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热情的高涨与暗流的涌动
“左联”第一次盟员大会是在南京西路的金门饭店开的。史沫特莱到得早，一看鲁迅走进来，赶紧迎上去打招呼：“大先生来了！”
大家也都纷纷跟鲁迅问好。
鲁迅笑着回应：“你们都到啦！”
**森旁边正好有个空位，他就招手喊鲁迅：“大先生，来这儿坐吧！”
“好。”鲁迅一边坐下，一边问：“今天来了多少人？”
柔石回答：“有些通知没送到位，今天只到了三十几个人。”
鲁迅点点头，接着说：“我们搞文学运动，为的就是新兴阶级的解放。得帮助新作家成长，鼓励工农作家多写反映我们阶级的好作品。”
柳峰接过话：“您说得对。左翼文艺家一定要走进实际的社会斗争。文艺得为工农大众服务，关心他们的苦，为中国人民的解放和幸福奋斗。”
鲁迅点起一支烟，慢慢吸了一口，抬头看着飘散的烟，说：“我有个提议——不如由《文艺讲座》《拓荒者》《萌芽月刊》《现代小说》《巴尔底山》等十三家刊物一起合作，组织一个编委会，为纪念五一劳动节，联合编一期《五一特刊》，就当附刊随各杂志赠送。”
冯铿高兴地拍手：“太好啦！”
柔石有些感慨，说：“大先生，左联一成立，对我们这些年轻作家真是大好事。就像有了个家，有了归宿。我今后一定更努力！”
鲁迅心疼地看着他说：“柔石，我知道你一向不怕累，有困难也自己扛，最多皱皱眉头，很难得。你现在是左联的执行委员，还兼编辑部主任，往后压力会更大。”
柔石却信心满满：“不怕，我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劲儿！”
鲁迅笑着点头：“我看出来了，不管是从作品还是平时表现，你早就不是从前那个消极的柔石了。”
柔石又高兴地告诉鲁迅：“大先生，我还要代表左联去参加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
“这是好事，去吧！”鲁迅吸了一口烟，说：“开完会，记得跟我讲讲那里的情况。”
“好！我也是头一回参加这种会议！”柔石兴奋地回答。
史沫特莱注意到鲁迅胳膊底下一直夹着一本书，就问：“大先生，您夹的是什么书？”
鲁迅拿出来给大家看：“是一本德文译的美国记者写的《中国游记》。”
胡也频问：“您带它来是……？”
鲁迅说：“殷夫不是说要找一本德译书做参考吗？我就顺便带来了。他怎么今天没来？”
柔石说：“殷夫到现在还没到，估计来不了了。”
鲁迅有点遗憾：“那我下次再带给他。”
胡也频与丁玲已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多年，却始终分室而居。两人在一起吵也吵过了，闹也闹过了，时间一长，都慢慢冷静下来。
这天，胡也频心平气和地对丁玲说：“我们已经不是拿爱情闹着玩的年纪了。我们有感情，也有共同的信仰。应该能一起走下去了。”
丁玲点点头：“那就好好过吧。”
胡也频脸上顿时有了光，兴奋地说：“告诉你个好消息——柳峰介绍我们都加入左联了。我还被选为工联的执行委员，工农兵文学委员会**。”
丁玲一听也很高兴：“这真是好消息！还有吗？”
“我还要在‘左联’的讲习所上课，还要去工厂联系进步工人。这些天我一直又热乎又激动。”
“那你写作的时间不就少了吗？”
“其实我更想用行动为这个社会做点事。”胡也频说。
他的变化让丁玲重新认识了他：“也频，我觉得你变了。不再是那个多愁善感的诗人，不像以前那样光谈情说爱了。你现在被一种新的信念激励着，热情地宣传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普罗文学。”
胡也频说：“我这个人，认准了一个目标，就会全身心扑上去。”
丁玲被他的话感染了，激动地说：“我为你这个变化高兴！我一直渴望的那种坚韧的男性力量，终于在你身上长出来了！”
胡也频举起胳膊挥了挥：“我现在只觉得浑身是劲！”
丁玲还是有点不放心：“你给别人讲马列主义，你自己真弄懂了吗？”
胡也频想都没想：“怎么不懂？我觉得懂马列也不难——首先你得信，站在同一立场，自然就懂了！”
丁玲说：“早年我跟革命者接触得多，我感觉得出，你对革命的理解还有点稚嫩。但也正从这份稚嫩里，我反倒看出你对革命的一片真心。”
一列从南京开往上海的火车，正飞速奔驰。快到市区时，它渐渐慢了下来，缓缓驶进站台。
站台上站满了军警和特务，个个持枪戒备。几个军官模样的人神情紧绷，紧紧盯着进站的列车。
汽笛长鸣——火车停了。迎接的军官们赶忙迎上前去。中间一节车厢的门开了，一群人簇拥着沉默不语的熊式辉走下火车，很快上了旁边早已等候的一辆别克轿车。车子直接开往上海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
“司令，我们到了。”副官轻声提醒。
熊式辉回过神来，睁眼一看，已经到了司令部大门口。
“你马上把宋再生给我找来。”熊式辉吩咐道。
“是！”副官不敢耽搁，立刻打电话联系。
没过多久，宋再生来到司令部：“报告！”
熊式辉语气亲切地说：“小宋来啦！最近一切都好吧？”
宋再生应付着：“都挺好。”
“小宋啊，你是我老师蒋伯器推荐来的人，是我最信得过的。”熊式辉开始打感情牌，“我一直很看重你，把你当成我的左膀右臂。”
宋再生立刻表现得很感激：“多谢司令栽培！”
熊式辉这才交代正事：“**下个月要在上海开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我这次去南京，总裁特别重视这件事，希望借此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要是破获这个案子，奖励五十万大洋。我叫你来，就是要你负责办这个案子！”
“我来办？”宋再生有点意外。
“对！你办事机灵、沉稳，手段也够硬，跟租界那边也熟。你带队深入租界调查抓捕，再合适不过。”
宋再生声音洪亮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熊式辉满意地点点头：“种种迹象表明，他们肯定会在上海公共租界里开这个会。这是兄弟们立功的好机会。你马上把你手下的人都调动起来，务必查清楚会议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是！”宋再生立正应答。
“你居中协调，和统计调查科合作办这个案子。如果办成了，功劳绝对小不了。”熊式辉掐灭手里的烟，又问：“还有什么要求没？尽管提，上海军警宪特都会配合，需要帮忙我马上签字。”
“司令信任我，我一定全力以赴。只要布置周密，应该能把**代表全部抓获。”
“好！那你赶紧去准备。”熊式辉笑了笑，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得提醒你，**的探子无处不在，你务必绝对保密。”
“明白！”宋再生高声回答。
离开熊式辉的办公室，宋再生开车绕了几圈，确认没人跟踪后，来到了****特科在上海的秘密情报点，向**报告：
“国民党已经知道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要在上海开了，老蒋悬赏五十万，想借这个机会把我们参会的骨干一网打尽。”
**听完，眉头紧锁：“这么绝密的消息都能泄露，内部肯定出了**。”
宋再生说：“我现在还不清楚**是谁。”
**立即说：“你继续盯着那边的动向，**的事我来查。”
宋再生有点不服气地说：“**，你也没比我大几岁！熊式辉叫我小宋就算了，你怎么也叫我小宋？”
**笑骂：“废话，大一天也是你哥！他叫得，我就叫不得？还有，听说你今天发薪水，留下两百块钱，咱们特科兄弟半个月没吃肉了，得改善下伙食。”
宋再生故意说：“我得攒钱娶媳妇，这钱不能给。”
**乐了：“你媳妇？还不知道在哪个丈母娘肚子里转筋呢！她哪认得我**是谁？”
宋再生嘴上说不给，但还是掏了两百块钱递给**。
“说说，这次你打算怎么配合我们？”**问。
“我准备用‘拖’字诀，让他们挨家挨户搜、每个角落查。这样既耗警力，进度又慢，能给会议争取更多时间。”
“好，那我就等着看你的好戏了！”
宋再生起身告辞：“我得走了，回去晚了他们会起疑。”
**叮嘱道：“路上小心，一定要注意安全！”
宋再生笑笑：“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