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郭扬接到石军的电话,迎在路口。
“石军,你来了就好了!我给你简单说一下情况,六名逃犯仓促间被我们围堵在了野豺岭栗子洼的狭长地带,在走投无路之下,他们仗着手中有一支枪,朝我们胡乱开了两枪后,突然冲向菜园劫持了一对正在劳作的中年农家夫妇,并以农家夫妇为胁,退入了农家夫妇的二层楼居,这是我们所始料不及的。原以为他们会窜入乱岩中作困兽斗,或是束手就擒。我太疏忽大意了!现在罪犯已对人质施暴,学着电影里的情节,将枪顶着男人质的太阳穴扬言要我们放开一条口子,否则就要杀死两名人质。可笑!吴优正在与之对话周旋。”郭扬简单通报了情况。
“看来无须那么多人。二位指导员,你们就地待命,熊副队长,一排,跟我来!”石军下令。
“又是一排!我们是后娘养的?”
“秦立!你这是什么话?服从命令!”伍平对四排长秦立吼斥道。
“本来嘛!”四排长秦立极不服气,又加上一句。
“你!”伍平动了肝火。
石军迟疑片刻,望一眼秦立,再望一眼跃跃欲试、饱含希翼的四排战士,说:“好!一排待命!四排跟我来!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自食其言、临阵彷徨。”
“四排都有!立正!肩枪!向右转!随队长,跑步走!”秦立蓄势已久,周身洋溢着猛虎出山之态。
“这哪是临阵彷徨?这是临阵换将!军之大忌!”一排长洪勇又不服了,在石军带队走后,发着牢骚。
“一排长,不要犯自由主义!队长是又当爹、又当娘,今天我就看到了这个硬汉的一颗‘妈妈心’,队长又比你的岁数大了多少?不容易啊!你还不知足吗?你们排的出勤率是全中队最高的。”伍平厉声说。
洪勇自知语言冒昧了,解释道:“我对石队长一向是心悦诚服、令行禁止的,只是求战心切。”
“这个我知道。你身上体现了我们机动中队一种英勇无畏的精神,大家都有。我批评你,是你在战前表现太浮燥。”伍平敛气说。
“**生活会我作检讨。”洪勇快人快语。
到了被围的农家二层楼居,看守所副所长张勇神情不安地快步过来,向郭扬急急报告道:“郭支,吴所长不听劝阻,执意孤身进屋了!”
“这个吴优,这哪是他赎错的时候?我是这里暂时的指挥官,他也要与我商定再说呀?一错再错!目下,罪犯已经孤注一掷,正在玩命,他危险了!”郭扬直顿足变颜。
石军乍听吴优已孤身而入,心里一紧。展眼一看,栗子洼呈长瓢状,两边是陡岩,稀拉地长有一些灌木和杂草,洼底是一条河沟,此时水位高涨,泛黄的河水哗哗东流。那座农家二层楼居就孤卧在‘瓢颈’处。
“公安,莫开枪!”从屋内传来男人质的声音。
“我是吴优,我已将人质替下!”又传来吴优的声音。
“安静!”郭扬见房屋四周担任伏围的干警们纷纷伸出头来张望,叫了一声。
一会,只见一男一女两名人质抱头从门洞跑出。
“撤走!放开路!你们的吴所已在我们手里,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不撤走,我们就打死他!”一个凶狠的声音接踵从屋内传来。
“别急!总要容我们汇报、商量一下!”郭扬心平气和地喊话。
“不行,就二十分钟,给我马上撤!”罪犯竟穷凶极恶地下起了命令。
郭扬即吩附身旁的一名副手说:“你继续对话,尽量拖延时间,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我来问问人质情况。”
“好!”副手答道,接着与屋内对起话来。
两名人质满脸是血,神情恐怖,还在瑟瑟哆嗦。
“老乡,压压惊,现在没有事了。屋里是什么情况?跟我们说说。”郭扬轻声轻气地问。
男人质上牙敲打着下牙、嘴唇颤抖,但是,还算清晰地回答:“六个人好凶!用柴棍打我们,用菜刀划我们脸,逼我们喊话。那个同志进去后,他们用枪顶着那个同志的眉心进行搜身,拿枪的那个大块头很凶地说:‘吴所长,你的手下总要我们罚跪,你今天给我也跪下!’那个同志坚决不跪,并对那六人说:‘你们都是以前所里留用的轻犯,最多的就是两年以下刑期,有的还快到释放日了,这样做不值得!我是诚心来挽救你们的,你们搜了,我什么都没带。悟醒吧!放了人质,放下枪,跟我走,决不追究。’那个同志说完后,有一个人就丢下了棍子,但那个拿枪的大块头又用枪顶着丢棍的那个人叫起来说:‘听他放屁!我们做都做了,就要做到底!跟他走,你就更遭殃!’那个丢棍的人又把棍子捡了起来。你们的同志又接着说:‘怎么样?你们可以多考虑一下,先放这两个老乡出去,他们又不懂什么,我留下来,不是对你们更有用?’一会儿,等那个大块头点了点头,那个同志催我们快走,我们就跑了出来。”
郭扬听后望着石军。
石军此时两眼包火、汗珠川下。看得出,他在作着艰难的抉择。毕竟好战友、好朋友身陷囹圄,真个是投鼠忌器,非同寻常。
片刻,石军仰头,抑住声:“郭支,只有我再请求进去!不带武器,你放心,我会临机再断!四排长!你一个,再选五个特等射手充当狙击手,在房屋前后岩石选择最佳射击位置,对讲机相互联系,每人给我扑捉一个目标,看我用力压手就射击!”说完,石军将自己的突击步枪和对讲机等递给秦立。
“队长,可否让我去?”秦立没有去接石军递过来的枪和对讲机,向石军要求道。
“执行命令!”石军面如冰霜。
“是!”秦立接过枪和对讲机,跑步而去。
石军脱去了制服,将头发揉乱。
不大功夫,秦立在屋后的一块岩石后向这边摆了“OK”手势,暗示狙击手都已进入了射击位置,扑捉住目标。
“石军,还是抓机击毙吧?”石军欲举步向前,郭扬拉住石军的手,始终悬着一颗心,说道。
“亡命徒的枪在顶着吴优的脑门,一触即发,假使稍有不慎,我战友的命就没了!你别拦我。其余人详撤吧。”石军已然心急如焚。
“小心!”郭扬瞩道。
“里面的人听着!我是刑侦支队长郭扬,你们大概也看过我,我们可以答应你们的要求,让开路,但有个条件,就是你们必须先放了吴所长!”郭扬随之向屋内喊话,以麻痹罪犯,同时也是在做最后的努力。
“不行,你们必须先撤!吴所长必须跟我们走一段。”还是那个凶狠的声音说着话。
“那么,好吧,我们可以先撤。不过,吴所长的安全你们要绝对保证,否则我们就毫无顾及了。”郭扬此话软中带硬,着意提示罪犯们:吴优是他们唯一的生机依赖。
“这个我们自然比你明白。”凶狠的声音回答。
“这样,为了我们的战友从你们手里早点回来,我们再给你们配个村干部带路。这野豺岭地势复杂。”郭扬补了一句。
“叫人过来!”凶狠的声音显然也不熟悉野豺岭的环境,显然极想尽快逃脱出去。
“高主任,你过去给他们带路!同志们,撤!”郭扬特意放声高喊。
“郭支,我不敢去,他们会打死我的!”石军作态变调地说着本地话。
“你这个村治保主任是怎么当的?啊!一点责任心和勇气都没有!吴所长还在那边呢,去,不要紧,我们真的答应让他们暂时逃了,他们已承诺不会伤人的。”郭扬有意压低声音,但还是尽可能将声音送向屋内。
待其余围堵的干警、武警哗然撤去,石军两手置于脑后,边喊话,边向楼屋走去。
“喂,莫,莫开枪噢!我,我是来带路的村治保主任。”石军作戏般从牙缝里挤出些颤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