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交 底
老大不情愿的明炜只得服从，上了七楼。这幢楼里，6楼是各部门科室或大队的办公区，七楼专属于处级，八楼则是局领导的宝地。
于智远处长办公室的门开着，明炜一声“报告，”坐在沙发上看资料（明炜一眼发现是自己的那份报告）的于智远头也不抬乜斜了他一眼：“明大队长，要见你一面还挺难的啊。”
明炜反诘道：“这不就奉旨来了吗？”
一声“坐，”于智远将手里的材料往一边一扔：“昨天要见你，你为何不见？”
见他完全不把自己“呕心沥血”写的材料当回事，明炜赌气道：“情绪不高，在家反思呢，再说好像也没什么跟您可聊的。”
于智远拍拍材料：“反思一天就写出这么些个四不像的玩意儿？”
明炜的气性一下就上来了：“您说什么？我一早吃撑了找不痛快来了？”
笑了笑的于智远遂说：“难怪老谷说你不好伺候，特敏感。我也没那么多时间伺候你，就先说说你这两天像个没头苍蝇在化工厂搞出什么名堂来了。”
明炜的气焰一下被他打压下来了：“暂时还没，但有诸多疑点。”
“说说。”于智远起身从冰箱里给他拿来一瓶水，还帮他拧开了。
明炜一气喝下半瓶后气也顺了，跟他大概地讲了讲后总结道：“重要的两点是，要么张海被人认出了，要么走漏了消息，导致对方对‘山猫’产生了怀疑，放出毒品交易的饵料，最终暴露。能获知化工厂是制毒窝点的人相当有限，不难查，几乎一查一个准。”
点了点头的于智远赞成道：“基本思路是对的。跟你说个事，昨晚我们抓获了化工厂的一名员工，据他讲，消防的人一进厂，就接到上面的通知，有条子混在其中，让小心点。若是消息走漏，或许还能查得出来，若是你说的前者，那就很难坐实了，除非把人给逮了。化工厂的头头脑脑全都跑得干干净净，我们已将几个主要负责人列入涉嫌损害公共财产危害公众生命安全追逃名单全市通缉。”
明炜嘴角咧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恐怕早就跑出十万八千里了。”
岂知于智远却爽然一笑道：“无妨，究其本质而言，其实也没多大实际意义了，只需认定你们的‘山猫’是据此暴露即可……”
明炜打断道：“我认为暂定性为被怀疑较为客观，若他拒不承认，或从老周那拿不到口供，翻盘……”
连连摇头的于智远亦毫不客气打断他：“你还对此心存侥幸呢，幼稚！人家硬盘都拿到手了，一个倍数放，你那个老周的动作尽管如何地敏捷遮掩都不是个事。”
明炜一直高昂着的头低了下来，被他点到痛处了。
“跟我说说‘山猫’吧，能拿到化工厂是制毒窝点的情报，职务应该不低。”于智远的语气放缓和了些许。
尽管心里极不情愿，明炜仍不得不一一如实道出。
山猫，真实姓名不详，三年前受聘于瑞昂集团总部从底层员工干起，一年后进入集团核心部门——运营部，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明炜受命于省厅禁毒局担任“山猫”的联络人。瑞昂集团多个部门中，除安保部和运营部涉毒外，其他部门均属于集团公司正常运行的架构组织，所属员工对集团涉毒毫不知情。所谓运营部负责走货，安保部担纲保货之责，而两个部门的经理概属于这个贩毒集团的核心成员。三年后的当下，“山猫”已经被提拔为运营部两名主管之一。上个月在一次前往往西北某地走货行动中，运营部的经理遭遇黑吃黑，被枪杀，“山猫”冒死携货侥幸逃脱。如不出意外，他将坐上运营部经理的位置。也就在这期间，他获知了化工厂是瑞昂集团制毒窝点的重大情报并通知了明炜。
“若最终证实是我们的化工厂之行令‘山猫’面临暴露的危险，作为他的联络人，我难辞其咎。”明炜语气沉痛地结束了他的汇报。
“我现在就可以遗憾地告知你，正是你们的这个疏忽大意断送了他，基本无需证实了，当然能拿到证据最好。你还别不服气，想想当下的‘山猫’或被秘密关押或已秘密处决，你将噩梦连连余生不得安宁。至于他到底是生或死，以后就不关你的事了，干好你自己的事。”于智远残忍且断然道。
他的这番话顿时令明炜响起昨日凌晨自己做的那个梦，当真应验了吗？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于智远这是要撵人了。
明炜的倔脾气一下就上来了，看着他的眼睛冷冷道：“于处，‘山猫’的底我都交给您了，您可……”
于智远拿起他那份报告狠狠往茶几上一摔：“放肆！滚蛋！”
明炜还以一个注目礼，起身而去，身后传来于智远的嘀咕声：“都是被谷正朝给惯的。”
走出于智远办公室的明炜径直往楼上走去，还没到谷正朝的办公室门前，再一次被尤潇从他屋里蹿出来给挡了驾。
“明队，处座出去了。”
“都饭点了，他出什么去。”明炜强行往谷正朝的办公室闯去。推开门一看，果然没人。“他去哪了？”
“他没交代，但让我给你留了话。”双手抱着膀子看他笑话的尤潇笑嘻嘻地等着他接话。
“什么话？”明炜无奈接招。
“明天不就周六了吗？他让你回家歇两天，好好陪陪我嫂子和侄子，没有他的命令，不得踏入这栋办公楼半步。”尤潇得意地吃吃笑出了声。
恨不能一拳砸在他脸上的明炜悻悻然落荒而去。下到六楼，往办公室走着时，沿途去食堂吃饭的人均拿一种异样的目光偷觑着他，让他领教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避而不见，还放了自己的假？谷正朝这是玩的哪一出？是好心让自己避避风头还是打算停自己职的前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