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血战万家镇 （四）
章彪带领一个连的部队找到赵大虎时，赵大虎正对南面的日军防守阵地犯愁呢？虽然进攻部队也有迫击炮，可都是些日军的40班用迫击炮，射程近威力小，还有进攻到现在打的都是巷战，榴弹消耗很大，对镇公所这样的青砖建筑破坏不大。看到赶上来的章彪带领的迫击炮排，高兴得不得了。
章彪也不客气，立即指挥迫击炮排构筑阵地，这一次是就近开炮。炮兵们于是把炮打得飞准。镇公所的建筑在82迫击炮的轰击下，一处跟着一处地变成了一片片废墟。残存的日军在这攻势下纷纷落胆，被迫撤出阵地。
有炮兵的加入就是不一样，仅这一个攻击，就使赵大虎占领了镇公所。随后，赵大虎没有再向前进攻，他知道，日军之所以死守镇公所，就是镇公所后面有日军的炮兵阵地。才见识了炮兵的威力，他可不想让部下又被接着炸残。
章彪登上一个还没倒塌的房子，指挥通讯排加好了电话线，开始按地图向杨烈报告日军的炮兵位置。很快炮营的雪耻炮弹就落在了日军的炮兵阵地上。这一次杨烈真的急了。落下的炮弹都是122和150重炮的炮弹。巨大的爆炸声让近在咫尺的章彪和这些观察兵喘气困难，这就是林忠汉听到的爆炸声。
听完杨烈的报告。正在忧心战情的林忠汉，不由长长出口气，放下电话通知四面部队阻击日军的反扑。停止进攻。
现在是周景林指挥南面和东面的战斗。赵大虎则指挥西面和北面的战斗。周景林接到命令是一愣。再听着从日军当中传来的爆炸声，不由一阵高兴。这时的周景林。刚才还有要杀了杨烈的心情，马上变成了一定在战后再请杨烈好好来上一顿的想法。
战场上，摧毁了日军的炮兵后。章彪带领战斗机枪排越过日军炮兵阵地向前推进。赵大虎想派兵保护，被章彪拒绝了。他知道现在的双方距离不远，要想达到精确打击就必须接近日军阵地。章彪也是老兵了，在炮兵上的时间还比杨烈时间长，这也就是杨烈没和章彪争得一个原因。
越过日军的炮兵阵地，是日军的步兵防卫圈，章彪在一个废弃的民房里建立了指挥部，把迫击炮设立在日军原来的炮兵阵地上，而自己则带领机枪排全体守住指挥中心，通讯排的战士留下一部分保证线路不中断，其他的都充当观察员使用。他们不断地向日军防线潜进，摸清日军的位置后返回来告诉章彪，章彪又通知杨烈……
不过好景不长，随着炮营的炮弹不断地落在日军的头上，精明的古野秀吉终于推断出了问题出在哪里，忙指挥两个中队的日军疯狂的向章彪的通讯中心发起进攻。
如此一来，章彪部人数毕竟太少的劣势，立马被日本人打了出来，虽然他们有后面迫击炮的支援，也还是不行。派出去的通讯兵也没回来几个，都牺牲在日军的阵地上。这些通讯兵在出发前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他们原本很少有机会上战场，出发前每个人都慎重地在身上捆满了手榴弹。仿佛不如此不足以安心似的。
通讯兵们的预感，这时起到了作用，起码他们的死亡还是拉上了不少鬼子的，不算亏！这些通讯兵在被日军发现包围后，毅然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其实，在出发前就知道自己的观测任务注定是九死一生的通讯兵们，也没有人期望着自己还能活着回来，都是尽可能的向日军阵地核心里冲。就是这些爆炸火光，给章彪指明了位置。章彪的眼泪留了下来。平时这些通讯兵没有那些炮兵耀眼，默默地为炮营工作，在这一时刻，他们体现了一个军人的精神，证明了他们也是一个炮兵。
可不论中国军人是怎么地拼命，人员的稀少毕竟是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渐渐地，日军的大量涌上，还是把章彪的阵地包围起来。赵大虎急的不断给参谋长打电话，要求进攻，他知道章彪的打算。可是参谋长就是不同意，赵大虎不知道这是杨烈的主意，几乎快哭着求老团长，他并不熟悉章彪，可是这一刻，他是那么的希望能冲上去救回章彪这些人。
其实杨烈拒绝了赵大虎进攻的请求，是因为章彪最后的电话，他告诉杨烈，现在他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就算是赵大虎现在率部救援，也不可能来的及，所以要求杨烈在五分钟后向他最后报告的坐标开炮。
章彪是湖南兵，他和当时的二十三师师长李必蕃是同乡，但是章彪从来没有见过师长，也没有人知道。
在38年的5月，日军进攻山东郓城是章彪所在的23师68团驻守郓城，可是旅长李岳霖害怕日军，畏敌如虎。打算弃城逃跑，团长刘冠雄大怒，奋然拒绝，又带领全旅官兵在郓城血战，最后撤出郓城，一路退到菏泽，这是章彪第一次见到师长，由于作战勇敢，又是少有的炮兵。师长把他调到了师属炮兵队，虽然还是一个小兵，章彪还是很感激师长，就这一天开始，章彪就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的作战，对的起师长的重视。可随着日军进攻菏泽，接连的血战使部队伤亡大半，师长李必蕃师长也重伤。为了不连累这些后撤的士兵，杨必沁自杀殉国，年仅34岁。
章彪是亲眼看着师长死的，那一刻，他便在心中立下了属于他的决断。他还清晰地记得师长写在军用地图上的话，仍如洪钟大吕般地在他心膛震响――“误国之罪，死不足惜，愿我同胞，努力杀敌。”
一向以标准军人自诩的章彪，在这一刻，看着不断有日军在他呼叫的炮弹中爆炸，脸上露出欣尉地笑容，眼前也仿佛出现了师长仍在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不错，是个军人！”
就这么一会之间，零散的炮弹开始集中起来。章彪不想就这样死在自己的炮火之下，回头看看自己带出来的一百多人，只有现在身边的不到二十人，带着愧疚说道：“弟兄们，我对不起大家了。这次想来大家也看明白了，我们……谁也回不去了！我决定向日军发起最后的攻击，如果不想去的，可以在屋内不去，我章彪不会怪谁。但我与日寇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这就要冲出去，有愿意的，和我一起上。”
还活在章彪身边的人，已经是个个带伤，却没一人有一丝害怕的表情，机枪排长吴勇笑了笑，昂首道：“章营副，您这话就见外了不是，咱们都是仗打老了的，这仗打到了这一步，没谁对不起谁。要论仇的话。咱们中国人哪一个不是和日本鬼子有血海深仇，兄弟们当然要跟着您冲，让小日本见识一下，咱中国军人的热血。”
“好。”章彪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面对这些战友和兄弟不用多说，旅长都能深入虎穴，独闯毫州日军的师团部，他们这些人小命一条，又有什么不敢的？章彪端起一挺轻机枪，在身上别了两颗手榴弹，把弦拉出来戴在手指上大喊一声：“各位兄弟——随我冲”。
“冲！”身边的人都是向章彪一样，端起枪别上手榴弹一起冲向日军密集的地方，这不到二十人的自杀式冲锋，使正在组织进攻的日军措手不及被打倒一片。指挥的山木少佐刚刚下令围攻，就被章彪的子弹送上了西天，很快的时间，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当最后一个手榴弹爆炸过后，接到报告的古野秀吉后背一阵发寒，这还是支那人的部队吗？激灵打了一个寒战，一股不祥的感觉升上心头，这些人是炮兵的观察哨，这个时候进行自杀式攻击，接下来独立旅炮兵要干什么不是很清楚了吗。
醒悟过来的古野，忙气急败坏的大喊：“快快传令，把队伍散开，分散开……”
可事到临头才反省，已经晚了。就在古野秀吉的命令才传出去的时候。复仇的炮弹，便像冰雹一样落在日军的头上。
现在炮兵阵地上很多官兵都知道了副营长的决定，几乎人人眼睛发红。要不是营长有令只进行三发急射，这些炮兵会疯狂地打光所有炮弹。三发急速射几乎瞬间完成。
当炮击声一停，林忠汉命令道：“三颗红色信号弹，开始总攻。”
随着三颗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四面的独立旅官兵一下跃出战壕，端着雪亮的刺刀冲向日军。
这一次，章彪这些人是用生命来为炮兵指示的坐标，使所有炮营的大炮都是用最快的速度发完三发炮弹。可以想象，在如此小的范围内，如此密的弹雨。如此快的速度，日军根本来不及任何战术躲避动作，就被火光和爆炸淹没。
战斗进行到这个时候，日军一个联队所剩的部队连一半的人都没有了。在这样的炮火打击下，终于彻底地失去了再战斗的能力。
就连古野秀吉大佐也没有能躲过这一轮炮击，在一颗榴弹的爆炸声中变成了飞散的血肉。失去了指挥的日军彻底没有了建制，只能各自为战。而失去了有效抵抗的日军，也随之沦落到被独立旅士兵们屠杀的局面。
战友和兄弟们的鲜血，已经让这些独立旅官兵们变成了野兽。
当接到报告的时候。林忠汉一阵头晕。一下坐在椅子上，他现在并不能感受战斗胜利的喜悦和轻松，传来的是一阵阵的心痛。不错，全歼日军第16联队是一件能振奋国内的大捷，可代价着实太大，生生把独立旅的八个营都打残了。
具体的数值，还没有最后的统计报告，不过林忠汉知道，情况绝不容乐观。而且，太康还有一个联队的日军，太康城里只有高建斌和齐远山的四个团，和日军的人数是一比一，现在自己以一倍的兵力打到这样的程度，即使有城墙的地利，可是日军是有飞机和大炮的部队，在空中优势面前，一个县城能守到现在，其伤亡之重也就可想而知，但他眼前也有一个难题，那就是现在自己手里的兵力如果不进行休整，是不可奔赴太康进行支援的。
现在，他唯一能盼望的就是旅长能让日军第22旅团退兵，如果日军第22旅团全部到达太康，这次铁血独立旅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保住太康了。
距离天亮已经没有都少时间了。林忠汉很清楚，古野秀吉不可能在战况不利下，这么长时间都不向上面求援。依此类推，可以想见，日军的飞机在天一亮就铁定会到达。所以立即下令留下一个营和民兵大队他扫战场。其他部队立即进行整编，最为重要的是统计伤亡，林忠汉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到太康，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最后再失去太康，他无法向齐天龙交代。
这里离铁血山庄很近，在战斗结束不长时间，驻守铁血山庄的民兵和庄民就赶到战场，有这些人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林忠汉腾出手来。看着手里的数字心都在滴血。
“我堂堂中国军人，逃避一次，苟延残喘，已属大过，徒为人耻笑！我决心殉国，以保全国格人格。倘于此次战役中，得以成仁，则无遗憾。”
“章彪，好男儿！可你，这又是何必……何人来怪你哉……”读着章彪的遗言，林忠汉概叹不已，为一员战将的埙落而身体微凛，痛！
八个营，近七千人，这一战是诱敌进行的围歼，虽然消灭日军一个联队，四千多人，但是独立旅自身伤亡达到了三千人，直接阵亡的就两千。几乎是一比一的战损……林忠汉没有时间伤感。立即进行整编，为了方便指挥，把部队原建制保留，一团加上二团的六营，由周景林指挥。三团的两个营加上九营和八营，由赵大虎指挥。
炮营留下重炮，只带75毫米步兵炮和迫击炮，还是由杨烈指挥，铁血山庄补充一部分弹药，立即开往太康。
