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东窗事发
这几天,江北派出所内外闹腾得简直要翻了天了。
一楼的电锯和钻孔的尖啸声刺得要把你的一颗心脏撕裂成碎片,米小荷一帮女警跑到楼下冲着工人们大喊“吵死了烦死了,能不能小声点。”人家根本不搭理她们,找到工头说理要他们文明施工,工头却满不在乎地说,是你们的两位大所长要我们抓点紧赶进度的,要找找他们去。
在施工队开工的一早,邹所长宣布,将一楼腾空,一楼的办公室全搬到三楼去,二楼不动,三楼的办公室搬到顶层。办公楼共四层,没有电梯,要将一楼办公室的办公桌杂七杂八的一些东西往三楼搬,谈何容易?邹嘉齐只得挨个办公室作揖致歉许愿,对不起各位大哥大姐了,这也是为大家谋福利,快动手吧,快搬吧,施工队还等着开工呢,埋怨的这会儿功夫早搬上去了。
好在大家看在几位所领导将自己的办公室搬到蒸笼一样的顶层的份上,嘴里虽抱怨声声,手上的动作还是不慢的,用去了整整半天的功夫,终于把一楼给腾了出来,接下去,就是忍受施工队无休无止制造的噪音了。
可大家很快发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些天蹿上蹿下新调来的副所长明炜竟不见了踪影,怨气一下就又上头了,他的第一把火就是这样烧的?若是商家不买账不租这些门面,看你怎么收拾残局。
明炜不在,大家的怨气只得冲着邹嘉齐去。邹嘉齐反复解释,我们这是经过细致调研的,你们所担心的事情肯定不会发生。可大家根本不听,非要明炜露面给个说法。邹嘉齐却故弄玄虚地跟他们说,明副所长待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筹谋着大事呢。
所谓的隐秘地方,其实就是明炜猫在家里起草一份对派出所全员的告示——用租门面筹集的资金组建一支缉毒队。这个东西看似简单,弄出来却颇要费一番功夫。首先这个激励机制要明码实价标出来,比如抓获一名或两名三名毒贩奖励额度、每次出勤(夜班较多)的补贴云云,这些都是没有先例可循的,还有有关措辞方面,既要得体还不能伤了加入缉毒队警员甚至包括所里所有警员的自尊等等等等。
明炜以前哪做过这种事啊,常常是边起草边打电话给邹嘉齐,征求他的意见和同意,文笔和智商跟不上不说,腰酸背痛还要加上跟邹嘉齐这个老顽固吵得累。
手机响了,他以为是邹嘉齐,拿起来一看,竟是妻子辛楚娟打来的,寻常工作时间她极少给他打电话的。
“在哪呢?”这第一句就颇有些查岗的味道。
“跟人谈事呢?”他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
“在哪谈事?挺安静的啊。”不给他**之机呀。
“外面。你呢?”对付她明炜绰绰有余。
“我办事要打你那儿过,想给你的兄弟们带俩西瓜过去。”辛楚娟给他来了招狠的。
“哟呵,慈母心发作了啊,我这儿的事马上就完就不劳烦你了,我带回去就得了,谨代表我那帮兄弟谢大嫂了。”意识到事情败露的明炜勉力应付道。
“行啊,那我挂了。”那头辛楚娟倒也干脆。
——完蛋了!明炜往床上一倒。露馅是迟早的事,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快到寻常下班时间了,明炜终于弄完了手里的告示文案,跟邹嘉齐大致说了说后,赶紧出门开上车溜了一大圈装作下班回到家。
进门换鞋,辛楚娟从屋里迎了出来,一手去接他手里的公文包,他刚把包伸过去,“没防着”她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另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耳朵,下死力的那种——一揪一拧,往屋里拖着。
明炜故作地喊着“哎哟,轻点,”被她拖进了屋大喊一声:“儿子,家法伺候!”
正在玩着电脑的小小明飞快地拔去键盘线,抱着键盘冲了过来往地上一放,狐假虎威一声喊:“——跪下!”
这一招是夫妻俩之间的小游戏,但凡明炜犯了某个小错,就必须罚跪键盘,儿子小小明在这个游戏里充当辛楚娟的小帮凶,且乐此不疲。
明炜小心地跪了下去(怕跪坏键盘)委屈地直喊:“我怎么了嘛,辛辛苦苦上了一天班,一进门就罚跪,还让不让人活了。”
叉着腰凶到他跟前的辛楚娟在他额头上重重地敲了一记:“还跟我装,这么大个事还想瞒着我。”
“多大个事啊,不就是贬个职下放到派出所了吗?你不也说了,我明某迟早会杀回去的。”明炜说得振振有词。
“杀杀杀,还得有那个命才杀得回去。你哪里不好去,非要去江北派出所那个毒窝。”辛楚娟这回是真被他给气到了。
“喂,这位女同志,请注意你的用词,江北派出所啥时成毒窝了?”
“你,你,你还跟我贫嘴?江北是个啥地方,全卓水的人都知道,人家躲都躲不及,你竟充大头往里面钻,脑壳锈掉了!”
“你以为我想啊,领导指派的,我一戴罪之身哪有挑三拣四的权利。但好歹干的本行,也没觉着多委屈,也没当回事,所以也就没跟你说,绝非成心瞒着你。让我起来吧,到下面跑了一天,累得我全身都散了架,再跪下去不小心就呜呼哀哉了。”
瞧他说得可怜,儿子的短肥手一挥:“起来吧,饶了你这回。”
这样的戏码不说十天半月,一两个月总要来上一回。
辛楚娟就坡下驴踢了他一脚:“气死我了,菜都忘了买。”
从地上爬了起来的明炜凑过去搂着她的肩膀痞笑着问她是不是真到局里去了。辛楚娟一晃肩摔开他,气鼓鼓往沙发上一坐。
“还用得着我去打听吗?一早一进办公室,就遇上多事的马大姐安慰我说,事已至此想开些,你家明炜在那个地方呆不长的。”
明炜一把将她拉起来:“真是多嘴犯。走,今晚不做饭了,我请客,想去哪去哪,拣最贵的点。”
辛楚娟“啪”的轻轻给了他一个耳刮子,还拣贵的点呢,你的钱还不是我的钱。
过家家般的危机解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