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法场激战
行刑官一边带队往行刑队的指定位置跑去，一边问麻子张：“怎么打上了？什么时候交上手的？”指指西边的枪炮声。
麻子张大惊，才发现枪炮声，连连惊呼：“**！是啊！不是飞机下蛋来着嘛？妈的！是小鬼子打上来啦！”恍然大悟，停止带领行刑队跑去位置，而是帮忙推搡催促着另一侧的犯人，大喊。“快快快，快——鬼子进攻啦！”伺机落后脱身。
潘大记起来要干的事情，满衣兜里掏摸出来字条儿：“就这个字画条儿。是枪埋的地方。”
李清平和斜眼大康头挤一块儿面向不同方向去看纸片画图，比照眼前的刑场环境，寻找埋枪的地点。
斜眼大康眼尖，率先搞懂方位，抬手指着一个地方，眼睛看去另一个地方，喊：“在那里。”
潘大愣怔，瞧他手指方向和脸朝的方向不一致，发出疑惑的声音：“嗯？到底是哪儿？”
李清平看去斜眼大康手指方向，确认无疑，收起纸条，对他俩说：“你们快跑，我去通知他们。”转身跑去。
潘大喊一声：“我跟你去。”
李清平跑着对斜眼大康喊道：“按住他。潘大你跟他走。”
潘大被斜眼大康环抱住上身手臂，骂他：“个猪脑壳，老实呆着。”
潘大挣扎，绊倒在地，冲远去的李清平喊：“少东家——。当心天上下蛋。”
斜眼大康努力控制潘大，更正：“是炮弹，没得炸弹丢。飞机早尥了。”
炮弹跟踪着炸开在李清平跑远的身后。
潘大挣扎着反骂斜眼大康：“你个斜眼熊瞎子，快放开我。少东家，等着我——”
李清平回喊：“你回家，报平安去。我出来大牢了——”
潘大掰持着斜眼大康的手臂，跳着脚对李清平喊：“你趴下，看着炸弹。”
斜眼大康坚持更正：“是炮弹，不是炸弹。”
潘大：“求你了，放开我。甭管啥蛋，都算你下得行不？”
斜眼大康死心眼：“炮……”
潘大妥协：“哦炮。这炮算你放的。放开我，你专心放炮。”
斜眼大康恼怒：“什么我放的？是小鬼子放的。这是92步炮，配属给大队里的炮。八成主攻的是一个日军大队。”
潘大气炸了肺，翻眼看他：“你是鬼子呀？说得跟真得似的。”
斜眼大康不高兴：“老子是国军。国军炮兵。”
潘大翻着白眼不屑：“别吹了，就你斜眼八叉的熊样，炮弹还不打偏了都。就跟这小鬼子炮弹似的，往哪儿打呀？帮着劫法场呢？”又有一声炮弹嘶鸣着飞来。
斜眼大康一把按倒潘大的脑袋，弄了他一个嘴啃地，继续职业病似的叨叨：“这是冷炮，个别偏离的。”伏下身去躲避爆炸。
潘大趁势摆脱他，起来要跑，却被斜眼大康一个饿虎扑食，抱腿摔倒。潘大抢了一脸一嘴的尘土，抬脸正看见远处的李清平遭遇炮击。
炮火当中，李清平被掀翻在地。
潘大发疯地冲斜眼大康返身扑来，双手掐住他的脖子，要弄死他的神情，快要哭了：“求您啦！炮爷。放开我。我家少东家不能有闪失啊！少东家——”
斜眼大康一拳击打到他太阳穴上，将其放倒，自己跑了，嘴里骂骂咧咧：“死心眼儿！找你的死脑壳少东家去。”边跑边望着法场那边叨叨。“冷炮偏得好！真帮忙劫法场了。康爷回见了。”一溜烟跑了。
李清平在尘烟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散落的尘埃，溅落身上和四周地面。西面远处防区的交火愈加激烈。
剩余53名个犯人被慌乱的警察们一股脑地挤靠着作一批潦草圈拢到深沟前边，乱哄哄站定，留下六名警察持枪在坑道两头看住他们，其余六名充实进刽子手行列里。对面，行刑官同样潦草地整理着人数密集的行刑警察队伍，准备一次性行刑完毕。
忽然，不远处弥漫的硝烟中，李清平爬起来，跌跌撞撞呼喊着跑来：“等等我。还有我呢！我……”
瞬时间，所有人呆傻，都去看那边。狱友们纷纷喊着：“别过来。傻呀你？跑吧……”
李清平依然喊着，跑着奔来：“等等，别开枪。我们一起死。”脚下一绊，马趴出去，挣扎要起，看见一脚踏在他背上的麻子张，扭头请求：“让我起来。”
麻子张呵斥他：“飞机大炮帮忙，都不逃命？”
李清平歇斯底里：“我要死，不想活。你管不着。”使劲一弓身子。麻子张却提前松开了脚，倒被闪出去了一个仰八叉。
麻子张：“得嘞！成全您。”冲行刑官喊。“等这位犟种过去送死。”
李清平爬起来，一溜歪斜地跑去犯人们那里：“等等我，等等我……，就来了。”
麻子张做张做势地大声喊着属下给警察们听：“注意警戒——把住外围，确保安全。”偷偷摆手，带领手下远离法场，低声命令：“往树林靠拢。嗨！那不汤副官吗？”
树林那里，汤副官与麻子张隐蔽招手。
陈三妹眼尖：“老李？！姐你看，那不是老李吗？”去扯碰武瑾秋，指给她看跌跌撞撞跑去犯人队列那里的李清平，却发现武瑾秋已经注意到了李清平，目光一直关注着他的行踪，不动声色，也不回头来看陈三妹，只是伸出一手，按下陈三妹情不自禁仰起的头肩，强令她匍匐隐蔽。陈三妹心情复杂地嘟哝一句：“你早看到他了。”有点替哥哥酸溜溜的意味。
刘二湘匍匐在武瑾秋另一侧，悄声说：“我信你们说的了。那个人一根筋，没这么去找死的。”
小四从儿在另一边解释：“听那个潘大讲，他这个少东家策划营救难友失败以后，是为了向各界洗清楚可能对他产生的误解，才返回牢里去，跟大家一起死，来表明心志。”
刘二湘直言：“无谓牺牲。”
武瑾秋始终不语，目光紧紧跟着李清平的身影，目送他跑去犯人那里，拉动步枪枪栓，布置任务命令：二湘击毙行刑官后，立刻加入射击坑道两端的警察。我们几个也第一时间解决掉靠近坑道的那几个警察。三妹、小四从儿和二左子负责左端三个，我、老邢和二厢负责右端的三个。其他同志们全力对付行刑的刽子手们，刘二湘同志的开抢，就是射击号令。大家都回应知道了。十几秒钟后，武瑾秋命令：“二湘准备。”
刘二湘拉动枪栓，单目瞄向行刑官目标。
李清平跑进待刑的犯人们这里。大家一把接住他的手，扶住他几乎跌倒下去的身子。李清平急急说道：“一个传一个，沟里左侧埋的有枪，听我口令行动。”
大家一惊，急忙低声往下传：“一个传一个，沟里左侧埋着枪呢！听老李口令行动。”传完后，大家回头诧异带兴奋地紧盯着李清平。李清平也热切地回应着大家的眼神。
行刑官擦抹着头脸上还渗流的血渍，焦躁下令：“举枪——”行刑手们举起步枪，推弹上膛。行刑官再喊：“瞄——”
有人提前走火似的，砰一声枪响，行刑官侧后脑中弹，应声栽倒。
行刑队侧背后一百二十米开外，刘二湘咔地退出步枪弹壳，上膛第二发子弹，枪口飘过的一缕淡淡蓝色烟雾还未散尽，她已经瞄向了坑道一端的目标。
武瑾秋还是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打。”和大家的第一发子弹同时发射出去。
行刑队里，七、八个人背后中弹倒地，或死或伤不同。坑道两端的六名警察同时被击毙，失去对两端靠近他们的犯人们的就近控制。
李清平大喊一声：“快下坑里，找枪还击。”
大家乱哄哄跳下坑，纷纷找枪。
行刑队员们呼啦啦卧倒或单膝跪地，就地寻找依托、掩体，大声喊叫：“有劫匪。有劫匪。保安队弟兄们增援哪——”急速转身搜索袭击他们的目标。
再次迎来子弹，由于他们降低了身高目标，仅有有三几个人中弹，也逼迫他们放弃单腿跪地射击姿势，全部匍匐在地胡乱开枪，压制对方火力。
汤副官挥舞着手枪，从树林里跑出来，做戏大声命令手下，喊给行刑队那边的人听道：“卧倒射击，阻击劫匪，增援警察弟兄们，枪决犯人——。”却低声命令麻子张带过来的两个班弟兄。“不许瞄准目标啊！不要招他们还击。都抬高一寸打。”再命令麻子张本人。“麻排长，你先带两个班的弟兄撤进树林里，准备上车。”他自己带领留下来的一个班应景儿射击。
麻子张带一个班边射击，边弯腰退去小树林。
三、两个冒头想跑的犯人哎哟惨叫着，肩、头等部位中弹，跌倒进坑道里去。
李清平急得喊道：“不要随便冒头，不要着急先跑，大家统一行动。都谁找到枪了？”
大家不断嚷着：“找到了，我找到了。”
也有的喊：“哪呢？哪呢？我怎么没有？”
更有抢的：“给我，给我。我会打枪。”
李清平喊：“不要乱，枪不多，给枪法好的。”自己举枪瞄准，砰砰两枪，干伤一个警察行刑队员，捂着臂膀抬了一下身子，侧倒下去。
背后遭到袭击，又失去了带队官的统一指挥，搞得行刑手们乱了方寸，有的返身往犯人这边回击，却发现没有了目标：“人呢？”却迎来了犯人们稀稀拉拉的子弹，少有警察被击中。
有犯人争夺：“给我，我枪法准。”
另有犯人不给：“我也打过枪，让我来打。”
更有人说和：“还是给老王吧，他是正经上过战场的。老王——你在哪儿。没找到枪吧？这边有一支。”
先前那人嚷着不给：“凭什么给老王，他在那边呢！我能行……”
那边老王喊着：“来了，来了，我来了。枪在谁手里？我……啊！”跑动中，中弹身亡。
大家争执不休，乱乱哄哄。
李清平喊道：“不要抢啦！谁拿着算谁的，先开枪，开枪。开枪射击，压制对方。”
行刑手们腹背受敌，不断中弹负伤，多是来自武瑾秋那边的子弹。
李清平喊：“尽量瞄准了打。打，别停下。打乱敌人火力。”
坑道里，噼噼啪啪射击着。
行刑手前后无法顾及，四处观察着，看往哪里撤退：“完啦！撤吧？”
有的人绝望：“往哪撤啊，都他妈抬不起头来，什么人来劫法场啊？”
有人抱怨：“肯定是姓共的嘛！可他们怎么渗透进来的？”
有人眼尖：“操！不是。是日本鬼子。我瞅见他们的军帽啦！像是黄色五角星星。”
另有人骂道：“别胡扯，吓唬弟兄们。鬼子来就**的人？”
大家纷纷积极呼应：“就是就是，没道理嘛！”安慰自己，稳定心神，其实慌得不行，崩溃在即。
二左子三个一束，缠绕手榴弹，面无表情地向武瑾秋提醒：“捆起来，可不一定扔得够远。”
武瑾秋目光扫过二左子，落到刘二湘和小四从儿身上，命令：“二湘，你们俩……集束手榴弹炸翻他们。”用手势指示刘二湘和小四从儿离开大家，迂回到一侧，靠近去丢手榴弹。
小四从儿伸手从二左子面前抓过两束捆好的手榴弹，并拢到手里，侧身单臂，快速匍匐离开。
刘二湘也向二左子伸手：“别酸唧唧的了，你那身膘搁这里，趴着扔单儿的就成。”把步枪横担在曲起的臂弯里，接过二左子递过来的两束手榴弹，一手握一束，双肘支撑着前身，正面伏地，匍匐前进，尾随小四从儿而去。
武瑾秋命令大家：“火力吸引敌人。”
二左子对歪脸看着自己逗他白替人家缠绑了集束手榴弹的陈三妹，黑着脸说：“听见没？火力掩护。”
陈三妹给了他一个面无表情又急速收住的‘嘿嘿’，转去瞄准行刑队那里，一枪一枪打着。
土岗子那里，汤副官举望远镜从侧背后观察到了武瑾秋他们隐蔽在一道土慢坡后边射击的几十个人，大吃一惊，心说怎么是鬼子兵？打到这里啦！又想不能啊！小鬼子干嘛救**的人呢？再观察，发现了破绽，他基本辨别得出来那伙人使用的不是三八大盖步枪，猜测是新四军的人化装潜伏进来营救同志的，钦佩陶大队长精明，否则当刽子手被打死不说，还跟**结下仇。那得赶紧想办法带兄弟们脱身这个是非之地。他拖长语调，继续喊着：“枪决犯人，压制火力，困死他们，替警察弟兄们分忧——”带领手下把火力消耗去坑道方向犯人那边的四周，弹着点噗噗击起尘土。
有俩缺心眼地说：“打不着啊！汤副官。那道集体坟坑等于给他们挖的掩体了。”
汤副官恨得踹了就近身边的家伙一脚：“那你俩冲过去干掉他们。俩缺耳朵的蠢蛋玩意儿。”不时回头望望小树林那里待命的两个班士兵。自语骂道：“日他妈的，这帮刽子手还挺能扛。”
轰轰几声威力巨大的手榴弹爆炸，在行刑手们中间相继炸开，顿时乱了刽子手们的阵脚，尤其在刘二湘和小四从儿投掷分量较大的集束手榴弹捆时，不得不跃起前身一截，被那些人里不少看到了他们鬼子兵的装束，在：“是鬼子，是鬼子，鬼子兵……”的恐惧嘶喊中，崩溃了最后的方寸。在硝烟尘土中爬起来胡乱打着枪逃跑，顿时成了活靶子，遭到来自三面的袭击，死伤十几个。
行刑手们且战且退且倒毙，剩余人员退向土岗这里，试图跟汤副官的人汇合。
汤副官冲溃退的行刑队员大声喊叫：“别过来——别扎堆让人家打。我们梯次防御。不，我们防御，掩护你们。你们快去处决坑里那些犯人。嗨！别往这里跑。妈的！完了，军心散啦！妈的！妈的！”
武瑾秋把枪一挥：“出击。”爬起来，带领大家射击着冲出去。
汤副官看到机会到了，大喊一嗓子：“是日本鬼子打过来啦！”
这一声喊，如同全面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包括保安队的人员在内的法场所有穿警服的人魂飞魄散，四散逃命。
保安团的二流兵打仗拉垮，警察们打仗直接拉稀，缺战斗训练，也缺实战经验，何况还没有领头的，闻听汤副官也喊鬼子兵打上来了，又见后边追击的一伙人的确黄乎乎一片，顾不得认清他们使用的枪械，也不管他们扔出来的是手榴弹而少有几颗手雷，立刻溃散逃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