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这不是你的错！
第二天孙臻园向王铁山请一天假，没有说明具体缘由，王铁山深深看她一眼，点点头，她带柠檬开车离开驻地。
没有穿警服，她换上一身便装，柠檬坐在副驾驶座上，好奇望着窗外风景不断后退。
孙臻园驶向一条陌生道路—那是通往梁伟博老家方向的路。
梁伟博生前曾多次邀请孙臻园去他家做客，但她总因为任务繁忙一推再推，如今成了她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两个小时后，孙臻园按照地址找到位于城郊的小区，房子看着老旧，周围遛弯的大多数都是老人。
她停好车牵着柠檬，犹豫地站在一栋居民楼前裹足不前。
“小孙？”
一个熟悉声音从孙臻园身后传来，转身看到孙娟提着菜篮子站在不远处，让她怔在原地，几次开口都无法说出声音。
“…孙姐…”
“小孙啊！”
孙娟咧咧嘴角，笑不出来，眼眶先红了。
这些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把糖当成盐，把粥熬成干饭…她无法回答孩子“爸爸，去哪儿了？”的问题。
孙娟夜夜睡不着，抱着一家三口的照片躺在床上瞪眼到天明。
“上楼坐坐吧！”
“好！”
孙臻园跟着孙娟上楼，梁家客厅简单整洁，墙上挂满梁伟博各个时期的照片。
梁伟博穿着警校制服与吉祥的合影，和队友们集体照……
孙臻园在那些照片中看到自己和柠檬，有一张是梁伟博偷拍他们在训练场上的样子。
“伟博常说，你和柠檬是他见过最好的搭档！”
孙娟端来茶水，声音平静却难掩悲伤。
“对不起！”孙臻园接过茶杯，“孙姐，我…没能把梁哥带回来！”
她强忍住泪水，不能哭，至少不能在孙姐面前哭。
“这不是你的错！”孙娟摇头，“伟博选择这条路，我们为他骄傲！”
她声音哽咽，眉头紧蹙，显然也在硬撑。
“你能告诉我…当时的情况吗？挑能说的说，不让你违反规定！”
孙臻园深吸一口气，不敢抬头看孙娟，开始讲述那段不愿回忆的经历。
对面始终沉默听着，泪水无声滑过孙娟憔悴脸颊，拿出一个鼓鼓信封推过去。
“小孙，组织给了我们抚恤金！”她声音坚定，“我听说你得的奖金都分给牺牲战友家属。
说心里话，从我嫁给老梁那天开始，就知道未来可能有这么一天。
日日提心吊胆，恨不能在老梁身上装摄像头，时时看着他才踏实。
老梁在任务中…你也经历生死才回来…这钱…我们不能要！”
孙娟把信封往孙臻园方向推，示意她赶紧收起来。
警方发奖金都有数，孙臻园大部分奖金都给她了。
“嫂子，不说我受伤一直受你照顾，就说梁哥把我从生瓜蛋子带到成手废那么多心思……
这钱是我一点心意！
梁哥不在…你和孩子日子还长，哪怕为了孩子日后能有更好的未来，你也要收下。”
孙臻园眼泪瞬间涌出来，她把信封推回去，真诚看着孙姐。
孙娟看着她含泪双眼，又看看桌上一家三口的照片，最终不再推拒，收回信封。
老梁发了抚恤金，和未来给孩子要花的钱比起来…她确实怕不够！
她可以省吃俭用，孩子已经没有爸爸…她不想委屈孩子！
“那我就收下了！”
“孙姐，你收着！”
孙臻园在梁家待了几个小时，聊梁哥过去，聊孩子未来…临走时孙娟递给她一个薄薄信封。
“这是在伟博遗物中要交给第一个来看我们的同事。”
孙臻园接过信封，心中涌起一阵酸楚，红着眼眶收下。
回程路上孙臻园把车停在路边一片小树林旁边，她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情绪，然后再回到驻地。
柠檬乖巧地跟在她身边，不时抬头观察训导员。
自从梁伟博和吉祥牺牲后，孙臻园常常会陷入悲伤沉默，柠檬总是尽其所能陪伴着她，把毛绒绒的自己塞到训导员怀抱。
孙臻园掏出信封，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拆开，里面是一封简短的信，她展开信纸，梁伟博笔迹映入眼帘。
“不知道哪个同事会第一个来我家看看？
不管是谁，我都非常感谢你！
别难过！
干我们这行，早有牺牲的觉悟。
我明年就该退役了！
到时候……”
后面字迹戛然而止，似乎是被什么事情打断。
孙臻园想象梁伟博写到这里时，突然接到任务通知，把信纸随手塞进抽屉，想着回来再继续……
但他再也没有回来！
孙臻园闭上眼睛，泪水终不受控制地滑落。
这是她第一次经历失去战友，痛得刻骨铭心。
柠檬焦急围着孙臻园转圈，用头蹭着她手臂，试图安慰悲痛中的训导员。
“没事！”
“柠檬，我没事！”孙臻园蹲下身紧紧抱住柠檬，“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叮铃铃！”
孙臻园手机响了，是王铁山打来的。
“臻园，你在哪儿？”
王铁山声音异常严肃，背景有车道杂音。
“我在回驻地的路上，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就到。”
“你去步日医院，具体地址我发你。”王铁山顿了顿，“于俊凤要见你！”
“她要见我？”
孙臻园挑眉，抹掉脸上泪水，重新回到车里准备回去。
“于俊凤说有重要情报，只告诉你一个人！”王铁山声音低沉，“她说‘光明女神’不止一个核心成员潜入境内，另一个人的代号是…‘金凤蝶’。”
孙臻园的心猛地一沉，她低头看看手中信纸，又望向前方蜿蜒道路，突然意识到这场看似胜利的战斗，或许只是另一场更加凶险较量的开始。
“我马上去医院！”
她挂断电话，侧身给柠檬系安全带，它轻蹭训导员脸颊撒娇。
远山如黛，暮云四合。
孙臻园最后看一眼那片吞噬战友的茫茫林海，开车向步日方向行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