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漫慢(12)
就在骨哲询问两个铁路职工的时候，参谋毕小勇带着一师的十几名的战士将不大的许家店火车站彻底地检查了一番，鬼子宿舍里面存放的武器弹药是全部地被席卷一空，虽然总共也就一挺轻机枪、两箱子手雷和十几箱的子弹，但对于时刻都有可能打大仗的‘铁麾军’而言，每一颗子弹都是一份消灭鬼子的力量，千万不可以轻易地放过。
等待中的时间是最难熬的，特别是在如此危险的地方、如此危险的时候，骨哲和洪斌带着十几名的特战队员死死地守在小小的站台之上，而那两名铁路职工则在参谋长孙岘和八名特战队员的陪同下带着应急信号灯向着铁轨的最东面远远地走去。
“怎么还不过来？”等得有一点焦急的洪斌自言自语到。
“不急，再等等。”骨哲一边看着手表一边摸了摸别在腰后的92式自卫手枪，自己从现代社会带来的武器里也就是这92式9MM手枪是能够不断得到弹药补充的，小鬼子的第一种自制制式手枪明治26年式手枪就是使用的9MM枪弹，虽然用量不大，每次缴获的也不多，但好在‘铁麾军’的92式手枪也只是在特殊的场合才会用到，因此弹药接续不上的问题基本不存在。
“军长，有火车过来了。”站在小楼顶上的一个战士对着站在站台上愣神的骨哲喊道。
“看仔细，有没有减慢速度？！”听见战士的喊声，骨哲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慢了，火车慢了，前面还有一辆铁皮车。”楼顶上的战士继续地喊道。
“有装甲车压阵，大家小心，见机行事。”骨哲一下子紧张起来，鬼子看来是处处都有防备，不费一番工夫还真就坐不上这火车。
开在铁轨前面负责保卫火车安全的‘铁皮车’是日军的一辆95式公路铁路两用装甲车，自从莱西和夏格庄两座火车站遭到袭击后，几乎所有重要的货运火车都被要求必须在装甲车的护卫下才可以行驶，虽然95式公路铁路两用装甲车的钢板只有区区的8 mm厚，但就是这薄如铁皮的钢板也足够挡住游击队射出的零星子弹，但这一次鬼子遇到的可不是普通的游击队，眼前用信号命令自己停车的是敢打一个旅团外带一个联队的‘铁麾军’。
看见紧急红色信号的鬼子很快地就让95式公路铁路两用装甲车停在了铁轨之上，“一定是有游击队破坏了铁轨，这些该死的支那土八路。”一边踩刹车一边乱骂的装甲车驾驶员不住地透过了望口向着车外望去。
“要小心！”一个日军军曹小心地对着自己的士兵叮嘱到。
“过来，过来”骨哲向着停下来的装甲车大声地喊道。
“是一个大佐！”装甲车里的一个日军士兵喊了起来，很明显，这也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高级军官的下级士兵。
“快点出去。”一个军曹在仔细地向外望了望后喊了起来。
“快点过来，快点。”骨哲故意做出日军军官那种对下级特有的粗暴喊声来。
很快地，除了驾驶员以外的所有六名日军士兵就端着枪急急地从装甲巡逻车里跳了出来，在和几名特战队员装扮成的士兵互相点头示意之后就快步地穿过铁轨来到了骨哲的面前列队等待着骨哲的训话。
“黝西。”骨哲一边看着向后面火车摸去的十几名战士一边微笑地说道。
“大佐阁下，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首的军曹对着骨哲问道。
“是的，游击队毁坏了一段铁路，暂时不可以通行。”骨哲冷冷地回答着军曹的问话。
“该死的支那人，大佐阁下，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继续通行。”军曹焦急地说道：“车上装的都是前线急需的弹药。”
“已经在附近征集支那劳工了，很快就可以了。”骨哲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太好了，早一点送到前线就可以尽快地消灭光可恶的支那猪。”日军军曹高兴地说道。
“那呢？再说一遍。”骨哲皱着眉说道。
“早一点送到前线就可以尽快地消灭光可恶的支那猪！”日军军曹以为骨哲嫌自己的声音小，于是在用力地呼吸了一下后大声地喊了起来。
“支那猪？支那猪？黝西。”骨哲一边重复着军曹的话一边快速地掏出了别在腰后面的92式手枪，“八嘎，你才是猪。”在几名日军诧异的目光中骨哲扣响了手里的扳机，一点反应也来不及做出的日军军曹在眉心挨了一枪后就颓然地坐倒在了地上，四溅的鲜血直直地喷洒到了身旁还在挺直腰板站立的士兵身上。
站在骨哲身后的几名特战队员见骨哲打响了第一枪，于是毫不迟疑地就掏出手枪将余下的五名还在错愕中的日军士兵一一地射倒在了地上，殷红的鲜血很快地就在站台上流成了一片，六具绵软的尸体互相依偎地倒在一起。
一切都很迅速，就在日军军曹倒下的瞬间，一个特战队员就将两枚解除了保险的97式手榴弹从95式公路铁路两用装甲车的了望口里扔了进去，在两声闷响过后，徐徐的青烟混合着尸体的焦胡气味就从装甲巡逻车的缝隙中飘散了出来。
“把尸体藏好，检查火车，快！”骨哲一边将手枪别回腰里一边急急地向着停在远处铁轨上的火车跑了过去。
“军长，都处理好了，两个押车的鬼子被干掉了，司机是中国人，已经答应帮咱们开车了。”特战队员阿彬跑到骨哲的面前急急地说道。
“把尸体都藏好，通知大家上车！”骨哲边说边向车厢摸去，刚才日军军曹说车里是前线急需的弹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希望能再发一点的小财。
就在骨哲和几名战士检查各个车厢的同时，两名铁路职工也开始在火车司机的配合下向着火车上补给燃煤和清水，因为不知道火车最后要开到哪里，所以三人是尽可能地向火车头里装运着煤炭。
骨哲和几名战士很快地就打开了所有的车厢，四十多节的车厢里装的都是各式的子弹和炮弹，这让以为能找到一点好东西的骨哲略有一点的失望，但失望归失望，能顺顺利利地劫下火车就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头了，至少比象中要轻松一些。
在将所有型号不符的炮弹都搬下来后，‘铁麾军’的战士就们带着各自的武器装备一个个地跃进了车厢，几名特战队员也没有忘记在最后时刻将门口的那几名伪军一一击毙，而骨哲则在将装甲巡逻车开下铁轨之后又配合起工兵们在小山一样的炮弹箱堆中设置起爆装置，这将是骨哲留给围剿自己的日军最大的一枚‘礼花’，当一切都布置妥当以后，骨哲最后一个急急地跃上了火车头，时间不大，满载着七百多‘铁麾军’战士的火车就重新飞驰在了铁轨之上。
火车开出大约五、六公里的时候，骨哲下令让司机减缓了车速，于是所有的战士们开始按照骨哲的吩咐将四十多节车厢里的子弹一箱一箱地向着铁轨的两旁扔去，既然自己带不走这么多又不能留给小鬼子，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抛在铁路的两旁让游击队去捡，至于游击队能捡到多少就不好说了，但哪怕就捡到一箱也能多要几十个小鬼子的命。
时速五十多公里的火车很快地就驶过了许家店的下一站山前店，一心想多干掉几个鬼子的骨哲原本想让火车在山前店也停一下，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引起日军的注意，骨哲还是打消掉了自己的念头，任凭火车按照原定的行车计划继续地向前驶去。
“长官，前面就是莱阳火车站，按照行车计划需要停车五分钟检查车封的。”火车司机对着站在自己身旁的骨哲说道。
“五分钟。”骨哲小声地念叨了一句后大声地说道：“没问题，你该停就停，剩下的我来对付。”
“小心啊，长官，鬼子一般都是五、六个一起过来检查。”火车司机好心地提醒着骨哲。
“放心吧，别说是五、六个，就是五、六百个我们也能对付的了。”骨哲笑笑地说道，然后就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看着司机如何地驾驶火车来。
时间不大，疾驶中的火车就开始减速起来，在经过无数日军士兵的注目下，整列火车慢慢地驶进了莱阳火车站，停在了一段空闲的轨道之上。
“小鬼子很快就会过来的。”火车司机略微有一点心虚地说道。
“没事，看我的。”骨哲微笑着和几名特战队员跳下了火车头，在仔细地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骨哲很放心地等待起日军的检查队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五名日军士兵就从远处站台急急地跑了过来，和所有见过骨哲的日军一样，一个伍长和四个二等兵在急急地立正站好之后就被迎面悄无声息打来的子弹变成了一动不动的尸体，在麻利地将五具尸体塞到车厢里之后，骨哲和特战队员们就快速地返回到了火车的机车头里，眨眼之间的来去把以为能拖上一段时间的火车司机吓了一跳，在等待了一分钟之后，带着几名日军的尸体，火车慢慢地驶离了莱阳继续地向着下一站驶去。
为了最大程度地迷惑敌人拖延鬼子发现火车被劫的时间，骨哲在火车离开莱阳大约两公里的时候又一次地命令了停车，在将五个鬼子的尸体抛到一条深沟之后，而两门九七式81mm曲射步兵炮也被抬了出来，在各自对着莱阳火车站打出一个十发急速射后，骨哲才命令火车继续地行驶起来，任凭身后的火车站里是一阵阵的浓烟滚过。
莱阳火车站的爆炸声很快地就传到了莱阳城里的日军前线指挥部，一脸憔悴的小林浅三郎此刻已经无法准确地对火车站的遇袭做出分析和判断，一切的一切都有可能，暗藏的游击队、拥有迫击炮的土八路，太多的敌人都有可能让一座火车站在瞬间化为乌有，尽管心疼火车站的被袭击，但比这些所有一切更令小林浅三郎感到难以接受的还是华北方面军关于12军的最新调令，因为肃正不利而屡次遭到杉山元大将斥责的尾高龟藏中将被调任至第3军担任司令官全权负责满州东部警备任务，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是平级调动，但所有人都知道两个位子哪个更重要一些，不仅如此，军部里甚至还有传言说本部只是把第3军的司令官一职给尾高龟藏做一个过渡，最终的安排竟然有可能是一个一兵不带的满州国建国大学副**，这让一起共事多年的小林浅三郎实在是无法接受，毕竟山东肃正计划的失败和自己有着必然的联系，尾高龟藏的黯然离去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在自己的身上，说不准哪一天自己的军旅生涯也要走到头了。
“已经派出部队救援了。”参谋副长有末精三少将走到小林浅三郎的身旁低声地说道。
“听声音应该是迫击炮在攻击，支那人已经跑了。”小林浅三郎略微地有点自言自语，淡淡的声调中透露出一丝凄凉的味道。
“司令部的命令我已经知道了。”有末精三知道小林浅三郎的心思没有放在火车站上而是关心着多年一起共事的尾高龟藏中将。
“尾高君是陆军士官学校16期毕业的”，小林浅三郎略微地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冈村宁次、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安藤利吉都是他的同学，原本我是应该可以帮助尾高君也当上大将的，这是他的梦想，但是现在不可能了，这是我的失职，这是我的耻辱。”
“一切都是变化的，我们谁也不能知道下一步会遇到什么，就像我们从来没有想到在大后方居然会有着一支‘铁麾军’这么厉害的支那军队存在一样，我们可以做的就是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尽快地将山东的抗日力量打压下去。”有末精三低沉地说道。
小林浅三郎微微地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跟随自己多年的有末精三，然后继续地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新任的司令官饭田贞固中将可能很快就会到济南，要尽快地找到‘铁麾军’，我不希望看到我们的围剿变成一场闹剧，要给饭田贞固中将一个满意的开端。”
“部队已经按照您的部署进驻各地了，飞机也在不间断地监视所有可疑的地区，今天傍晚之前就能将‘铁麾军’压迫在栖霞－莱阳－小纪一线以东的地方。”有末精三微微地点着头说道。
“黝西，尽快吧，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拜托了。”小林浅三郎转过身来对着有末精三深深地鞠了一躬，而有末精三也是急急地对着小林浅三郎鞠了一躬。
民国二十八年五月十二日下午一点，从许家店出发的‘铁麾军’在疾驰了两个多小时后将火车停在了夏格庄和姜家坡之间的一片荒芜人烟的地方，在用木头将火车顶出轨并侧翻在路旁后，骨哲给两个铁路职工和火车司机每人一百银元和两小根的金条，毕竟三人是在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帮着‘铁麾军’突围，这点酬劳还是应该拿的，只是为了安全起见，三人暂时还不能够自由行动，必须跟随铁麾军返回到大青杨村后才可以再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经过简短的集结和列队，整支的‘铁麾军’带着全部的武器弹药在明亮的太阳照耀下开始向着大青杨村步行而去，就是这么地巧，战士们向回走的路正好就是一个半月前‘铁麾军’去海阳时走的那条路，冥冥中似乎有天意一般，‘铁麾军’在兜了一个大圈后又从原路走回到了最初的出发地。
往回走的一路上都很平安，‘铁麾军’犹如走在无人世界一般，几乎所有可以被调动的日军此刻都正急急火火地向着东面集结而去，在夏格庄和大青杨村之间五十公里的路途上除了一些在乡村游荡的伪军和新民会、合作社一类的日本情报组织的低级情报人员外，整个的行程简直是可以和一次郊游相媲美。
经过一个长达十三个小时的行军，‘铁麾军’的全体将士在第二天的凌晨也就是民国二十八年五月十三日早上二点多的时候回到了大青杨村，当疲惫的战士们看见提前出发佯攻莱西的一师小分队等在村口的时候，响亮的欢呼声立时在晴朗的月夜里响彻了起来，这是战友间久别之后重逢的喜悦，虽然这所谓的‘久别’只是相隔了短短的不到两天的时间，但这是在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牺牲的年代，别说是两天，甚至是两个小时都有可能让最亲的人彼此永远地分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