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紧急集合

书房里，胡天标坐在灯下，戴着老花镜，正仔细端详着两张旧照片。一张是三位年轻军人的合影，其中意气风发的那个正是青年胡天标；另一张是一对军人夫妇抱着一个稚嫩孩子的合影。肖华轻轻走进书房，看到沉思中的丈夫，走到他身后，也看到了那两张照片。胡天标声音低沉：“放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应该说出来了。”

肖华慢慢坐到他对面，轻声问：“是不是老杨来信了？”

胡天标摇摇头：“前天我接过海英的电话，说老杨的身体近来很不好，已经进行化疗了。”

肖华眼圈微红：“其实我早就想说出来，可是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怕她知道了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胡天标放下照片，叹了口气：“是啊，这一点我也想到了。”

“海英他们是什么意思？”

“海英说，她和老杨的意思，是什么都不要说。谁的孩子这并不重要。”胡天标顿了顿，语气坚定，“可是，咱们不能那么做呀。”

肖华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二十五年了……老杨和海英，整整走了二十五年了……”

医院病房值班室，两名护士正在值班。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一名护士拿起电话：“喂，你好，这里是陆军学院医院。找病人仲明？”她捂住话筒，对同事说：“还是那个电话，下午打来好几次了。你看让他接不接电话？”

同事想了想：“万一要是有什么急事呢？那就让他接电话吧。”

“那好，我去叫他。”

护士领着仲明来到值班室。仲明迟疑地拿起桌子上的电话。

“喂，我是仲明。啊，你好，豪哥。你别着急，我现在正在想办法。刚进军校的大门，我们所有人的手机就被收了，所以就跟你失联了，唉，我也没想到军校里管的这么严。你放心，我仲明绝对是讲信誉的。你看我现在都住院了，我也着急呀。好好，你别打电话了，我抓时间。好，再见。”仲明放下电话，迅速看了一眼旁边正在低头整理登记的两名护士，脸上掠过一丝焦虑。他紧锁眉头，思索着走出了房间。

晨曦微露，校园从沉睡中苏醒。学院大门在晨光中显得愈发高大雄伟。哨兵持枪挺立，表情刚毅肃穆。换岗的时刻到了，哨兵们在整齐划一、干净利落的动作中完成交接，无声地诠释着纪律与责任。学员队楼内，一片寂静。突然，尖厉的紧急集合哨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尉迟平站在楼口，声音如同炸雷：“打背包，紧急集合！”

宿舍里瞬间炸开了锅。学员们从睡梦中惊醒，慌慌张张地**穿衣服。遥伟从上铺坐起来，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竟然又躺了回去。张兵正利索地把被子塞进背囊，看到遥伟又躺下了，赶紧伸手去拉他：“喂！别睡了！快起床！紧急集合！”

遥伟含糊地嘟囔：“别闹了……吃完了再说不行吗……”

“什么吃完了再说！是紧急集合！”张兵用力晃他。

遥伟这才一个激灵，彻底清醒：“啊？紧急集合！”他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此时，已经有好几个动作快的学员打好背囊冲出了宿舍。

张兵和胡岩松已经准备就绪，跑到宿舍门口。张兵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床上跟衣服、被子“搏斗”的遥伟和李峰，无奈地摇了摇头。

胡岩松拉了拉他：“走吧。”两人迅速跑了出去。

学员队楼前，尉迟平带着先集合完毕的队伍跑步返回。学员们满头大汗，很多人着装不整，背囊松散，甚至有人拎着钢盔。遥伟、李峰和另外一些掉队的学员，三三两两、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跟上来，狼狈不堪。掉队的学员跑到尉迟平面前想报告，尉迟平只是阴着脸，一言不发。这些人只好抱着背囊，拎着钢盔，站在一边大口喘气，脸上写满了狼狈与不安。

尉迟平走到队列前方，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从吹响集合哨到跑出来集合，你们用了18分钟！我们跑到战术场再返回到队门前，你们用了21分钟！拖拖拉拉，这是什么作风？！你们距离一名真正的军人，还有着很大的距离！”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打在学员心上，“你们相互看一看你们的着装！像什么样子？！我想问一句，钢盔是用来干什么的？是用来保护头部的！不是用来拎的！”他深吸一口气，下达口令，“向右看——齐！”

掉队的学员赶紧跑过来入列。

“整理着装！”

学员们一阵忙乱，戴好钢盔，系好衣扣，重新整理并背好背囊。

“停！”尉迟平喝道。

学员们立刻停止动作，挺直站好。

“你们来到陆军学院，已经整整25天了！”尉迟平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我不希望你们再有什么所谓的适应过程！因为你们从地方大学参加体检合格，正式确定参军入伍的那天起，你们就已经是一名军人！对于今天的生活，早就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从你们来到陆军学院接受严格军事训练的那天起，你们就已经是新世纪的预备军官！要在这里完成严格的军事训练，这是成为一名军官的必经之路，没有任何的捷径存在！我作为队长，要陪你们一起走过这一年难忘的岁月！”他停顿了一下，语气稍缓，“解散后，抓紧洗漱。上午，继续进行军事训练。解散！”

学员们如蒙大赦，纷纷散开，拖着疲惫的身体向楼里走去。尉迟平转过身，看到大队长正向他走来。他立刻敬礼：“大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