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险途寻真武,云径入仙踪
湖畔的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如流萤般窜向夜空。朱元璋刚将一串烤得金黄的蛇肉递给身旁的浣纱女,忽听得林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那声音混杂在欢笑声里,像毒蛇吐信般不易察觉,却让扶眉的脊背瞬间绷紧。
她眯起眼睛,借着篝火余光望向树林。月光穿透枝叶,在腐叶堆上投下斑驳暗影,隐约可见铁甲微光若隐若现。“不好!” 扶眉瞳孔骤缩,腰间软剑出鞘时带起一抹寒芒。尖锐的口哨声撕破夜空,惊得栖息在柳梢的夜枭发出凄厉长鸣。
浣纱女们手中的竹串纷纷落地。绿衣少女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身旁同伴一把拽住手腕。“是陈永谅军!” 不知谁喊了一声,原本热闹的湖畔瞬间炸开锅。女孩子们花容失色,裙摆翻飞如受惊的蝶群,踩着被露水打湿的草地四散奔逃。
混乱的呼喝声中,铁甲士兵如饿狼般扑向人群。浣纱女们的尖叫混着兵器碰撞声,在湖畔炸开。一名虬髯大汉伸手去抓绿衣少女,却被另一个踉跄的女子撞得跌坐在地,头盔滚进篝火,烫得他哇哇大叫。“都别抢!每人抓一个!” 有人挥舞长刀劈开挡路者,刀刃擦着朱元璋耳畔掠过,削断几缕发丝。
朱元璋挥剑逼退近身的敌兵,目光扫过四散奔逃的少女,心急如焚。可敌军如潮水般涌来,他的剑招渐渐迟缓。扶眉从斜刺里杀来,软剑缠住他的手腕,“快走!留得青山在!” 她足尖点地,借力将朱元璋拽向湖畔小船,裙角掠过满地狼藉的烤肉与箭矢。
木桨拍击水面的声响惊碎月光。当追兵举着火把追到岸边时,小船已划出十丈开外。为首将领啐了口唾沫,看着朱元璋远去的背影狞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明日搜山,定要将这小子抽筋扒皮!” 他转头瞥见缩在树后的浣纱女,眼中闪过淫邪的光,“今晚先让弟兄们乐呵乐呵!”
士兵们扔掉兵器,如恶兽般扑向女子。篝火被撞翻,火星溅在草叶上燃起零星火苗。有人撕扯浣纱女的衣襟,有人抓起冷掉的蛇肉狼吞虎咽,污言秽语混着放肆的笑声回荡在山林间。
就在此时,湖面突然传来细碎的 “沙沙” 声。醉醺醺的士兵们转头望去,只见无数幽绿的光点刺破夜幕 —— 那是蛇类特有的竖瞳!白花花的蛇头如潮水般漫过湖面,三角头颅高高昂起,猩红的蛇信吞吐间滴落毒液。有巨蟒头顶生着骨角,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毒蛇喷射的毒液落在篝火上,腾起阵阵紫烟。
“蛇!蛇群!” 最先反应过来的士兵丢下怀中女子,拔刀乱砍。可蛇群如黑雾般缠上他们的脚踝、脖颈,尖利的獠牙咬进皮肉,瞬间肿起青紫的斑块。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被三条花蛇缠住咽喉,眼珠凸出;有人浑身爬满小蛇,在地上疯狂打滚,将燃烧的草木压成灰烬。
而在小船上,朱元璋握紧船桨的手青筋暴起。扶眉望着对岸炼狱般的场景,指尖无意识摩挲剑柄:“是山中蛇王为大白花蛇报仇了……” 她转头看向朱元璋苍白的脸,忽然伸手抹去他额角的冷汗,“先找地方落脚,陈友谅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船尾的水波中,隐约可见几条蛇影跟随,鳞片在月光下一闪而逝。
陈友谅的水军自山道涌出,数百铁骑踏碎月光。为首将领勒住缰绳,铁面具下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烤肉与惊慌奔逃的女子,喉间发出粗粝的笑:“都说庐山藏着仙女,老子还以为是传言!” 他抬手示意部下暂缓,盯着一名跌倒在溪边的浣纱女,眼中燃起贪婪的欲火,“先别动手 —— 这么多美人儿,可别伤了花容月貌!”
朱元璋抄起篝火旁的长剑,剑身映出他沉肃的面容。他挡在尚未逃远的几个女子身前,剑尖直指来敌:“陈友谅的狗贼,竟追到这深山里!” 话音未落,数十支箭矢破空而来,他旋身挥剑,火星四溅中堪堪将箭矢格开。
扶眉足尖点地,如**燕般掠向朱元璋。她手中软剑舞成银虹,将两支漏网之箭削成木屑:“先退到湖边!” 她的声音冷静而急促,余光瞥见真定法师已带着部分浣纱女隐入竹林。
敌军骑兵开始策马冲锋,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朱元璋望着扶眉被火光映红的侧脸,忽然想起她在水中救自己时的模样。此刻她发丝凌乱,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柄出鞘的利剑。“你带她们走!” 他沉声道,“我断后!”
“少废话!” 扶眉反手一剑逼退近身的敌兵,“今日谁也别想伤你!” 她手腕翻转,剑招忽而变得诡异难测,寒光所至,竟在敌军阵中撕开一道缺口。而在混乱的火光与厮杀声中,真定法师立于山岩之上,望着这即将被战火吞噬的湖畔,缓缓闭上了双眼,口中低诵的佛号被呼啸的山风撕得粉碎。
篝火将熄未熄的暗红光影里,三名浣纱女被敌军首领死死箍在怀中。为首的独眼将军扯着绿衣少女的发髻,腥臭的酒气喷在她耳后:“小娘子这细腰,老子一只手就能……” 话音未落,少女脖颈突然发出 “咔咔” 脆响,如折枝般向后扭曲。
真定法师立于山巅,手中佛尘无风自动。她轻诵的经文化作金色流光,落在被困女子身上。月光骤然变得惨白,三名女子的肌肤泛起珍珠般的冷光,白色襦裙如水墨般晕染,化作细密的鳞片。她们的腰肢以违背常理的弧度拉长,双臂融入躯体,双腿缠成螺旋状。
“这、这是什么妖术!” 独眼将军的瞳孔骤缩。原本娇柔的少女正用人类的双手掐住他的脖颈,指甲瞬间长成三寸长的弯钩,指节暴起青黑纹路。更可怖的是那双眼睛 —— 眼白爬满血丝,黑瞳扩张成竖线,泛着毒蛇特有的琥珀色幽光,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蛇信在瞳孔深处吞吐。
另一名将领怀中的白衣女子化作白蛇时,长发如银鳞瀑布倾泻而下。她歪着头凝视男人惊恐的脸,脖颈以诡异角度扭转三圈,吐出分叉的猩红蛇信舔过对方颤抖的嘴唇:“将军,可要与奴家共赴黄泉?” 蛇身猛然收紧,鳞片刮擦铠甲发出刺耳声响,勒出的血痕顺着银白蛇身蜿蜒而下。
“鬼啊!” 士兵们丢开手中挣扎的女子,却见被真定法师加持的白衣女子纷纷异变。她们的眼尾裂开血口,长出透明瞬膜,原本含情脉脉的眸子变成竖立的金瞳。月光下,数十条白蛇缠绕着惨叫的敌军,鳞片在撕扯间迸溅火星,受害者脖颈被勒出的血痕,竟呈现出莲花状的诡异纹路。
真定法师收回佛尘,望着满地翻滚的敌军低语:“色相迷心,终为虚妄。” 她袈裟上的金线暗纹泛起微光,远处传来阵阵梵音,将蛇群的嘶嘶声与人类的哀嚎一并吞没。而在湖心小船上,朱元璋攥着船桨的手掌全是冷汗,扶眉望着山巅若隐若现的佛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 —— 这看似慈悲的佛门手段,竟比刀剑更令人胆寒。
小船悄然靠岸,扶眉收起船桨,衣袂间还残留着湖水的腥气。朱元璋踩着潮湿的青苔上岸,回望如琴湖方向,那里仍有火光在山峦间浮动,恍若仙人遗落的灯笼。
“我们要去哪里?” 朱元璋握紧腰间佩剑,警惕地扫视四周。
扶眉擦去额角冷汗,声音沙哑却透着决然:“敌人对你势在必得,穷追不舍,仅凭我一人恐怕保护不了你的周全。就是这几场法术,已让我筋疲力竭,我需要找大师伯保护你我,也得找一处补充体力。我师父是一介女流,不忍多杀伤生灵,就靠我大师伯了。” 她抬手指向云雾深处的险峰,“我大师伯真武法师修行的真武洞,就在那座山巅。洞里有处‘仙人洞’,是个绝妙所在。”
两人沿着蜿蜒的山道前行,四周古木参天,遮天蔽日。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下细碎的光斑,在地上勾勒出斑驳的图案。山风掠过,松涛阵阵,似有无数琴弦在拨动,和着远处山涧流水的叮咚声,宛如一曲空灵的乐章。道旁的野花肆意绽放,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白的胜雪,交织成绚丽的花毯,时不时有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为寂静的山林增添几分生机。
行至半山腰,忽见一道飞瀑从峭壁上倾泻而下,宛如银河倒悬。水流撞击在下方的岩石上,溅起万千水花,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虹光。瀑布周围水雾弥漫,如同轻纱笼罩,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丝丝凉意。瀑布旁的岩石上,生长着形态各异的青苔,有的如展翅的凤凰,有的似游动的蛟龙,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再往上走,云雾愈发浓稠,仿若置身仙境。**白色的云雾在山间缭绕,时而如海浪翻涌,时而似棉絮轻飘,将远处的山峰、近处的树木都笼罩其中,若隐若现。脚下的山路也变得朦胧,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云雾中穿行。云雾沾湿了他们的衣衫,丝丝寒意沁入肌肤,却也让疲惫的身心为之一振。
转过一道弯,忽见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古朴的石桥横跨在深涧之上,桥身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却依然坚固如初。桥下溪水潺潺,清澈见底,水中的鹅卵石色彩斑斓,鱼儿在石间穿梭嬉戏。桥的另一侧,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穿过竹林,便能看到一座陡峭的山峰,山腰处有一个黝黑的洞口若隐若现,洞口上方云雾缭绕,隐隐透出神秘的气息,那便是真武洞了。
扶眉望着洞口,长舒一口气:“终于到了。只要进了仙人洞,我们暂时就安全了。” 说罢,她加快脚步,向着洞口走去,朱元璋紧随其后,心中既期待又忐忑,不知这神秘的仙人洞,究竟藏着怎样的玄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