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夜色中的清水关
夜色中的清水关检查站，探照灯是这片天地的主宰。
它们切割开浓稠黑暗，将水泥地面、减速带、检查通道照得一片惨白，恍如白昼。
检查站灯火勾勒外的区域，是无边无际、沉默耸立的群山。
墨蓝色天幕下，连绵起伏的黑色剪影，近处山岭稍微能看清树木朦胧形态，越往远处，山影便越发模糊，最终与沉沉夜幕融为一体，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天。
风穿过山谷、隘口发出“呜呜”声响，吹动检查站顶端旗帜，发出猎猎声响。
检查站灯光与远方群山形成一道清晰界线。
凌晨两点，边境线上万籁俱寂，只有检查站周围回荡着车辆低鸣和干警们简短指令声。
孙臻园揉揉发酸的眼睛，深吸一口清冷空气，试图驱散连续执勤带来的倦意。
她身旁柠檬安静蹲坐，暗褐色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微光，专注观察每一辆经过的车辆。
“累了？”
梁伟博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吉祥正躺在不远处休息。
“还好！就是眼睛有点干！”
“今晚车不少啊！”
孙臻园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节假日前后都这样…正常。”梁伟博望向车队末端，“再有两小时就换班了。”
孙臻园点点头，伸手摸摸柠檬毛脑袋，它仰头蹭蹭她手心。
“下一辆车引导至三号检查区。”对讲机里传来指令。
孙臻园抬头看见一辆灰蓝色厢式货车缓缓驶入指定区域。
车辆看上去有些年头，车身沾满泥渍，像经历过不少风雨泥坑。
“柠檬，走吧！”
孙臻园轻声说，柠檬立刻起身，尾巴微微摆动，瞬间进入工作状态。
“晚上好，边境检查，请出示您的证件和货物清单！”
梁伟博率先走向货车驾驶室，例行公事的敬礼。
司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中年男人面容疲惫但十分配合。
递出证件时，孙臻园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厚茧，像常年持枪的人才会磨出的形状。
“这么晚还工作，辛苦了！”
司机语气自然，声音里带着疲惫，不停打哈欠。
“你也辛苦了！”梁伟博仔细核对着证件，“运输路线够长啊！”
“公司接个急单，货主要求明天中午前送到。”
司机打个大大哈欠，指指身后车厢。
“全都是日用百货，洗发水、牙膏什么的，要不是价钱给得高，谁愿意接这种长途？”
梁伟博点点头，将证件交还给司机，孙臻园牵着柠檬围绕车辆检查。
柠檬步伐稳健，鼻子微微**，仔细捕捉每一丝可疑气味。
车厢左侧、尾部、右侧…一切正常！
当它接近车辆油箱位置时，头部在附近来回移动，然后立刻坐下，发出一声清晰吠叫。
这是明确警报信号！
“有情况！”
孙臻园高声报告，梁伟博和另外两名干警立刻围上来。
“师傅，请下车配合检查！”
梁伟博对司机说，中年男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顺从地熄火下车，站到一旁。
“查吧！我都配合！
不过，这车我开了半年，干干净净，不可能有问题！”
司机边说、边点燃一颗烟，在旁边吞云吐雾，仰头看着星空。
检查有条不紊地进行，干警们打开车厢，里面整齐堆放着货物，拆开几箱检查，确实都是日用品。
底盘检查没有发现异常附着物，油箱摸起来没有暗格，驾驶室检查，除一些个人物品和零食，一无所获。
“看吧！我说没问题！”司机摊手，语气疲惫又无奈，“你们能快点吗？我还得赶路！”
“小孙，确定吗？”
杨振皱着眉走过来，全部盘查一遍，尤其是油箱…没发现什么问题！
孙臻园看着柠檬，警犬仍然专注盯着油箱，身体紧绷，喉咙发出低低吼叫。
“杨哥，柠檬反应很明确！”孙臻园语气肯定，“我相信它！”
“可能之前运输过毒品，残留气味吸附在油箱上，或者其他气味干扰。
没有实质发现，我们不能一直扣着人家。”
杨振皱眉分析，等候检查的车辆已经排起长队，喇叭声此起彼伏，无形压力在检查站蔓延。
“杨哥，能请设备过来检查吗？”
孙臻园坚持自己的看法，始终相信柠檬的判断。
“小孙，要不先登记放行，我们再做后续跟进？”
梁伟博走过来低声商量，他们刚到边防不久，出现误判的话，未来与边警合作很容易产生不信任感。
“杨哥、梁哥，我请求对油箱进行更详细的检查！”
孙臻园语气平静坚定，杨振犹豫片刻，检查站车流压力确实很大，但作为一名老边防，他深知毒／品走私“宁肯错杀，也绝不放过！”
“小张带工具来，重点检查油箱！”
杨振终于下令，然后转向司机。
“师傅，不好意思，再耽误您一会儿！”
“有必要吗？我今晚还要赶路！”
司机脸上闪过一丝细微抽搐，尽管他很快恢复平静，但这一瞬间变化没有逃过孙臻园的眼睛。
“我们会尽快！”
梁伟博笑着安抚司机，同样看清司机脸上微妙变化。
技术人员带着精密仪器赶来，他们先对油箱外观进行仔细检查。
“杨哥，这个油箱焊接点有些奇怪！”年轻技术员－张强说，“从外部尺寸估算，容积似乎比同型号标准油箱小一些。”
“抽空燃油，进一步检查！”
随着燃油被抽出，技术人员敲击油箱壁面，张强回头看杨振。
“声音听着不像有夹层啊！”
“我说各位警官，查也查了，油也抽了，现在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吧？这大半夜的……”
司机吐口烟雾，黝黑脸庞隐在雾中，语气更是轻松。
孙臻园用手电筒仔细照射邮箱每一寸表面，柠檬也跟过来蹲坐在她身边。
“小张，麻烦用内窥镜看看油箱里面！”
孙臻园转头看向张强，他拿着内窥镜探入油桶。
“杨哥、小孙，油桶里有东西！”
张强盯着显示屏大喊，司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准备切割！”
杨振当机立断，干警们立刻将司机围住。
张强用工具切开油箱外壁，露出内部精心设计的夹层，现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夹层内整整齐齐塞满密封包装的白色块状物。
“海／洛／因，高纯度！”
张强拆开一包，初步检测后沉声汇报，干警立刻按倒司机。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杨振怒瞪司机，他低头一言不发。
孙臻园蹲在油箱旁边，看到司机眼神不时瞟向远处黑暗山峦，仿佛在期待什么，或者害怕什么。
干警带司机上警车，押送他进市局再审问。
“你们很棒！”
杨振走到孙臻园身边，她站起身摇摇头，目光投向远处黑暗山峦。
清水关边境线蜿蜒曲折，密林深处，不知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总觉得事情还没结束！”
“唉！”杨振叹气，“世上再无毒／品就好了！”
夜色更深，孙臻园与柠檬一起走向下一辆等待检查的车辆。
今夜还很长，他们还要继续坚守岗位，拦截毒／品流入境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