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不是为了吃饭
这时，孙丽惠忽然想起了她的妈妈潘小花。
“我妈妈呢？”孙丽惠环顾一下四周，仍然不见潘小花的身影。
“婶子刚才听到那个胡同里有人喊，‘砸住人了！砸住人了！’就跑到那个胡同去救人了。”蔡玉娥指着一个胡同说。
“你怎么不早说！”孙丽惠对五姐妹说，“姜红玉，你在这里给李月梅包扎伤口，其他的跟我走，到那个胡同救人。”说着，率先跑在前头。
孙丽惠跑进了那个胡同，见那个胡同的一间棚房倒塌了，母亲潘小花正在废墟上用双手扒着，嘴里还喊着：“里面埋着人，大家加把劲啊！”
孙丽惠赶到了，二话没说，挽起手腕就投入了工作。这是一个用砖垒起的一个简易棚房，棚顶是一些散瓦，一个六十多岁的孤寡老人长期住在这里，因为长期憋囚在屋里，人送外号“老瘪头”。地震发生时，有人看见“老瘪头”被埋在废墟下。
加入的人多了，砖瓦很快被清理出去，露出了一个歪斜的桌子，歪斜的桌子下面，“老瘪头”卧在那里，满脸憋的紫青，透了空气后，“哈吃哈吃”地喘着。“老瘪头”还活着，但是身体虚弱，孙丽惠又跑到临街的公用共电话亭，给一个医院的急救中心打了电话，一会工夫，救护车就呼啸着赶到了。孙丽惠和母亲潘小花在大家的帮助下将“老瘪头”送上救护车，母亲看着女儿，女儿看着母亲，两个人都面目全非了。但是，被埋的“老瘪头”被救出来了，两个人会心地笑了。
孙丽惠和潘小花领着大家回到了粮食小吃。在粮食小吃的门口，碰到了地震预警宣传车。宣传车的大喇叭告诉大家，地震只有五级，对路云市不构成破坏，请市民不要惊慌，不要相信谣言，抓紧回家或进入工作岗位，几乎不会有余震，请全体市民放心。
孙丽惠和潘小花领着大家放心地进入了粮食小吃，孙丽惠走到电话旁，一看电话的来电显示上，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都是一个电话号码，根据电话的区号，孙丽惠知道来自厦华市，孙丽惠猜出，这二十多个电话是海子打来的。
孙丽惠刚刚坐定，电话铃声又响了，一看号码，还是那个号，孙丽惠赶紧接听。
“你好，路云市粮食小吃。”
“丽惠，我是海子，我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了，没有人接。丽惠，你还好吧？”
“我好好的，海子，你不用担心。”
“地震损失大不大？危险不危险？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地震才有五级，早已解除了预警。海子，你放心吧。”孙丽惠向周围望了望，压低声音说，“说说，你想我了吗？我每天都在想你，为此我学会了你会唱的歌——《真的好想你》，我唱给你听，真的好想你……”唱着，唱着，孙丽惠的眼泪流出来了。
“真的好想你……”电话的那一头，海子也随着孙丽惠的音调，两个人合唱起来。
这次地震，国家地震局测定为五级，破坏性不大，除了一些不太牢固的房屋倒塌外，其他建筑都完好无损。据统计，地震时，被硬物砸死九人，砸伤一百八十多人。李月梅被砸伤后，在形势稳定后，到附近的医院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她自己坚持不住院，回到粮食小吃休养。
路云市红星路的建筑工地，属于“广厦房地产开发公司”，这个公司的名字，取自李白的一句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之意。公司的董事长叫顾禹叔，公司的总经理就是他二十七岁的儿子顾双全。顾双全才智过人，是路云市农牧学校的高材生，中专毕业后，回父亲的公司工作一年，就被他父亲委以总经理的重任。
这天，顾双全到红星路一带现场办公，发现在建的工地对面也具有很好的开发价值，这一带都是连脊的门面房，建筑质量也不是太好，出租率并不是很高，除了有一家粮食小吃比较兴隆外，绝大多数商业活动都比较萧条。顾双全看好这个地方，决定回家后拟定一个方案，交给董事会研究决定。
开发的核心地带是粮食小吃，顾双全决定到粮食小吃去看看。
顾双全命令司机将车停在粮食小吃门前，然后带着一干人进了粮食小吃。粮食小吃的室内整洁素雅，卫生条件特别好，使顾双全有了要吃饭的心情。负责大厅招待客人的张桂花满脸含笑地走过来，以为这些人是来吃饭的，赶紧热情招待，送上茶水，递上菜谱食谱。
“要不，咱们尝尝他们的手艺？”顾双全征求随行几位下属的意见。
“总经理，您不是开玩笑吧，这么个小吃部，能有什么好吃的，像你的身份，三星级的酒店都不该去，在这里吃饭，有损你的身份。这个小吃部面向工地，就是给工人和学生做饭吃的，总经理，我们还是走吧！”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西服革履，穿戴讲究，额头处明显的有些发亮，说话声音洪亮，体态微胖，应该是总经理助理的身份。
顾双全总经理的身旁，站着一个端庄秀气的女人，大概三十多岁，拎着一个公文包，时刻不离顾双全左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顾双全的女秘书。女秘书当然很了解顾双全的个性，他认准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底，吃饭也是这样，他要在这个小吃部吃顿饭，谁也无法拦住。
女秘书对笑眯眯站在一边等候的张桂花说：“记一下，手擀面六小碗，炸酱面卤子，好了就上！”
“好嘞，您就坐着等吧！马上替您安排。”说着，将食谱递给了账台的孙丽惠，到后厨去安排去了。
顾双全环顾一下粮食小吃的室内四周，不住地点头。心想：“就这么个小吃部，经营者就下了很大的心思，给客人以宾至如归的感觉。本来，自己就不饿，但是一进入这种环境，就有一种要吃饭的感觉。这个小吃，有什么特殊的吗？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那么为什么客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呢？嗯，就是环境好，太干净了，而且，屋内的色调能够调动客人的食欲。不错，真的不错。”顾双全看着，看着，眼睛定格在账台处，怎么也挪不开了。
顾双全惊讶了：“怎么？一个小吃部，怎么会有这么一位超凡脱俗的美女呢？像！实在是像！太像正在走红的刘晓庆了！她怎么会这么美？太美了！太美了！”顾双全突然来了诗情，他弹了弹手指，女秘书连忙将公文包递了过去。
顾双全从公文包里拿出一页白纸，在那上面奋笔疾书地写出了一首诗：“太美了！太美了！白云赞美你而低了头，清风赞美你而失了控，河流赞美你而静了声，太阳赞美你而失了神，我赞美你啊，我的灵魂已经被你摄取！对你一见钟情的人：顾双全。”
顾双全将信写完，对俯身过来的女秘书说：“将这封信送给那个收银台的女孩。”女秘书接过来，也不假思索，径直奔向了孙丽惠，将那张纸条放在孙丽惠的面前，冲孙丽惠点了点头，然后退到顾双全的身边。
孙丽惠接过纸条，看了，冷冷地笑了：“太幼稚了，我是个刀枪不入的人，还在乎你这些恭维话。”孙丽惠将纸条团成一个蛋，扔进身旁的垃圾桶。
不过，孙丽惠还是抬头看了看坐在大厅一张桌子上的这些个人。看这些人的装束，应该是大公司、大企业的一些管理人员，他们不像是来吃饭的，倒像是开圆桌会议的。孙丽惠挥挥手，将前厅服务人员张桂花招呼过来，问张桂花：“这些人不像是吃饭的，是不是想借咱们的地方开会。你一定要仔细服务，茶水管够。”
“他们是来吃饭的。”张桂花说。
“吃饭的，要了什么饭？”孙丽惠问。
“六个人，要了六小碗手擀面，炸酱面卤子。”
“哦，真是吃饭的。这样，你去告诉他们，饭钱不要了，希望他们多提意见。”
“是！”
孙丽惠看见张桂花走向那些人，传达着老板的意思。
顾双全看着孙丽惠的一举一动，越发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女孩，就是我一生中追求的白雪公主，就非她莫属了。怎么？还将我写的纸条扔了，嗯，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与你接触，现在只是个开始。怎么？还没有注意到我吗？我的眼睛，已经看你多时了，你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没关系，你现在没有没关系，我顾双全看中的女孩，我一定要弄到手，不过，我是善意的弄到手，嗯，我真的喜欢她，越看越喜欢。嗯，就是她了。我决定，她就是我要找的女孩，我是不会放手的。”顾双全想着心事，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孙丽惠。
孙丽惠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半次了。客人欣赏她的美丽，她有什么办法，人长得漂亮，不就是供人欣赏的吗？美丽是没法掩盖了。可是孙丽惠很反感这样的客人，特别是一个劲地盯着她看得客人，孙丽惠总是尽量用表情打消这小人不良的一些心里。这段时间以来，孙丽惠努力让自己穿的普通一点，俗气一点，因为海子没有在她的身边，她始终认为，自己的美丽是为海子生的，与其他任何人无关。可是依然无法掩盖她的美丽，一个超凡脱俗的人，其气质是夺魄的。
六个人的手擀面做好了，张桂花招呼姜红玉帮忙往上端饭。姜红玉在五姐妹中，是长得最漂亮的一个，但是她的形象要与孙丽惠比起来，那就俗气很多了。
姜红玉端着饭上来，被坐在六个人中间的那位年轻的总经理吸引了。姜红玉想：“啊呀，还有长得这么潇洒，这么英俊的小伙子呀！又有派头，又有气质，一看就是一个当官的，一看就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富翁。看其他五人恭恭敬敬的样子，就知道他的身价了。嗯，我出来打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脱离苦海，脱离贫困，找个好对象，一辈子过上富裕的生活吗？现在富翁就在眼前，我为什么放弃这样的机会呢？不，我要把握这样的机会。”想到这里，姜红玉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顾双全。
“六位客人，你们要的饭上来了，手擀面六碗。这是我们饭店最拿手的饭了，大家吃了，一定会想着下次再来的！”姜红玉说着话，眼睛却始终瞄着顾双全，但是顾双全的眼光始终瞟向一个地方，姜红玉顺着顾双全的目光望去，知道顾双全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孙丽惠。姜红玉将眼皮眨了一眨，走到顾双全的身旁，“嗨嗨嗨，这位客人，吃饭就像个吃饭的，别老是盯着我们老板看个没完。我告诉你啊，我们老板可是有对象的人了，人家的对象是名牌大学生，正在念大学。我们老板跟他，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呀！”
“有对象了？”顾双全不由的脱口问道。
“是啊！有对象了！”
“有对象了！嗯，不是还没有结婚吗？”
“这倒没有。”
顾双全从兜子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姜红玉。
“这是我的名片，请你转交给你们老板。”顾双全将名片递给姜红玉，然后端起眼前放在桌子上的那碗手擀面，埋头吃了起来。
姜红玉接过顾双全的名片，只扫了一眼，就惊的将口张得很大，半天没有闭上。只见名片上写着：路云市广厦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清华大学高级工程师、路云市人大代表、路云市汽车协会副会长，顾双全。下面是公司地址和电话。
姜红玉算是开了眼了。她们的小吃部，哪里进来过这么大的人物啊，都是些基层的劳动人民。能和这么大的人物有关系，肯定能步步攀升。姜红玉握着那张名片，不知道怎么办好，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顾双全抬起头来对她说：“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交给你们老板去呀！”姜红玉闻言，才回过神来，一溜小跑地奔向孙丽惠。
“老板，大人物，大人物。你看，这是他的名片，是他让我交给你的！”姜红玉满面涨得通红，激动地说。
“什么大人物，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去吧！”说着，将姜红玉递过来的名片扔进了身边的那个垃圾桶里。
此时，顾双全六人已经用完了饭，顾双全让秘书结账，秘书将一百元大钞往张桂花手中一递，说了声：“不用找了！”起身就要走。
“请留步！我们老板说了，你们这顿饭不要钱了，你们还是收起来吧！”张桂花追上来说。
“老板你看？”秘书看着顾双全说。
“你看着办吧！”说着，顾双全走出了粮食小吃，钻进了汽车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