的鞋底缠着孝布,踏雪无痕。

徐中琦的麻将牌"哗啦"一推,正要喊"胡了",警卫却撞翻了红木凳。那筐"银元是假的...","假的?!"徐中琦的尖叫刺破夜空。

徐中琦的佩刀"锵啷"一声挑开箩筐,银元如雪片四散,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砖块,那粗粝的棱角,像永年百姓被逼捐时咬碎的牙。

几乎同时,李介同的鼾声戛然而止,他翻身时带落的茶盏,在青砖地上摔出清脆的炸响。这声响动惊飞了檐下的麻雀,也惊醒了埋伏在年味里的二百把尖刀。

"给老子绑了那八路!"徐中琦的咆哮震得库房梁上的积灰簌簌落下。一块脱手的"银元"在地上叮叮当当滚远,最终卡进地缝,露出背面模糊的"抗日救国"四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青光。

徐中琦踹开客房的刹那,寒风卷着硝烟灌进窗口。那条悬在月色中的麻绳仍在晃动,绳结上残留的温度,嘲弄着他们迟来的醒悟。

"追——"

话音未落,林鸣关的夜空突然被火舌撕破。机枪的曳光弹如年节烟花般窜起,将许公馆的飞檐斗拱照得惨白。院墙外传来武工队员的怒吼,比除夕的爆竹更震人心魄。

徐中琦踉跄奔至廊下,醉倒的卫兵横七竖八躺着,酒坛子滚在血泊里,泛着猩红的泡沫。北门城楼上,那面猎猎作响的红旗已刺破夜幕,像柄出鞘的赤刃,将"徐"字灯笼劈落城壕。

徐中琦的耳垂突然一热,半片血肉已飞溅在门廊的"福"字上。石爷驳壳枪的余音还在屋瓦间震颤,他胯下的战马却已嘶鸣着蹿出,像极了他当年在铡刀前逃命的佃户。

石爷的刀锋在月下划出银弧,斩断最后一名警卫的喉管。李挺的子弹追着徐中琦的背影,在青石板上迸出三朵血花,像这汉奸当年逼百姓交的"红税"。

西门的顽匪见主子残缺的耳朵在马背上颠簸,那面平日耀武扬威的"徐"字旗,此刻正拖在泥泞里,被八路军的千层底碾成破布。不知谁先扔了枪,溃兵顿时如惊散的蝗群,扑向黑暗的荒野。

界河店的芦苇丛中,马工辰的怀表指针停在子时三刻。京汉铁路上的汽笛声刚过,徐中琦的残部便如丧家之犬般撞进伏击圈,子弹穿透薄雾的声响,像极了除夕夜捣年糕的闷锤。

徐中琦的臀部突然炸开血花,这个往日坐在太师椅上收"抗日捐"的恶霸,此刻像只被火钳夹住的耗子,在马背上扭成诡异的弧度,他单骑窜入了武安方向的黑暗里。身后那面残破的"徐"字旗,终于坠入洺河,墨迹在浊浪中晕散如鬼哭。

清点俘虏时,有个叫谢**的人,膝盖一软跪在结冰的河滩上。他交代谋害刘洁的事情,李挺的枪管骤然发烫,那温度,像女烈士最后一封密信上未干的蜡印。

"走!"李挺的草鞋碾碎冰碴,谢**的影子在月光下萎缩成团,正被疾驰的骡车拖向永年洼深处。那里,李敬志的审讯灯已经点亮,照着一本空白的口供簿,等待蘸血书写。

马工辰一不做二不休,他的的军刀劈开晨雾,指向贾村方向,那里有周家主仆尚未结清的血账。武工队员们的绑腿还沾着界河店的冰碴,刺刀已映出洺河之战的余火。

"血债血偿!"的吼声惊飞了枯树上的寒鸦。马工辰摸出怀表,表盖内侧嵌着刘洁和奉喜牺牲那两天的日历页。他"咔嗒"合上表盖,像合上一本旧账,又掀开本新簿,这次要记的,是小野敬广和周家叔侄的性命。

县大队的草鞋踏过冻土,脚步声震得路旁残雪簌簌滑落。不知谁的枪管上,还挑着从徐中琦公馆扯下的半幅"福"字,猩红的纸屑在风中飘舞,宛如给汉奸送葬的纸钱。

当邢台的日军电台还在嘶嘶作响地确认徐中琦溃败的消息时,武工队的千双布鞋已踏过京汉铁路的枕木。铁轨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像两条被挣断的锁链,无声地宣告着这场闪电突袭的胜利。

向东,贾村的轮廓在地平线上若隐若现。战士们的身影在麦田里起伏,如同席卷大地的铁流,将日伪所谓的"南北夹击"计划彻底冲散。他们身后,林鸣关的烽烟仍在升腾,而前方,周家主仆的丧钟已经敲响。

战斗在贾村东西两个炮楼同时展开,贾村西炮楼的机枪口喷吐着火舌,子弹将麦田里的残雪掀成雾霭。李挺的望远镜里,忽然闪过一道人影,李二狗的白衬衣在硝烟中格外刺眼,像面降旗在风中颤抖。

"俺投降!"的喊声未落,小野敬广的机枪已将他撕成破布。血雾尚未散尽,巩少峰的枪管已从尸体旁昂起,准星里映出小野眉间那点"红胭脂",恰似当年刘洁遗落的木兰花簪。

伪军的绑腿如秋叶般纷纷落地,砸起细小的尘埃。炮楼底层飘出的炊烟突然断了,仿佛连灶王爷都背过脸去,不忍看这人间正邪清算的场面。

八路军冲进炮楼,底层伪军全部投降。

炮楼顶层十来个鬼子负隅顽抗,为了消灭他们,十几个武功队员硬冲时被射杀。气的巩少峰大喊道:“烧死他们”,有人拿来干柴秸秆,在顶层的楼板下面泼上煤油烧了起来。

顶层的木板在烈焰中扭曲**,发出老槐树被雷劈时的爆裂声。巩少峰仰头盯着那些在浓烟中晃动的皮靴,它们曾践踏过多少村庄的灶台,如今却像秋后的蚂蚱般徒劳挣扎。

"咔嚓!"

第一块烧透的楼板塌陷时,坠落的鬼子兵在空中划出火弧。战士们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刀锋斩断颈椎的脆响,比除夕夜的爆竹更令人痛快。没有受降,没有审判,只有复仇的火焰将侵略罪证烧成焦黑的骨架,如枯枝般堆叠在贾村的土地上。

东炮楼是石爷带人打下来的,他的喊话混着枪声在炮楼四周回荡,像春雷滚过冻土。他手中的驳壳枪每响一次,喊话声就高一分:"老少爷们儿,看看炮楼外头那些新坟!不要再给日本鬼子卖命了"子弹故意擦着伪军的头皮飞过,却将鬼子钢盔打出个透亮的窟窿。

炮楼枪眼里的还击渐渐稀落,忽然"哐当"一声,铁门洞开处,五个鬼子被麻绳捆成粽子,伪军们举着的白旗,正是从鬼子军服上撕下的衬衣。石爷的笑声震落了炮楼顶的积雪,那飞扬的雪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多像清明时节洒向祖坟的纸钱。

大烟馆里的灯火在枪炮声中忽明忽暗,周成福脸上渗血的绷带被映得猩红。他颤抖的手指将烟枪捏得吱呀作响,活像西炮楼将倾的楼梯。

"二爷......"他刚开口,就被周金堂的冷笑打断。这个老汉奸掸了掸绸衫上并不存在的灰,烟榻上的玉嘴烟枪泛着冷光,像小野敬广那支永远擦得锃亮的王八盒子。

窗外突然一声震天巨响,震得烟灯里的火苗剧烈摇晃。周金堂的烟枪"当啷"掉在青砖地上,那声响,恰似东炮楼坠落的青砖砸在伪县衙的匾额上。

大烟馆的门板被枪托砸得震颤,陈年的烟灰从房梁簌簌落下。周成福瘫软如泥,裤管下渗出的尿液在青砖地上蜿蜒,像条悔恨的河。

"二爷救......"他的哀嚎被石爷铁钳般的大手掐断。那双曾活埋过疯子的手,此刻被麻绳勒出紫痕,多像受害者脖颈上最后的指印。

周金堂的狡辩还在喉头打转,巩少峰已用枪管挑起他油光水滑的发辫:"贾村西头那口枯井里的白骨,可都记着账呢!"老汉奸突然噎住,嘴角的白沫混着烟膏,在绸缎衣襟上晕开一片污渍。

武工队员们的火把将烟馆照得通明,那些曾用来称量烟土的戥子,此刻正称着两颗汉奸头颅的分量。

混元老祖庙前的古柏上,惊飞的鸦群划破了鱼肚白的天色。石爷敲响的铁钟余韵未消,周家主仆已被押至庙台。那两顶糊着"恶霸"字样的尖纸帽,在晨风中簌簌作响,像两盏招魂的幡。

"打死他!"张寡妇的拐杖带着佃租的恨,砸得周成福膝骨碎裂。马工辰展开的判决书被朝阳映得透亮,纸上的朱批如血,顺着"死刑"二字流淌到青石台阶上。

枪响时,庙檐下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周金堂瘫坐在自己的尿渍里,看着管家的脑浆溅在"善恶有报"的匾额上,那摊粉白的浆体,多像他烟馆里最上等的云土。

"**万岁!"的声浪震得香炉里的积灰飞扬,混着硝烟,在贾村上空结成一片金色的云。

马工辰的县政府在贾村周边的黄土地上扎下深根,像村口那株历经雷劈仍抽新芽的老槐。抗日布告贴满了东扶仁的每一面土墙,墨迹渗进砖缝,长成了后来解放区的地界标。

从此,县政府的马蹄声再未远离这片热土。武工队的草鞋踏出的每条小路,都通向胜利的方向;农会分田的算盘珠响,比鬼子的炮声传得更远。直至红旗插上邯城城墙那天,贾村的磨盘仍在转动,碾出的不再是血泪,而是新政权金灿灿的麦粒。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功能呼出区
con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