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难题
张家药铺，气氛十分活跃。
二掌柜一看来了贵客，忙放下手头的活，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边招呼边寒暄：“哎呀呀，想不到是石御医驾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石谱见状也礼貌的回应：“张掌柜太客气了，应该是我们不胜惶恐才是。”
“哪里哪里，快请坐！”
回头又对伙计吩咐了一句：“赶紧给客人上茶，快去！”
“是，掌柜的。”
伙计忙不更迭进了内堂，因为在他眼里，御医虽不是达官显贵，但身份也不算低，他一个跑腿的根本怠慢不起。
张安还想再客气几句，却不想被王勤给横插了一杠。
“跟你还不胜惶恐，听不出来石御医是客套话啊，你还真当真了！”
石谱一惊，不由的看向张安，也不知两人平时是否有间隙。
不想张安却一点都不恼，相反一脸的笑嘻嘻：“石御医您看，这有些人他就是属狗的，没事也得龇几下牙，什么玩意儿！”
说话的功夫，伙计把茶端了上来，毕恭毕敬的放在太师椅旁边的方桌上。
“石御医，您请用茶。”
石谱忙半起身，也客气的回道：“好好，麻烦小哥了。”
王勤一看，顿时不干了，冲着张安直嚷嚷：“好你个张安，我看你才是属狗的，专门看人下菜。”
张安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想喝水是不，水缸里有，管能灌包你个王八。”
伙计听得呵呵直笑，石谱也是一脸忍俊不禁。
心中暗赞：张家的氛围不错啊，彼此之间这么无拘无束，很是难得。
王勤冷哼一声：“废话少说，今天我们来可不是专门让你损我的，误了老爷的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张安当然知道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否则石谱也不会一同前来。
“噢？到底是什么事？”
王勤看了看石谱，也堆起了笑脸：“石御医，还是您来说吧，这家伙不是一般的缺德，指不定又要变着法的骂我。”
“嘿嘿嘿嘿”
伙计实在憋不住，又笑了起来，惹得石谱也差点被一口水呛着。
他清楚王勤的意思，此事是张仲元吩咐交办，王勤只是个跑腿的，具体该怎么做，还得自己来安排。
见张安直愣愣的看着他，石谱好整以暇的放下茶杯，讲出了原委。
但是，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张仲元让挑选一些药材，并没说要干什么用。
“张掌柜，事情就是这样，待会我开个方子，再麻烦张掌柜安排。”
“嗳，石御医这是哪里的话，小的岂敢担的起麻烦二字，既然如此那您就写吧。”
说着，让伙计拿来笔墨，放在了柜台上，他却和王勤不知嘀咕什么去了。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安静，石谱边研磨墨汁，脑中边思考着。
虽然张仲元半含半蓄没把话完全说透，但看老头的意思，似乎是另有他用。
眼下正是深秋，正适合服用膏方调理身体不适，但有一个大前提。
膏方是滋补品不假，却是由诸多药材熬炼而成，同样得对症下药，依据具体症状。
否则，要么无济于事，要么适得其反。
张仲元身为医官首领，自然明白这个常识，按理说不应该这么片面行事。
一时间，石谱有些不解，张仲元究竟意欲何为，别真的是要献媚醇亲王府吧？
要是那样的话，可就未免有些草率了，而且还会引起别人议论。
昨天出诊时石谱叩见过老王妃，虽没经过号脉，但观其面色言行似乎有些偏亢奋。
说白了，无非就是更年期综合征，伴随诸如焦虑、唠叨以及抑郁的症状。
然而，毕竟这些只是凭空推测，并没有实际依据，绝不能主观臆断。
如果张仲元的目的果真如此，且不说违背太医院的规定，万一再惹出不必要的问题，这个责任怕是够喝一壶的。
都说富贵险中求，难道张仲元真的为了所谓的富贵敢冒险，那也太胆大了。
不行，这个任务不能接，否则事后追究起来，自己脱不了干系。
他这里在拼命分析事情的前因后果，那边张安和王勤也聊了个热火朝天，话题却是沈家客栈的叶掌柜。
两人眉飞色舞，把旁边的伙计听得一脸兴奋，不用猜也知道，内容必定由浅入深。
石谱此刻根本没别的心情，只想着把事情弄清楚，他快速捋了下思路，回想张仲元说过的话。
“听说你们石家有不为人知的独门秘术。”
“想麻烦石御医给熬制些补气血的膏方，不求名贵，但求适用。”
嗯？不对，这块儿有问题！
突然，仿佛醍醐灌顶，石谱就感觉脑中那堵墙一下子被凿开，一下看到了对面。
张仲元并不是草率，而是话里有话，源头则在自己。
他必定是认为自己已经知晓老王妃的症状，所以才不把话说透，半明半暗的让自己帮忙熬制膏方。
要怪就怪自己，没跟张仲元把话说清楚，只说了个老王妃情绪不佳。
张仲元人老成精，这么好的机会，他肯定要顺竿爬，而且还爬的让别人说不出话。
无形之中，石谱遇到了职场中极为头疼有常见的问题。
自己没和领导沟通彻底，导致彼此的理解出现了偏差，进而发现任务根本行不通。
他有心想回去向张仲元说明原委，但又唯恐让老张头失望，甚至多想。
能把这种重要的私人事情交给自己，可见张仲元对自己有多么倚重，回去说明情况固然可以，但也间接让老头不高兴。
想到此，石谱放下笔墨，轻轻叹了口气，不由得看向那边柜台边缘的三人。
只见那三头货聊得依然起劲，以至于每张脸上都放着**。
他刚想打断三人，把情况告诉王勤，让这个鬼点子多的家伙给出出主意，却反被王勤打断了他的念头。
“我说老张，这大冷的秋天你也发春，我看你是该吃点雪梨败败火了。”
“败个屁的火，就她那种女人，白送老子都不要，弄不好还得沾一身腥。”
不知为什么，石谱听得很是不舒服，叶掌柜给自己的印象很不错。
且不说叶掌柜是个妇道人家，就算那些青楼的风尘女子，也不应该这么贬低。
石谱不由得摇摇头，这些家伙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葡萄酸，只能在嘴上过把瘾。
“等等，刚才王勤说什么，雪梨？”
一瞬间，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