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追根究底
摇着头的石宇轩说：“我在医院时，他们来看过我一次后就失联了。在所里我和他俩的关系处得还不错，我当时还想，跟我玩这一套啥意思呢。后来听邹所讲他们辞职了，估计是被吓到了吧。”
“你后怕了吗？”明炜问。
“没呀，有什么好怕的？干的就是这个嘛。”石宇轩毫不做作地回答。
“你呀，还真是愣。那就快点儿好起来，跟着我一块儿干。”明炜极其欣慰道。
孰料石宇轩拍了拍他那条伤腿说：“医生说，恐怕会落下残疾。跛脚缉毒警您见过吗？”
明炜笑道：“香港的《跛豪》你看过吗？那多威风啊。干缉毒固然需要一双好腿，但并不限于非追逃不可吧，带几个徒弟你坐镇指挥绝对不比跛豪差。”
石宇轩正哈哈笑着说开什么玩笑，门铃响了，明炜赶紧跑过去开了门，一把拉进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热情但略有些殷勤过度道：“老赵，不好意思啊，大热的天害你跑了来干不该你干的活。”
老赵是技术处副处长，他用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包拍了下明炜的后脑勺挺直接道：“又跟我假客气不是。老邹所长，您也在啊，正好，以后帮我好好管教管教他。”
邹嘉齐一手跟他握着一手去冰箱里取了瓶水递到他手里，老赵边喝着水边看了眼茶几上的那几幅画像：“这是桥口分局小希的手笔吧，教他多回了，线条太粗，就是不听。”
在石宇轩去拿拐杖准备起身时，老赵伸手把他摁了回去说：“别客气，你好好跟我说，我好好跟明队画，把案子拿下了你请我喝酒，明队买单，老邹所长作陪。”一听即知是个搞怪高手。
明炜爽快道：“行，都包我身上了。不过，你先跟我说说得多长时间。”
老赵指着石宇轩说：“那就要看我和他的配合度了，八分像二十分钟吧，十分像也就半小时。怎么，待不住啊？”
明炜一边把茶几上的几幅画像收进公文包里一边说：“我得去找两个人摸摸底，就不陪你了。老邹，别忘了中午请人撮一顿。”边说着边往外走。
老赵嗔一句“德性，”他人已拉开门走了。
明炜要找的两个人不出意外就是那两名辅警，一个叫薛劲，一个叫罗飞，薛劲的住处在市中心，罗飞是江北本地人。
薛劲住在一个老旧社区里，明炜找过去时，家里没人，隔壁一个大妈告诉他，薛劲在不远处的某银行当保安。
明炜一车子开进银行的停车位，一名保安立马过来跟他讲，十分钟内不收费，十分钟后半小时内收五块，超过半小时收十块。明炜看着营业大厅里满满的人，估计没人十分内办得了事，遂跟他开玩笑说，自己来找薛劲谈事有优惠没。
这名保安笑了笑说，那就抽他一根烟吧，他在里面。
里面人多聊事不方便，明炜便向保安出示了警官证，让他帮忙把薛劲叫出来。保安多嘴问，他犯事了？明炜说，我是江北派出所的，他在那干过，过来找他聊聊，顺路。
很快，薛劲出来了，看神情有些不情不愿。银行隔壁有间咖啡厅，明炜提议去那坐坐，薛劲摇着头说不用，几句话的事找个阴凉地儿一会儿的功夫，说着便往一棵大树下走去，明炜便只得跟着。
俩人刚一站定，薛劲眼睛望着别处说：“若是聊那桩案子呢，该说的我都跟所里和分局的人都说了，没什么可聊的了。”
见他一副抗拒之态，明炜遂直截了当道：“我既然来找你，自然是有得聊的。你在所里待了有两年，案子呢就出在江北大街上，你和石宇轩跟踪的那俩人均也在江北地界上讨生活，而石宇轩来所里时间不长，也非江北本地人，我想向你了解的是之前你见过他俩没？这在你的问询笔录里并无针对性记载。”
或许因为他的开篇一语中的切中要点，看了他一眼的薛劲沉默未语，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有戏——明炜便接着往下说：“我从你和石宇轩、罗飞的问询笔录里了解到，你们对这两名毒贩的追踪始于年后从一名瘾君子入手，分别跟踪了贩毒团伙外围基础级别的一至三级小毒贩，用行内话说，他们均为以贩养吸低级别的散货班子，一次能拿到手的货至多在二十克以内，即便被抓获，也不至于判重罪，这点你们很清楚，所以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追踪下去。转机出现在三个月前，也即你们跟踪到该两名毒贩交接的毒品数量超出常规量，然而他俩究竟到了哪一个级别，是否涉及到该贩毒团伙的内核，你们尚不清楚。以我现在的角度分析，至少应该是接近了。”
这时，薛劲终于抬头正视了明炜一眼，目光中的疑问——你是从何得知的。
明炜笑了，说：“很显然啊，石宇轩被打呀。若非你们的追踪到达这一步，他们也不至于费那么大功夫设下圈套引诱石宇轩以给他教训。”
似乎明白过来的薛劲闪开了盯着明炜的目光。
“告诉我，当石宇轩被人设计从夜总会的侧门出去时，曾给你打过一个电话，当是请求增援吧，你和罗飞为何迟至他被打之后才赶到他身边？”明炜的语气倏忽间转换为不容薛劲回避的严厉。
可薛劲依然低头不语。
“在问询笔录里，你和罗飞均以周围环境太吵没听清而逃避了这个问题，但在那个紧要关头，即便没听清，你们也应该沿着他追踪的方位跟过去才对。说，当时到底怎么回事？”明炜的语气上升为愤怒。
薛劲的脑袋埋得更深了。
“你和石宇轩、罗飞三人从年后组团三个多月一百多天，从一无所知到终于追踪到一个较大的目标人物，其间的艰辛和风险自知，你们是搭档，甚至可以说是生死搭档，怎会在这个当口置石宇轩的生死于不顾？请你告诉我，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明炜心中的愤怒已到达一个临界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