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风暴即将来袭
果然,从海盗船上一下来,小小明便拉着妈妈的手往过山车那边拽,辛楚娟刚说一句“不玩了吧,得大人陪着,可我和你爸爸都恐高啊。”
儿子的小嘴一下噘了起来:“不嘛不嘛,你们昨晚答应了的,也没听你说恐高啊!”
辛楚娟只得哄着他:“我刚才看你玩海盗船,吓得我的心都跳了出来,两条腿直打哆嗦。”
儿子嘴里喊着“你骗人,”眼眶里霎时盈满了泪水。辛楚娟的心哆嗦了一下,蓦然发现明炜朝这边招着手,他刚过过山车那边“探路”去了,发出“敌情”消失的信号,辛楚娟高兴地抱着儿子朝他跑去说,妈妈骗你的,小小明咯咯地仰面畅笑了起来。
一家人终于在一块儿玩了过山车。太阳渐渐毒了,他们溜达到一爿小湖边,这儿还有些凉凉的风,一边有个帐篷出租摊,他们决定吃过午餐后来这边租个帐篷小憩一会儿,躲过中午那一段最毒辣的阳光。
玩过密室逃脱后,饭点到了,一家人手牵着手找了家餐厅,照例是明炜先进去打了个前站没发现“敌情”这才坐下来舒舒服服快快乐乐享用午餐。
这儿的菜做得还蛮爽口的,就是稍微贵了些,三荤一素一汤花去了五张大票子,不过菜上得还算快,明炜一边吃着还要一边注意着门口的动静,辛楚娟瞧在眼里心里直泛酸。
正吃着,明炜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曲磊打来的,若非出现紧急或重要状况,他不会打这个电话。明炜遂对妻子指了指外面,起身出了餐厅门口,接了电话。
“明炜,出事了。”果然曲磊的语气颇有些沉重。
“说。”明炜的心一沉,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来了。
“就在刚才,林宇从外面回来,去了谷处那,尤潇下来让我们也过去。林宇说,他的线人传来消息,那天的交易于午夜时分达成了。我上去了,你就当不知道,千万不要过来。”曲磊匆匆挂了电话。
尽管有着一定的心理准备,明炜的一颗心霎时沉到了谷底——事儿大了!
自“山猫”打进“瑞昂”运营部后,他曾数次传递出从“瑞昂”流出三五十公斤百把公斤冰毒的情报,因尚未探明其制毒窝点,除截获其最大一单一百公斤外,谷正朝暂没打算动“瑞昂。”这一次,既查明了制毒窝点,又将有五百公斤的大单出货,本准备一次性将“瑞昂”给彻底端了,孰不知不仅行动失败,还搭进去了“山猫”和老周,现在又传来“瑞昂”达成五百公斤冰毒交易的消息,注定在卓水高层、公安系统、尤其最前沿的禁毒处引发天崩海啸般的地震!妻子昨晚那句自己将首当其冲的话亦将一语成谶!
回到妻子和儿子身边,一看他脸色,辛楚娟便担上心了,他亦只能迎着她担忧的眼神摇摇头说先吃饭。
吃过饭,来到之前的那爿小湖畔,租了顶帐篷,支在一棵柳树下,铺上一次性床单,小门对着湖,沿湖面吹来的风带来一丝丝凉爽,玩疯了的小小明一下就睡着了,明炜伸手拍拍妻子的脸,往外歪了歪脑袋,辛楚娟心领神会地跟在他身后钻出帐篷,挽着他沿湖畔缓缓漫行。
绕着大半个湖畔走了一圈,辛楚娟乖巧地一声不吭,时不时看一眼他,再看一眼帐篷那方,该来的总要来,明炜艰难地开了口。
“娟啊,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我可能要挨处分了。”
“你不正被处分着吗?要不我们一家也来不了这儿,这不挺好的吗?”辛楚娟用一种轻俏的口吻说。
“应该不止。”
“但也没那么快吧。我怎么感觉你像交代遗言似的。”辛楚娟勉强开了个玩笑。
明炜没接她的话。辛楚娟一下停住了,仰面看着他:“既然要我有个心理准备,方便先跟我说说吗?”
想到或许不出明天,消息就会传到妻子耳朵里,明炜遂如实相告:“我负责的一个案子,涉案毒品量高达五百公斤,刚才曲磊打来电话,这批毒品已经流出我市了,什么概念想必你是清楚的。”
——五百公斤!辛楚娟的一只手震惊地捂住了嘴。然而,当她看到丈夫眼底溢出的万分痛楚时,心颤的同时放下了手,从胸腔里呼出一口长气后安慰道:“明炜,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你前面不还有个谷正朝吗?还有局里的那些头头脑脑,要挨处分一块儿挨,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不也是奉命行事吗?他们总不至于让你一个人当背锅侠吧?”
“还有,这个案子里,有两位同志身份暴露,均在毒贩的手里,生还的几率几近为零。”见她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明炜索性给她加了码,这个情况本不该向她透露的。
辛楚娟果然无语了,挽起他继续走了一段路再次停了下来看着他说:“我明白了,你痛苦的点并非在处分上,而是这个事,是那两位生死不明的同志对吧?和他们的生命相比,你受怎样的处分都不为过。你既然能这么想,我为什么不能呢?放心,当你的妻子,这样的承受力还是有的。会让你脱了这身警服吗?这可是儿子最最最引以为傲的。过去吧,儿子醒来不见人小心栽进湖里。”
她用了三个“最,”就是为宽身边这个让她和儿子均引以为傲的男人的心。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作为回报,尽管心情糟糕到极致,接下去的整个下午,明炜尽量放下心思,领着她和儿子几乎把欢乐谷所有的游乐项目玩了个遍。
玩,可以放松心情祛除烦忧,但终有归于平静的时候。回到家,夜晚来临,躺到床上,所有本有的心思和心事就又都席卷而来。
这一夜,明炜辗转难眠。辛楚娟像只小猫一样蜷缩着身子看着身前这个男人、自己丈夫弯弯的脊梁,她深信,这小小的波折顶多让他的脊梁像现在这样弯曲着,明早起床站起来仍是挺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