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1936年一个春天,晋中山区,中国工农红军东征抗日先遣纵队的一个侦察小分队,正在山坡上徐徐前进,从昨晚捉了个敌人炮兵副营长俘虏到现在凌晨五点,大家都还没合过眼,脚步略微疲惫,离敌人营地已有十里多路了,翻过这座山脊就安全了,大家不由自主地在身心上放松下来。
晋中的丘陵不高,树木也稀稀疏疏,天色刚蒙蒙发白,长满青草的山坡上洋溢着新鲜爽人的空气。突然,洪保均听到一阵丝丝的熟悉啸叫,像是尖锐的金属撕裂了空气,他本能地大喊一声,“卧倒”,十几个久经沙场的红军侦察兵敏锐地立刻趴倒,几颗81毫米口径的迫击炮弹就在他们附近爆炸了,两个战士受了轻伤。炮声一停,洪保均一挥手“同志们,赶快冲,只要过了山梁,敌人的炮火就奈何不了我们了”
山脊距离洪保均所在位置也就一百米左右,大家起身刚冲了没几步,洪保均本想他带的都是**苏区红军的老兵,富有战斗经验,一鼓作气冲上山头应该没问题。但是敌人的迫击炮像长了眼睛似的又跟着红军的脚后跟飞过来,这次一个战士被炸成重伤,他们被迫又趴在山坡的土坎中,侦察排长气狠狠地说“这狗日的晋绥军,在我们红军天下第一炮前班门弄斧,看老子进攻时不活宰了那炮手”
洪保均大笑,“这个炮兵指挥官可是个宝贝,你们给我记好了,这次打晋绥军时一定要找到这个人,要活的。”
侦察排长不解,“连长,你**的准头,那是全军团都赫赫有名,还在乎这个小儿科人物?”
洪保均“我以前打的都是固定目标,你们看刚才那几发炮弹都是在我们跑动中打过来的,按我们跑步的速度,一般的炮手根本都来不及修正弹着点,但这个晋绥军炮兵指挥却把我们盯得死死的,要不是我及时喊卧倒,半个侦察班都见马克思去了。现在他和我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甚至连炮弹都不浪费,这才是炮兵中的高手,人才,真是个人才!”
侦察排长听得一愣一愣的,洪保均在红军三军团是有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称骄傲得走路鼻子都朝着天的家伙,居然还有他佩服的炮兵高手,而且还是晋绥军,真是匪夷所思。
洪保均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山下,不好,敌人是用炮兵封锁我们的退路,大队步兵已经尾随逼近山下,他狞笑一声,“想活捉我们,没这么美事。”他从炮弹飞来的方向判断,敌人的迫击炮设在西边,而山坡朝东,晨曦的微白使他们一站起来的身影就在山头上一目了然。而山顶光秃秃的,虽然只有100多米,但再硬冲过山头必然伤亡很大。洪保均观察到山坡右边有一片树林茂密的山沟,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招呼身边的战士“你们几个都把军衣脱下来,每人拿一个手榴弹一起递过来”,他把几颗手榴弹和衣服堆在一起,然后在侦查排长耳边耳语几句。
侦察排长个头不高,身材壮健,是红军东征抗日先遣队最能跑的飞毛腿,他带着另一个体力充沛跑的战士突然起身向山顶以曲线形的路线狂跑,骤然,敌人的迫击炮弹像闻到腥味的苍蝇呼啸跟随侦察排长而去。几乎在同时,洪保均用驳壳枪瞄准手榴弹堆开了一枪,五颗手榴弹的爆炸引起一阵巨大的尘土,半空飘起军衣的碎片,洪保均率领其他人齐刷刷地向右边的山沟滚下去,而侦察排长也借着手榴弹爆炸烟雾冲上了山顶。
晋绥军炮兵阵地上,两个戍装笔挺、马靴锃亮的军官正用望远镜观察,身边一排81毫米口径的仿英式斯托克迫击炮的炮口还冒着青烟,俊雅年轻的军官从望远镜里看到己方的炮弹在对面山头不断炸起喷泉式的土花,特别注意到那团非同一般的爆炸烟雾,虽然天色还不足以非常清晰地看清人与物。他身边的中年军官放下望远镜叫着年轻军官,问,“子谓,怎么回事?”年轻军官满脸狐疑,用不太肯定的语气说“可能是炸中了红军随身携带的弹药了”
中年军官得意笑起来,“这么说,我的炮兵阵地的秘密也伴随他们全报销了,白老弟,你不愧是日本军校炮兵科的留学生,那炮弹是指哪打哪啊。”
白子谓沉思片刻,“薛师长,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步兵搜索山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薛师长大笑说,“好好,就这么办,走,我们休息休息去,被赤匪这一搅乱,一觉都没睡囫囵。”
白子谓边走还不忘回头用望远镜瞄山头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