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阿爸的爱情:运盐(上)
看海青喝完了酥油茶,央金就着急地问道:“阿爸,海青是不是通过你的考验了?”
央金的阿爸本就中意他,酥油茶只是一个由头,这样一来,他“勉强”同意道:“就算是刚好通过考验吧,这里面你没少帮忙吧。”
阿爸知道是央金在帮着他,也没再说啥。
阿妈这时来了一句:“我看啊,你不是想考验女婿,你就是想喝酥油茶了。”
一句话把大家逗乐了,阿爸是认下了这个女婿。
“小李,等过阵子你阿爸阿妈从州上回来了,找个日子,你俩结婚!”
“好!谢谢叔,谢谢阿姨。”海青激动起来,“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央金的。”
“那还叫什么叔叔阿姨!”
“阿爸!阿妈!”
皆大欢喜。
“一年一年地过得太快了,这转眼间,又到秋冬了,今年的冬天会比以往冷。”阿爸听着窗外早已吹起的风,转而看着央金,“央金,你们驼队过几天还要去运盐,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阿爸,我身体也好了,正好厂里给我放了几天假,到时候我陪央金过去。”海青主动说道
“那也成!路上也有个照应,这以前都是央金一个人拉着驼队去西宁运盐,一路上也很辛苦,你要没事的话,陪着去,我也就放心了。”条件艰苦,运盐需驼队,也只有央金阿爸阿妈知道,每次央金带队出去的时候,两口子的心一直揪着,直到回来才会放心,而他们更期待的是,这里能有一辆通向西宁的车。
海青也有自己的想法,问道:“阿爸,我记得几年前我们来茶卡的时候,拉客人的班车是能到这附近的,那何不用客车拉盐呢?”
“你啊,对这里的交通了解得还是不一样。这里的班车,也没有那么大的空间放下盐,你想想每次运的盐,骆驼和牦牛就得五六头,车里根本就不可能装下这么多。还有就是途经哈尔盖、州上、湟源的时候,也会卸一些盐到当地,走的路线也不一样。”
“是啊。”听着阿爸说的,海青皱起眉头,如今采盐、洗盐的设备是发展上来了,可这样用人工运盐的方式,才是最需要改变的,可运盐是大计,并不是有个想法就能解决的,海青很清楚,在这里要彻底地打通去西宁的运盐路,只有等待。
“等着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阿爸说道,“现在国家对西部大开发的政策都是向好的,咱们茶卡啊,一定会等到那天的,我想未来也一定是公路、铁路通茶卡。”
等央金一行队伍出发那天,海青记得,在阳光下,茶卡的盐场闪着光芒,盐湖边堆积如山的盐堆上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边。两头骆驼和三头牦牛早已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央金正领着大家一袋一袋地往驼架上扛盐。
才项抱着一堆厚实的军大衣出来,每到央金一行人要出发的时候,不管何时,他都会亲自来送运盐队伍离开这里,央金一行人承载的并不是驼背上的盐,更是茶卡走出去的决心。
海青也领到了一件棉衣,他迅速披在身上,军大衣很热,他本想脱下来。才项说:“欸!别脱,等一会你们出发了,就冷了。”
海青听劝,重新将大衣系好。
“这次你陪着出去,多照顾照顾大家。央金一个人带着这支女子兵,在这条路上不知道跑了多少年,她们也不容易,平时都是互相照顾,这次你多照顾照顾,让她们轻松一些。”听着才项这么说,海青从字里行间能感觉到央金她们工作的不易。
等全部都收拾完毕了,央金扬起响鞭,冲着天空狠狠地甩了三下。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响声,顿时回荡在茶卡,紧接着央金冲着大家伙喊了一句:“出发喽!”
这支运盐队伍再次整装出发,海青是第一次跟,从出发来说,他就感觉到了不同。平时都干着采盐的活,这一趟海青明白,要熟悉这里的每一环工作。
刚出发的这一路,大家有说有笑,牦牛的叫声、人们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空旷的草原。
仿佛是许久没有离开盐湖了,从盐场大门出发后,海青被眼前所震撼了,前方是一条蜿蜒伸展的土路,土路上还有一些深深的蹄印,那是牦牛在夏天时,留下的蹄印,最近气温下降,这里的土质变得坚实,蹄印也就留下了。放眼看去,这条土路已经有年头了,海青知道,这条路是一代代运盐人一步步走出来的。他的心理期望着,也忐忑着……
土路一侧是盐湖,从这个角度看去,盐湖浩大,透亮得如一面镜子,镶嵌在草原上。另一侧便是有半人高的草丛,草已经干枯成了黄色,被太阳照得泛白。
队中有人看着央金,又看看走在后面的海青,忍不住调侃起来:“队长!你让你家男人走前面来,阿门了(怎么了),怕害羞吗?”
海青笑道:“没事!我在后面守着,你们安全地往前走就行。”
“我看你是守着队长吧,这么多年了,你是这队里的第一个男人!”
队友这么一说,海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央金忙帮着解围说道:“你们都别拿他开玩笑了,要不然等结婚那天,好好地跟你们喝一顿。”
“那这个小伙子,能喝过我们吗?”
“到时候看看不就知道了。”
大家打岔为乐,这趟路就没有那么无聊了。转而,队友回头对海青道:“你可别介意啊,同志!我们是路上无聊,今天要不是你在啊,我们平时比今天喧(聊)的还厉害!”
央金放慢了一些脚步,走到海青身边,“是啊,一路上几百公里,也挺无聊的。你有什么好的笑话,也给大家讲讲。”
海青看得出,央金把队友当姐妹了,可要说自己有什么笑话,他还真讲不出来了,可看着大家时不时回头看看自己,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那我就讲一个刚来这里的事情吧。”海青回想起来,“当时采盐队有个跟我一边大的小伙子,他也是被父母送到这里来的。有一回他采盐回去后,把盐晶背回洗盐车间的时候,袋子破了,里面直接掉下来一块白色的石头。他吓坏了,一边搬着石头一边喊,是哪个坏蛋把他的盐换成了石头。刚说完,石头就碎成盐块了,重力失衡,他一脸扎进盐堆里,起来的时候还大叫太咸了。”
讲完这个故事,一行人哈哈大笑,只是海青没笑,因为这个小伙子就是他自己。
央金觉察出了不对劲,这一幕她好像见到过,这个事情她知道,正是海青啊。别人没有关注到这些,但是她,对这事儿印象很深。她看看海青,笑着冲大家说:“在盐厂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几年后都可以出本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