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走马观花

停下脚步的邹嘉齐往人杂而热闹的街面上扫视了一眼问明炜，一路走过来，你瞧见了些啥？

知道他什么意思的明炜不意驳了他的兴致或者说面子，遂说：“还真没怎么注意，不就是陪您逛逛熟悉熟悉吗？”

翻了个白眼的邹嘉齐说：“你就别跟我打马虎眼了，一双眼像个贼似的四处扫描当我眼瞎呀。”

明炜笑了，说：“说到贼，那些个眼神游离左顾右盼的多半应该是了吧，男女老少皆有，量还不小。至于那些眼神迷离尖嘴猴腮的，大多就是瘾君子了，以中青年男性居多，女的也有，一路过来，就见着八个。”

“你还数了数呢？”邹嘉齐的脸上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我这说的还只是一般性的浅性瘾君子，那些深度的已发展到注射级别的也有不少啊，大热天男性穿长袖衬衫，女性戴袖套八九不离十。”

“你这就有些绝对了吧？”

“所以我说的是八九，而不是十足十。信不信打个赌，咱拦下五人让他们捋起袖子，其中若只有三位，您一个月的早点我包了。”

“赌也白赌，人家让你看吗？还没拢去撒腿就跑。”

两人说着走近一长溜路边摊，大多数是卖菜的，也有卖些杂货的，人挤人乱哄哄，亦是窃贼聚集地，但那些贼眉鼠眼的一看见邹嘉齐，马上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开了。

邹嘉齐指着路边摊后面一排三层楼房说：“那是好不容易求爹爹告奶奶集资建起来的集贸市场，这些摊贩刚开始图新鲜还都搬进去了，可没过多久，又全都搬了出来。”

“为啥？”

“说是没人气，其实就一个字——贱。里面要交管理费卫生费，要规范经营，这些人邋遢散淡惯了，哪受得这个，头疼啊！”

就在邹嘉齐叹着气时，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舒心的笑容，嘴里叫着“小瑛子，快到所长爷爷这儿来。”

明炜转睛一看，一个粉雕玉琢洋娃娃般的五六岁小女孩朝邹嘉齐跑来，咯咯笑着扑进他的怀里：“所长爷爷，爷爷所长，好几天都没看见您了，您去哪儿了？小瑛子可想可想您了。”

“爷爷”亲了亲“孙女”的小脸蛋：“爷爷去市里开了两天的会，所以你就见不着了呀。小瑛子，今天怎么没上幼儿园啊。”

腻歪在邹嘉齐怀里的小瑛子指了指身后的一名女子说：“妈妈的身体今天有些不舒服请了假，我也请了假陪她呢。”

此时明炜的瞳仁瞬息被迎面款款走来的女子无限放大给吸引住了。

此女能博得明炜如此惊艳与讶然的眼球，并非她姣好的容颜窈窕的身段和白皙的肌肤，而是她身俱一种清丽脱俗的隽雅气质，与周围的人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和周边环境亦极不协调，还有她眼底隐隐蕴蓄着的一抹淡淡忧伤，一身浅灰色起蓝花的连衣裙素雅端庄清清爽爽，一双玉臂上戴着一副白色轻纱防晒长袖套，推着辆凤凰26型单车。

女子充满爱意的目光一直专注在小女孩的身上，对高大帅气的明炜视而不见就当空气一般，待爷俩亲热了个够后，她温情脉脉地对小女孩说：“小瑛子，所长爷爷忙，你就别打扰他工作了，下来。”

小女孩撒娇的一声“不嘛，”邹嘉齐抱着她走到女子身前喊了声“文老师好，”正待介绍明炜时，女子从他手上抱过小瑛子“跟所长爷爷说再见。”

爷俩挥手再见后，明炜按捺不住满心的好奇装作随意问道：“您对这母女俩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情感啊？”

“有吗？”邹嘉齐似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

“一路过来，也没见你对哪个如这般亲人一样啊。”明炜同样回望了一眼，感觉这女子似乎身世不凡。

“这女子不容易啊，去年春节过后从西北过来寻亲，人没找着困在了这儿。想谋一份工作吧，有小瑛子拖累着，高不成低不就。两个月前，小瑛子的幼儿园招收老师，她才总算安定下来。”果然，这女子的来历颇有些曲折。

“她没丈夫或者什么亲人吗？”明炜甚是奇怪地问。

“具体情况她不肯多说，谁知道呢。”

“你一个大所长，不能不知道啊。”

“自从取消暂住证后，这方面管得不是那么严了。她本是以探亲的名义来的，有身份证明办了居住证，你真当你是警察啊管得宽。”

“可你不能不管啊，这个文老师人长得漂亮，女儿又乖巧，难免被不良之徒惦记上。”

“我也曾问过她同样的问题，她却以淡然一笑回应我，且也从没听说过有人骚扰她母女，也是奇了怪了。”

“那你这个所长当得可有些不称职啊。”明炜略有些担忧地提醒他。

邹嘉齐颇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净扯她了，说回你的事。转了这么老半天，你有啥感触？”

稍稍一顿的明炜回答：“四个字，脏乱差杂。”

哼了一声的邹嘉齐说：“总结得还蛮到位。那你以为这儿是你大展宏图之地吗？”

明炜摇摇头道：“我不以为，但还是有可为。”

邹嘉齐给他来了个嗤之以鼻：“你得了吧，顶上天都是些小打小闹的破事儿，把你拖到像我这样头发花白也成不了气候。听谷副局长说，还是你主动要求来的，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挤了？不想看人家的脸色，随便下到哪个分局不比这个破地儿强啊。”

不想跟他在这件事上纠缠的明炜指着一侧御湖山庄转移话题：“这片儿归你管吗？”

孰知仿佛一下勾起了邹嘉齐内心的无名火，气哼哼道：“每次一走到这儿，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整个江北片区被划入城市建设改造区域，御湖山庄都建起来了，这一片的拆迁方案也出台了，可这片的人突然闹起了坐地起价，这一耽搁就形成了现在这副穷富对比的‘美好’画面。一想起这个事，我就气得要吐血。”

“可惜了！”明炜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