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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烽影鄱月心

第 10 章 龙首崖月落云起

真武洞的石笋滴着最后一串水珠,扶眉扶着朱元璋步出洞口时,西天的晚霞正将崖壁染成琥珀色。

脚下的小径突然被繁花淹没 —— 不是花径那种铺天盖地的热烈,而是松针缝隙间钻出的野杜鹃,嫣红的花瓣上凝着夕阳,像谁撒在青苔上的碎珊瑚。

朱元璋抬手按住腰间伤口,每走一步都牵扯得肋骨生疼,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云纹。

“歇会儿吧。” 扶眉停在一丛开着蓝花的龙胆草旁,伸手去解他背上的绷带。却见朱元璋摇头,指节攥着身旁的野蔷薇藤,藤刺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不妨事,龙首崖该不远了。”

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犟劲,汗水顺着发梢滴在花瓣上,惊起两只蓝紫色的蛱蝶。

这路确实难行。先是攀过布满苔藓的 “上天梯”,石阶窄得只能容半只脚,崖壁上垂落的藤蔓时常缠住脚踝;再穿过一片密不透风的箭竹林,竹梢勾住衣袍,竹叶割在脸上像细刀。

朱元璋几次踉跄,都被扶眉伸手扶住,却只听得他闷声说了句 “没事”,便又挺直了背脊。等终于踏上龙首崖的观景平台时,他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粗布衣衫贴在身上,勾勒出因剧痛而绷紧的脊背线条。

平台边缘兀立着一株千年迎客松,枝桠如虬龙探海,恰好遮住崖边的万丈深渊。树下石桌上早摆好了茶点 —— 青瓷壶里飘着云雾茶的清香,白瓷碟盛着松子、瓜子,还有几块印着松针纹的茶饼,旁边一碟蜜饯渍着庐山特产的杨梅,红得像玛瑙。

两个扎着丫髻的小道童从松影里钻出来,捧着陶碗躬身道:“贵客请用茶,这是师父刚炒的明前云雾。”

朱元璋瘫坐在石凳上,接过茶碗时手指都在发抖。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带着松针的清苦和兰花的回甘,瞬间驱散了爬山的疲惫。

他抓了把松子放在掌心,壳薄得轻轻一捻就开,果仁嚼在嘴里满是油脂的香气,混着茶饼的麦香,竟吃出几分江南的滋味。

扶眉却只拿了颗杨梅含在嘴里,望着崖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耳尖微微泛红。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清辉恰好落在迎客松的枝桠间。松针筛下的光斑在石桌上晃动,像撒了一把碎银。

朱元璋靠在树干上,听着远处三叠泉隐约的轰鸣,忽然觉得这数月的逃亡恍如隔世。他转头看扶眉,她正低头剥着瓜子,月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鼻尖沾着颗松子碎屑,竟有了几分寻常少女的娇憨。

“这茶……” 朱元璋呷了口茶,看茶叶在杯中舒展如绿云,“比宫里的龙井更清冽。”

扶眉抬眸笑了,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这是庐山云雾,长在汉阳峰的石缝里,每年只采清明前三日的芽尖。”

她话音未落,山风突然卷着雨丝吹来,起初只是几点,转眼就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奇妙的是,那迎客松的枝叶竟密得像伞盖,雨珠在叶尖聚成水珠,顺着弧度滴在三尺外的石栏上,两人躲在树下,竟连衣角都未沾湿。

“姑娘的道号……” 朱元璋看着雨幕中的月亮,忽然鼓起勇气问道。

扶眉的脸颊 “腾” 地红了,指尖绞着裙角的流苏,半晌才轻声道:“我只是太乙观的俗家弟子,师父赐了个道号,叫‘出云子’。”“出云子” 三个字落在雨声里,像一片羽毛拂过朱元璋的心尖。

他望着眼前的女子,想起她在三叠泉御水时的英武,在花径中护花的温柔,此刻却在月光与雨丝中羞涩得像枝头的海棠,一时竟失了神。

“等我得了天下,” 朱元璋突然握住茶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定要将这云雾茶列为贡茶,岁岁供奉,就叫‘庐山瑞草’。” 他说这话时,雨幕中的月亮恰好破云而出,清辉落在他眼中,映出从未有过的郑重。

扶眉闻言抬眸,雨水在她发间凝成珍珠,声音轻得像雨丝:“那你…… 打算如何待我?”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朱元璋的心湖,惊起万千涟漪。

他望着扶眉被月光照亮的脸庞,那双眼眸清澈如庐山的清泉,映着他狼狈却炽热的模样。

他心底涌起一股冲动,想将她揽入怀中,想许诺她凤冠霞帔,可转念又想起她数次救命的恩情,想起自己此刻仍是亡命之身,这念头便如烫手的山芋般让他惶恐。

“我……” 朱元璋喉结滚动,只觉浑身燥热,比爬山时更甚。他想说出 “娶你为妻”,却又怕唐突了佳人,怕自己这乱世中的承诺轻如鸿毛。

夜风裹着雨丝吹来,迎客松的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在替他回答那个未说出口的答案。而扶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有水光闪动,不知是雨珠还是别的什么,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雨丝骤然密了些,打在迎客松的针叶上沙沙作响,却掩不住扶眉骤然加快的心跳。她自知方才那问过于直白,指尖绞着腰间的绦带,绦带上绣的庐山云雾茶纹样已被捏得发皱。

抬眼望时,却见朱元璋在雨幕中静立,月光勾勒出他额骨与下颌的凌厉线条 —— 那是张被相士称为 “龙颔虎额” 的脸,铲形的下颌曾被放牛娃笑作 “马脸”,此刻却在松影里凝着铁铸般的英气,眉峰挑起时,竟有雷霆万钧之势。

“我并非貌比潘安。” 朱元璋忽然低笑,伸手拂去肩头的松针,“幼时撞在石磨上,左颊还留着疤呢。” 他说得随意,目光却落在扶眉泛红的耳垂上,“可姑娘…… 为何盯着我这张脸?”

扶眉猛地低头,发梢的雨珠滴在茶饼上,晕开一圈深色的痕。她想起初见时他伏在自己背上,血污糊了半张脸,却仍咬着牙不肯哼唧;想起三叠泉边他看自己御水时,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激赏;想起此刻他明知自己长相不算俊朗,却坦然以对的磊落。

这世间男子多爱虚饰,唯有他,像庐山的岩石般粗粝,却藏着金石之质。

“英雄气自眉宇出,不在皮相。” 她忽然抬头,眼中水光与月光交织,“当年红拂夜奔,看中的是李靖的肝胆,又何曾计较过容貌?”

朱元璋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自己出身寒微,做过乞丐、当过和尚,如今虽拥兵一方,骨子里仍是那个凤阳的穷小子。眼前这女子,能在绝壁间如履平地,能引山洪退敌,本是仙风道骨的人物,却偏偏用这样灼热的目光看着他,像要看透他粗布衣衫下那颗揣着天下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雨水混着茶香灌入肺腑,陡然化作一股勇气。

他撩起衣摆,竟在湿滑的青石板上深深一揖,额头几乎触到地面:“若得天下,必为姑娘修造天下第一的道观,黄金为瓦,白玉为阶,再奉两万两纹银,供观中香火。”

话音未落,扶眉却笑了,那笑声如三叠泉的流泉击石,清越中带着一丝狡黠:“我太乙观的香火,岂能用白银称量?我也不要什么黄金道观 ——”

她上前一步,雨丝在两人之间织成薄纱,“朱将军可愿与我在这庐山顶上,设一竹榻,温一壶云雾茶,看月升月落,听松涛泉鸣?这般逍遥,不比宫里的龙椅自在?”

朱元璋猛地抬头,撞进她含笑的眼眸。那双眼眸里没有寻常女子的娇羞,只有洞穿世事的清明,仿佛早已看透他心中的挣扎。

他喉头滚动,终是涩声道:“我已有妻室,马氏与我患难与共,还有郭氏、胡氏……”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歉疚,“姑娘是方外仙姝,岂能屈居侧室?宫中规矩森严,怕是……”

“果然是帝王心术。” 扶眉打断他,眼中却无愠色,反而多了几分欣赏,“不欺瞒,不画饼,倒比那些用甜言蜜语哄骗女子的登徒子强上千倍。”

她伸手摘下朱元璋发间的一片落叶,指尖触到他微湿的鬓角,“我知你胸怀九州,志在驱除鞑虏。这庐山的月色虽好,却困不住你这只雄鹰。”

雨不知何时停了,松针上的水珠滴落,在石桌上砸出圆圆的印记。朱元璋望着扶眉,见她眼中虽有怅然,却更多的是释然。他忽然明白,这女子所求的从不是后宫妃嫔的名分,而是知己间的肝胆相照。

“待我扫平陈友谅、张士诚,将蒙元**赶回漠北,” 朱元璋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锤打在铁砧上,“定让天下百姓都能喝上庐山的云雾茶,让这锦绣河山重归汉人手中。”

扶眉闻言展颜,笑容比天边破云而出的月亮更明亮:“好!我便在这庐山等你。等你金戈铁马踏碎胡尘,等你让这**河山重焕生机 ——”

她举起茶碗,对着月亮遥遥一敬,“今日这杯云雾茶,权当为你饯行。待你君临天下时,可别忘了,曾有个出云子,在龙首崖的迎客松下,与你共赏过庐山的月色。”

朱元璋举起茶碗与她相碰,青瓷相击的脆响混着松涛,在寂静的山谷中传开。月光穿透云层,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一高一矮,虽未相拥,却仿佛有千钧情谊在其间流转。

他望着扶眉发间的月光,忽然觉得,这乱世中能得此知己,远比坐拥三宫六院更让他心安。而远处的三叠泉,在月色下奔涌不息,如同他胸中翻腾的壮志与此刻难言的情愫,终将汇入历史的长河,在庐山的烽烟与鄱湖的月影中,留下一段不为人知的传奇。

月光突然被一片流云遮住,崖边的松涛声陡然变大,仿佛万千松针都在替人叹息。朱元璋望着扶眉鬓边沾着的雨珠,那水珠在暗影里像一粒将坠未坠的星辰,忽然伸手拂去她肩头的湿发:“方才说要为你建道观,是怕唐突了姑娘。可若真让你在这庐山枯坐,看着天下苍生饱受战火 ——”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恳切,“就像让三叠泉的水流困在石潭里,纵是清冽,也是辜负了它奔流入江的志向。”

扶眉的心猛地一颤。她低头看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曾抠进崖壁救他性命,曾挥鞭退敌护他周全,此刻却在袖中微微发抖。

自小在太乙观长大,师父总说她是 “凡尘历劫的云中子”,需守着庐山的清寂方能修得正果。可方才朱元璋那句 “辜负才华”,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她心底那扇久闭的门 —— 门后不是青灯古卷,而是金戈铁马的倒影,是黎民百姓的啼饥号寒。

松涛里突然混进一丝异样的响动,不是风声,倒像是金属**岩石的锐响,从崖底深渊处飘上来,细得像根丝线。朱元璋按住腰间的空鞘 —— 剑早在上山时遗失了,指尖却下意识蜷起。扶眉也停了说笑,侧耳细听的瞬间,鬓边那粒雨珠突然坠落在茶碗里,溅起的水花竟在水面凝成个极小的漩涡,久久不散。

流云掠过月面的刹那,石桌上的茶饼忽然动了动。不是风刮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底下顶了一下,边缘的碎渣簌簌掉落。朱元璋猛地抬头,看见迎客松的影子在岩壁上扭曲,枝桠间似乎挂着个黑色的轮廓,既不是鸟雀,也不是山风卷来的枯枝,正随着松涛轻轻晃动,像有人从背后用绳吊着什么重物。

“这崖底……” 扶眉的声音低了些,指尖捏着银铃却没敢晃动,“历来只有采药人敢下去,今夜怎么会有动静?”

她望向朱元璋时,月光恰好重新漏下来,照亮他骤然紧绷的下颌线 —— 他也听见了,那声音里藏着的,是兵刃特有的冷硬。远处三叠泉的轰鸣突然变调,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出口,水流撞击岩石的闷响里,混着隐约的、属于人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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