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女儿
“喂？哪位？”
“陈处长好，我是陈明，打扰了！”
“噢！陈副部长好！你吃了吗？要不来家喝一杯？”
“谢谢！我已经吃过了。哦！是这样的，我今天突然碰到了十多年没见的董老师。她当年就在我们团驻地附近的小镇当老师。我们是在军民共建中认识的。后来我上学去了，回来后听说他调到省城工作，想不到今天在这里碰到了。我想请你们过来坐坐，不知有空没有？”
建军是老实人，根本就不往别的地方想，既然妻子跟副部长是多年前的熟人，相互聊聊也在情理之中。自己去了反而不合适。他笑笑说：“啊！你们真是缘分啊！我就不去了，就让爱军自己去吧，挺方便的。”
他非常感激，忙说：“那谢谢陈处长了。我临时决定，明天先不急着走了，我想请你们全家吃顿饭，请赏脸。你可不许推辞幺！想当年董老师对我帮助很大的，我要感谢她。说好了啊，明天中午，解放饭店不见不散。”
“陈副部长，这…”陈建军还想推辞，但他已经把电话挂了。
他真希望爱军能来，他心里在期盼着。
当他听到有人敲门时，他的心狂跳起来。是她来了吗？
“请进！”他边答应着，急忙起身来到门口打开了门。她就站在门口。
“董老师，快来，请进吧！”
她走进房间，他把门半虚掩着跟了进去。
“董老师，你终于来了。谢谢！”
“老陈，你不要客气。”
“爱军，你…”
他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到面前，然后就坐在她对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好半天才说：“你也有了白头发了。”
她微微一笑说：“老太婆喽！你倒是显得年轻多了。怎么？你家里都好吧？”
“哦！还好，还好。”他能说什么呢？说不好吗？告诉她我妻子走了吗？他不能说。
“真没想到啊！我们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一面。老陈，我今天之所以来见你，没别的，就是想跟你解释一下。希望你不要怨恨我，我那时年轻不懂事，希望你原谅。”
“爱军，你怎么这么说呢？我现在想开了，爱不一定非得拥有，只要心里有过爱，他就是幸福的。我很珍惜那份爱。今天能见到你，我这辈子知足了。看到你找到了幸福，我很宽慰。我祝福你！”
“老陈，我，我…”她说着，眼泪不自觉的夺眶而出。她还是那么脆弱。
他急忙把纸巾递了过去，她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你没变，你还是那个爱军。”他的心很酸痛。
“你现在是上边的首长了，我很高兴。你什么时候调到首都的？”
“我从军校毕业后就回到原来的部队。后来又上国防大学进修了两年。老父亲出来工作后，子女都不在身边，组织上就把我调回首都，一直到现在。”
“那伯父他老人家可好？”她没想到他还是一位**子弟，失之交臂，焉知祸福？
“哦，他老人家于前年过世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谢谢你问候。他在世时还时常问起你。我跟他说了我们的事。他老人家似乎很理解你。”
她听他说罢，眼泪又洒落前襟。
“爱军，你…”
“老陈，对不起，我该回去了，明天还有课，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估计我明天不能出席你的邀请，孩子们还要上学，谢谢了。能见到你很高兴，我也知足了。保重！”
“爱军，你这就走？我还有很多话要说呢。”
“老陈，对不起，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既然都过去了，就留一份念想在心里吧。你不怪我，我很感激。再见！”她说着，擦干眼泪，走出房间。
他跟着把她送出招待所大门，她匆匆的走了，也许是今生最后一次见面。
在门口，他遇上了省军区司令部副参谋长老于从楼里出来。
哦！陈副部长，你在送客啊？”
“哦！于副参谋长，你这是？”
“我是来看一位战友，他路过这里顺路来看看我。”
“哦，我遇见了一位熟人，你认识的，她是陈处长的爱人。十几年没见了，没想到啊！”
“啊呀！那可是缘分呢！你要是晚来几个月，恐怕就见不着她了。”
“哦？这倒是巧了。得，于副参谋长，那是为什么？”
“唉！你知道咱们部队的情况，任职年龄卡的很严。老陈已经到线儿了，又上不去，唯一的出路就是转业。但转业能不能留在省城还难说。老陈正发愁呢。我们很多人都面临这样的选择，包括我在内。我那战友就是来这里疏通呢，难啊！”
“噢！原来是这样。那他是在哪儿入伍的？”
“好像是在他们县吧，他能安置在专区就很不错了。我们很无奈啊！”
“是啊！首都也一样，想留京的很多，首都又安排不了那么多人，对此各单位都很棘手。谢谢你给我说这么多，不上去坐坐了？”
“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咱们明天见！”
“明天见！”
俩人各自招呼一声回去了。但他的心忽然揪了起来。她要跟他回到专区或县城吗？她能过的惯吗？今天是见到她了，但直到今天为止，自己还不知道当年她不理自己的原因。对！她父母不是也在这个城市吗，当年还是她父母给自己写信才知道她要嫁人了，那为什么不能去问问她的父母呢？我想时隔多年他们不会不理我吧？主意已定，他决定明天就去拜访一下她的父母。好在他手里有调查材料，又是在省城著名的大学里，应该不难找。
既然他已经决定在省军区多待一天，军区当然没得说，随行人员也就自由活动了。他吃过早餐，一个人就出去了。到商场买了些礼品，打的到了那所大学。因为是老教授了，一问便知。他很快就找到了老教授的家。
对家里突然来了一位军人，俩老人并不感觉奇怪，因为他姑爷就是军人。
他首先问俩老人好，然后说明了来意。他说：“事先没跟你们打招呼就来打扰两位老人家，很唐突。昨天在省军区偶然巧遇董老师，才知道他爱人就在军区工作。这几天他就跟我们在一起，真是太巧了。既然知道了，我就不能不来拜访老人家，也是晚辈的一点心意吧。请老人家不要介意。”
她老父亲看着眼前的他，点点头说：“没想到你能来看我们，自打给你去了那封信后，我们心里也不好受，总怕影响了你的学业。爱军为此不知哭了多少回。”老人说到此，脸上显然有些阴霾。
“老人家，我今天来一是看望你们，同时也想知道当时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爱军的工作遇到了麻烦？本想请假来看看，但又怕真的因为我而打扰了你们，或连累了你们，就没敢来。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心里不安。直到昨天遇到了爱军。”
“小陈啊！实际上是我们对不起你。你跟爱军的事，她都跟我们说了。你并没有对不起她的事。唉！爱军这孩子太善良了，她一心想的都是你的前途。她听说了部队的纪律，那时她根本不敢跟你说实情。为了你的前途，她宁愿牺牲自己。唉！这孩子。”老人痛苦的摇摇头。
“伯父，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她当时要是跟我说清楚，我才不管什么前途不前途的呢。我怎么能让她为我去牺牲自己的前途呢？”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老母亲说话了，她说：“孩子，你不知道，她怀了你的孩子，当时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你部队又管得严，弄不好你就要被开除出部队。你知道，就是做人流也的单位开证明。不单是你，就是爱军也要受到批判。所以，她宁愿自己忍受一切，也不连累到你。原来我们还埋怨你，恨你造下的孽果。怎么就让我们爱军来吃呢？但爱军承担了一切，说你是无辜的，你是真心爱她的。她也真心爱你，为了爱，她愿吃下自己酿的苦果。”老人说着，眼泪已经挂满了那饱经风霜的脸。
他听到此，顿时痛苦万分，眼泪也不禁流了出来。他哽咽的跪在俩老人面前，不知说什么好了。好半天才说：“老人家，是我不好，我对不起爱军，也对不起您二老。我要是知道爱军有了我们的孩子，就是受处分，复员也不在乎。爱军的牺牲太大了。我这辈子也报答不过来。”
“孩子，别这样。快起来吧。爱军那么爱你，我们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今天更证明了爱军没看错人。不过爱军现在跟建军过的很好，我们也很欣慰。建军那孩子不错，他不嫌弃爱军，并接受了红英，跟自己亲生的一样，我们也就放心了。”
“什么？您说红英就是我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